“嗯,好,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到了。OK,Bye。”
我把電話掛了,李拜天氣呼呼地看着我,合着剛纔那一通迷糊都是跟我裝呢。我看着他,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姐太忙了。
他黑着臉,把衣服裡的車鑰匙扔給我,撇開眼去不看我。
這個時候我還騎在他身上呢,而且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某個部件的欲1望在漸漸消退。行,退了就退了吧,省的我尷尬。
我從他身上下來,拿了車鑰匙,“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拜天沒理我。
我這心還在砰砰地跳,走出房間,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我確實沒做好準備,儘管我很明白,這個社會發生了什麼不意味着什麼,但是不和李拜天不一樣,一旦跟他發生點兒什麼,我心裡不想點兒什麼是不可能的。
找到他的車,我坐上去穿好外套,整理一下剛纔被他撥到脖子後面的項鍊墜子,扒開鏡子看了眼自己的臉,妝還沒有花,樣子還不錯。
開車往北京趕,先去換衣服。這是郊區,一路上車不多,暢通無阻。手機又響了,我從副駕駛座位拿起來,也沒看名字,直接就接了。
李拜天劈頭蓋臉又給我一頓罵,“周問雪你就這樣吧,咱倆永遠都不可能怎麼樣了,你永遠都要在這種關鍵時候掉鏈子,活該好不到一塊兒去,活該我不要你,你就忙吧忙吧忙死吧,以後敢娶你的不是窩囊廢就是受虐狂!”
我蹭一下就火了,太不禮貌了,太不紳士了,至於麼他。
“你罵夠了沒有!”我衝電話吼一句。
李拜天也吼一句,“你媽個蛋!”然後把電話掛了。
我的心情更加一團糟了,剛纔我甩了他走了,我心裡是有點過意不去,但是現在他這個神經發的,瞬間讓我想起他那些糟心事兒。
他是無所謂,動不動就隨便跟女人睡了,不給他睡他還生氣,他憑什麼生我的氣啊,給他睡又不是我的義務。拿我當什麼了,真有意思,幸虧是這通電話來了,把我給叫走了,要不今天沒準兒真虧了。
我把車開得風風火火,一路擦邊而飛奔,反正是李拜天的車,擦壞了我也不心疼。回到家,對着他的車門又狠狠踹一腳,這副駕駛也不知道多少破逼坐過了,什麼玩意兒,噁心!
再踹一腳,鞋跟直接在車門上踹出兩個坑,心裡可算舒坦點了。
換完衣服我就打車殺去了機場,夜班飛機,第二天到了還得接着工作。我喜歡工作,因爲在工作上我能找到成就感,比在李拜天那裡天天受挫強多了。
一如李拜天喜歡女人,因爲在女人身上可以找到成就感,比在我這兒受挫強多了。
如果讓我在工作和李拜天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絕對想都不想就選工作。
然後我和李拜天冷了很多天沒有聯繫,他這破車就停在我家樓下的停車場,自己也不回來拿。我每天經過的時候,都恨不得上去踹兩腳。
他不着急來拿車,反正他也不止一輛車。
再碰見李拜天,是在北京最大夜店。我也會泡夜店,因爲我需要有朋友,我需要接觸人獲得更多的信息。
今天坐在李拜天身邊的女孩兒,是那個優優。我在角落裡看李拜天一眼,他沒發現我,他身邊有自己最喜歡的一個女孩兒,哪有餘地來發現我。
更有趣的是,和李拜天一起跑夜店的,還有他表哥,就是上次結婚的那個表哥,表哥今天挽着的姑娘,可就不是表嫂了。
都是幫什麼玩意兒啊,哎喲真嫌棄死我了。他們這種家庭,這種貴公子,我還是躲得遠遠得算了,別說我自己的男人在不在外面玩兒,就是別人的男人在外面玩兒,我看見了都覺得慪氣。
後來表哥領着姑娘走了,摟着腰掐着屁股,都喝了酒,顯然是要去開房的節奏。
李拜天去結賬的時候,走過我們這桌看見了我,我正和朋友在玩兒桌遊。李拜天在旁邊愣了一下,看我沒有要理他的打算,剛擡腳走,我說:“等會兒!”
李拜天回頭看我,我從包裡把他的車鑰匙拿出來扔給他,差點別直接摔在他臉上,好歹是讓他給接住了。
沒有任何語言,我回頭接着和姐妹兒幾個玩兒。
我也不在意李拜天看我的表情,我估計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以後,他心裡肯定挺反感我的。有些男人,很介意臨陣脫逃這種事情。
後來李拜天也帶着優優走了,走過我旁邊的時候,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抿了口杯中酒,心裡默默罵一句,“祝你精盡人亡累死高牀!”
這天晚上十二點,我剛進入夢鄉不久,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我並不想起來接,可那電話響得執着,起來看到李拜天的名字,我冷笑了一下。
這個時間他不應該摟着姑娘大被同眠麼,怎麼着,終於把那小姑娘拿下來,來跟我炫耀麼?
“幹嘛?”我乾脆利索地問。
李拜天說:“你睡覺了?”
“廢話。”
“我想跟你說說話。”李拜天說。
“快點說,我明天還忙呢,”
李拜天就愣了,大約他要說的話很長很長,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措辭,他說:“我被拒絕了。”
“誰?”
“就那個小姑娘,優優。”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肚子裡的火蹭一下起來了,“你被拒絕了你就找我呀,李拜天你真有意思,你是不是沒有正事兒,沒正事兒我掛了!”
然後電話那邊直接切斷了聲音,李拜天自己就掛掉了。我不會回過去問他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他幹什麼呀,我是他的朋友,但我不是他的解語花,憑什麼他有需要的時候我就必須搭理他。
電話關機,我接着睡覺。
時間一晃又是兩個月,我要準備出國了,這次出去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說留戀,多少有點吧,怎麼着這也是我的故土,我拼搏發展的地方。
但離開,我卻有絲十分痛快的情緒,好像我終於可以再一次徹底擺脫李拜天了。
那天宋總休了半天假,下午纔回來,穿着一件特別肅穆的黑色西裝。我去找他談工作,宋總順口一提,“我上午去參加了一個追悼會。”
說到葬禮麼,就低調點兒,我沒回話,宋總擡頭看我一眼,“哦,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李唯的奶奶去世了。”
我心裡肯定是要咯噔一下,眨眨眼睛,“那他們家人挺傷心的吧。”
宋總點下頭,“李唯的弟弟,孩子挺孝順的,跪了一上午,我們走了都沒起來。”
我心裡於是又疼了一下。我知道李拜天跟奶奶特別親,他奶奶也是特別慣着他,這麼大的事兒發生,李拜天沒跟我說一聲,看樣子確實是我把他得罪得不輕。
這個情況下,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這天下班以後,我心裡就有點心事,好奇李拜天現在幹嘛呢,人應該已經火化了吧,活一輩子,就這麼變成一捧灰了,留給後人思念的,也就這一捧灰了。
我沒死過親戚,不太知道這個感覺,但想必李拜天一定挺難受。
準備睡覺之前,我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李拜天也確實接了,鼻音很重,嗓子說話輕飄飄的,估計傷心造成的。
“你在哪兒呢?”我問。
李拜天語氣中有點冷淡的意思,說,“一個人,外面走走,你有事兒麼?”
“你奶奶去世了……”
李拜天沒回話,我猶豫了下,安慰,“別太難過,奶奶也……”
“你在家麼?”李拜天打斷我問。
我:“嗯。”
“我能去找你麼?”
“嗯。”
李拜天直接到我住的地方來了,這地方也就上次接我來過一次。我穿着一件吊帶睡衣給他開的門,沒有刻意準備什麼。
李拜天看我一眼,眼睛裡沒什麼光彩,換鞋後直接走到我的臥室,就在我牀上躺下了。和以前一樣,他拍拍牀上留下的位置,讓我跟着一起躺。
我想起那次拒絕他的事情,眼一閉,躺就躺吧。
剛開始就這麼躺着,李拜天率先打破沉默,他說:“你別擔心,我今天不可能碰你。”
我轉頭看他一眼,李拜天也看我一眼,不知出於怎樣的默契和心理,我們同時做了個擁抱的動作。
我把李拜天抱在懷裡,讓他的臉就貼着我胸口的皮膚。我感覺他需要一個懷抱,一個女人的懷抱,讓他依靠一下。
“想我奶奶。”他說。
“嗯。”我撫摸他的頭髮,很溫柔的樣子。
李拜天的呼吸,灑在我的胸口,他今天很乖,乖得像兒子,他說:“我什麼都沒給我奶奶做過,也沒幹過什麼讓她高興的事情。我以爲我最能讓她高興的,就是讓她抱上重孫子,沒來得及……”
我說:“慢慢來,早晚會有的。”
誰不渴望愛情啊,縱使這個流連花叢的李拜天,一樣渴望有份安定踏實的愛情,只是周遭環境所迫。經歷了這些時候,他依然會愛,但絕不可能再那麼純粹。
所以他總選擇實話實說。
“可惜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