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疼欲裂，渾身乏力，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費力轉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牀邊的小丫頭。
心裡想着事情的楚傾顏一聽響動，立即轉過身，眼底驚喜地道，“你終於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她艱難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的不像話了。
眼前這病怏怏沒有生機的樣子，這虛弱的聲音，讓她簡直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不由火冒三丈，“怎麼了？你都忘了嗎？是誰在冒着大雨，到處遊走，哭得撕心裂肺？不就是失戀嗎？搞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恐怕這天地還沒玩完，你就把自己給折騰昇天了！”
這一怒罵，讓程煙蘿從混沌中慢慢有了絲清醒，然而緊接着，昨日發生的一幕幕不住地在眼前回放。
“時間將我對你的感情消磨殆盡，我已經沒有辦法跟你走下去。”
“與其如此，不如趁早放手，放過彼此。”
“雖然做不成情人，但是你始終是我的師妹，是我在這個世上的至親好友。”
這些話，就像是個魔咒一般，充斥着她的耳朵，頭痛欲裂。
直到最後定格到他虧欠卻又冷漠看着自己的那一幕。
小煙，對不起。
她伸手捂住眼睛，感覺整顆心都被生生撕裂了。
“小丫頭，這一次，我終於可以無所愧疚地去恨一個人了！”
“只不過，我不想去恨他，愛一個人已經很累了，恨一個人更累，而且毫無意義。”
這話讓楚傾顏一震，隨後，她的眼裡憐惜一片，“煙蘿——”
“沒關係，這樣也好，這麼多年了，終於結束了，我不用再日夜煎熬了。”輕輕的笑語，藏着無盡的蒼涼。
“你不要這樣煙蘿，我看着也難受。”楚傾顏聽不下去了。
程煙蘿拿開捂住眼睛的手，看向身邊的人，“你不用爲我擔心，我沒事，又不是世界末日是不是？就當是祭奠過去了，以後還能重新開始。”
是嗎煙蘿？爲什麼你笑着的眼睛，裡面是無盡的空洞？
然而此時，她不能再說什麼，煙蘿好不容情緒穩定下來，她不應該再去揭傷疤。
她換了個話題說，“你昨天發高燒了，燒了一整夜，幸好退燒了，藥已經在熬了，你現在先喝點清粥，潤潤喉。”
她說着便將一旁晾涼了的粥端了過來，她拿着湯匙攪動着，準備舀起，忽然聽到煙蘿說道。
“小丫頭，等你傷好全之後，我就回醫館。”
她以後自己聽錯了，不由擡頭，“你決定好了？”
程煙蘿眼神渙散，“已經沒有留下來的意義了，雖然我很想陪在你身邊，但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我的驕傲不許讓我再在一個人面前，再而三地丟人。”
“好，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雖然她覺得空靈對煙蘿的態度很讓人捉摸不透，她覺得還有挽回的機會，但是她想到了如今的形勢動盪不安，煙蘿遠離這裡，會安全一點，她不由合上了脣，將那些勸解的話嚥了下去。
“謝謝你小丫頭。”程煙蘿真心實意地謝道。
“我們是朋友，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她故作生氣道。
程煙蘿笑笑，“讓你拖着受傷的身體來照顧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讓你別說了，還這麼上綱上線，以後我不想聽這些話，吃粥！”楚傾顏兇巴巴地道，然而喂她的動作卻是輕柔得不行。
程煙蘿柔笑着。
雖然在接下來的一連幾日，程煙蘿都十分配合，好好吃藥，乖乖吃飯，不哭不鬧，安靜得讓人不用去操心。
但就是這麼乖巧安靜的樣子，讓楚傾顏更加放心不下，以至於她時不時會跑來跟她待着。
這少不了讓蕭緒心裡不平，人在身邊，卻看不到，吃不到，不過他也只能任由她去折騰着，畢竟是她的朋友，他不好說什麼。
只是空靈最近被他吩咐得團團轉，不能動小傢伙的人，不代表他不能動自己的人。
連帶着被空靈連累的火靈，搬着藥草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道，“空靈你這小子，放着這麼癡情貌美的姑娘不要，非要跟這些藥啊草的做成堆，我也真是服了你！話說，你這樣子，連程姑娘那麼潑辣的性格，都能夠對你死心塌地，簡直是讓人看不過去！”
空靈默不作聲。
火靈向來和他不對付，此時帶着打趣他的想法，可是看到他沉鬱的樣子，不由收起了玩笑心，懷疑看着他，“空靈，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沒事。”空靈淡淡回答。
“是嗎？我今早看到你親自去查看給程姑娘熬藥的爐子，你能給我解釋下，爲什麼明裡拒絕人家，暗地裡還這麼關心周到？”火靈湊過去瞅着他。
空靈手一頓，隨即抱起藥草轉身朝前走去，“你不懂。”
“呵！”火靈對着他的背影擠眉弄眼，喜歡過人了不起啊！這麼看不起他們單身汪！
不過說實話，他也還真的不懂。
平靜的日子，就在休息調整中流逝。
書房內，蕭緒與衆心腹下屬共同商量着策略。
“主子，果然不出您所料，咱們按兵不動，南蒼那邊對咱們捉摸不透，咱們軍中隱藏着的密探按耐不住，給對方傳了信！終於暴露了行蹤！”
火靈將手中截獲的信紙遞了上來，繼續道。
“這人很聰明，將密信通過箭羽射出去，接頭的人躲在暗處拿走上頭的信，而從始至終南蒼的人都不曾傳回過信件給他，這也就是爲什麼咱們的人一直沒有發現的原因。”
蕭緒顰眉，此時他已經打開了信件，一掃而過後，開口問道，“這人是誰？”
“這人不屬於朝中任何一個人的門生，兩年前，靠着武舉，成爲咱們西軒的榜眼，名叫武青，因爲武功不弱，懂得一些兵法，便被陛下安排到了邊疆，兩年中立下了不少戰功，如今是一營的副將。”
火靈如實回着。
這人，他有印象，看起來老實憨厚。
蕭緒冷冷牽起嘴角，“時間差不多了，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