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怒火中燒,她氣呼呼地走到他面前,咬牙切齒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讓你走了嗎!”
看着她氣得雙目瞪得圓滾滾的,東庭望玉覺得很是可愛,嘴角微勾,“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把媳婦帶走,媳婦還在,我怎麼敢獨自離開?”
媳婦?
陶陶被他這語出驚人的話給說愣住了,他說的是她?
擡眼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是戲謔的笑意,她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這人向來嘴裡沒句實話,她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忽悠了?
她唾棄自己的不堅定,臉色頓時沉下來,“我這裡不歡迎你,你要找去別處找,別在我面前礙眼!”
就差沒說出滾字了,東庭望玉聽出了她的畫外音,不由摸了摸鼻子,媳婦好凶,可是他說的都是實話,難道是因爲他不夠真誠嗎?
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斂了斂笑意,認真地道,“陶陶,我是來帶你走的。”
“帶我走?我在這裡好好的,憑什麼因爲你一句話就跟你走?你以爲你是誰?”
陶陶因爲剛纔自己的胡思亂想在心裡狠狠告誡自己,不能受他擺動,於是無論他說什麼就極力反駁。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雙頰鼓鼓的,瑩潤通紅,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可是他知道時機不對,先按耐住了。
他沒有在意手被她甩開,重新拉住要往後退的人,語氣正經道,“因爲這裡太危險了,以前我不瞭解魔谷,尚且可以放心讓你在這裡待着,畢竟是你的師門,可是當我知道魔谷是這樣的險地,我就不能放任你留在這裡。”
他都知道了?知道了多少?
陶陶愣着看他。
他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眼眸愛憐,聲音繼續道。
“同門相殘,師父不像是師父,師兄姐弟妹沒有同門情,這裡不是學醫的地方,這是閻王殿,陶陶,無論你現在如何生我的氣,都不要傷害自己,跟我走,等到了外面,你想怎麼罰我都沒問題,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聲音放低,輕哄着她。
陶陶愣愣地看着眼前人,這樣溫柔的東庭望玉,是她不曾見過的。
可是太遲了。
她已經回來了。
“東庭,沒用的,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打算走了,也走不了。”
“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以後不再見面了嗎?”
“以前是我不好,老是纏着你,我知道你很煩我,你放心,以後我不會了,你自由了。”
她說這些話很平靜,只有攥在袖子裡的雙手泄露了她的內心,但是她知道他看不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被她拒絕多了,他也免疫了,只是覺得當初自己真是太混蛋了,居然讓她吃了這麼多苦。
他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她,“陶陶,怎麼會沒有用?我想帶你走,有誰能攔得住?”
“而且,那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從未答應過你。”
“你以前很好,是我眼瞎,誤把明珠當石頭,你放心,以後我不會了。我不想你離開我!”
最後一句話,他是埋在她的耳邊,輕輕說出來。
她本是被他突然抱住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如今又被他那些話給說懵了。
他是在對自己表白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
當初這人這麼厭棄她,怎麼會突然間喜歡上她?
太荒謬了!
加之想起了之前答應師父的承諾,她伸手猛地推開了他,情緒都被她剋制壓下,努力鎮定地看向他。
“東庭,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轉變了對我的態度,實話告訴你,其實我真正的樣子並非是在你面前表現的那樣。”
“既然你已經瞭解過魔谷,就應該知道能在這裡存活十幾年的人,到底都是什麼樣的人。我一點都不開朗樂觀,像傾顏那樣溫柔善解人意更是不可能,生存環境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
“我很冷漠,也很冷血,我的手上沾滿了很多鮮血,我從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對我來說,活着或者死去,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魔谷的生活很陰暗,像是被世間遺棄,陽光普及不到的地方,若非是遇上你,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感覺到陽光的溫度。爲了能夠留在你身邊,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陽光一點,不讓你發現我與尋常女子有什麼不同,因爲我擔心一旦你發現我是這樣的人,你會更加厭棄我。”
“我很抱歉,在這幾年裡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我們都忘了吧!”
終於說出了這些話,陶陶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但是緊隨而來的是心裡密密麻麻地疼。
說出來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難,可是卻也沒有她想象的那樣一點都沒有影響。
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可是她卻很在意他會如何看待她。
她自嘲一笑,到了這地步,恐怕他再也不會想要帶她離開了。
然而當她垂下眼眸,等待着他離開時,眼前一大片黑影將她籠罩在其中,她擡頭,措不及防卻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男女力氣本就懸殊,加上他內力深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壓根就推不開他。
“忘了?怎麼可能忘得了!”
她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嚇了一跳,感覺他就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似的。
雖然她猜測得有些偏差,但是也所差無幾。
她的下巴被他擡起,驚慌失措時,就見他雙眸含怒傾下身,狠狠咬住了她的脣。
變了變了,她變了。
以前恨不得纏在他身上的人,如今一個勁要將他往外推,不論他說什麼,都不聽。
原本心裡就憋着氣,如今看到她這樣,勸也勸不動,心裡更是窩火。
那張紅脣那麼動人,一張一合卻總是說着一些不得人聽的話,他早就想要狠狠教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