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到他面前時,發現他坐着自己站着,似乎有些不合適,於是乖乖地蹲了下來,微擡起頭困惑地望向他。
到底他們都在笑什麼?她的臉明明很認真地洗了。
看着蹲在他眼前,眼睛瞪得跟銅鈴大小一樣的小兔子,蕭厚微彎了下眼尾,然後空出一隻手,將她的長髮從簪子上解開放了下來。
套用她平日教訓人的話,有時候,他很難想象,像她這麼蠢萌的人,是怎麼順順利利健健康康地活到現在,睡個覺都能把頭髮睡成稻草窩,還一無所覺。
從他的舉動加上停留時間,可以猜到自己此時頭上到底是個什麼鬼樣。
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整理完後,看到她頭上有幾根呆毛翹起來,他想也沒想就順手往下壓了壓。
龐芷靜眨了眨眼,忽然炸毛了,“蕭厚,你的手!”
他居然用那黑漆漆木柴的手來摸她的頭!簡直不可饒恕!
此時蕭厚已經老神在在地收回手,轉身繼續添柴火,一點也沒有將她暴跳如雷的模樣放在眼裡。
敵人不應戰,她在一旁跳腳也無濟於事。
算了,不跟他一般計較,她扒了扒頭髮,看着大家都在忙,不由向任婆問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任婆在旁,一直在看兩人互動,看在眼裡,歡喜在心裡,表現在眉眼上,此時聽到龐芷靜的問話,略想了下,“能幫老婆子摘個菜葉子嗎?”
“這個簡單!”她挽起袖子,二話不說拿過籃子就到外面院子去了。
聽着院子裡的動靜,任婆笑吟吟地看向在控制火候的殿下,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殿下,這丫頭是你從哪裡找來的,善良活潑又可愛,老婆子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心無城府的丫頭了。”
蕭厚拿着枝條的手微微一頓,然後繼續探着火,“樹上掉下來的。”
這話雖然沒有表明龐芷靜的身份,但也不可否認,初次相遇時,她就是掉進他懷裡的。
任婆覺得好笑,看起來他們的相遇一定很有趣。
“以後這丫頭,殿下打算怎麼安置?”
“就那樣吧。”面對真心關心的母妃的人,蕭厚有些羞於啓齒兩人之間的婚事,更多的是難爲情吧!
要是換做其他事,任婆可能就不再問下去,但是這事關殿下的人生大事,他現在王府裡也沒有一個可以幫他操持的長輩,不由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這張老臉也不薄了。
“是打算將她收入王府嗎?”任婆繼續問道。
蕭厚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本不想這麼早告訴她,但是又擔心她去問龐芷靜,龐芷靜這丫頭雖然平時挺沒臉沒皮的,但是涉及到這種事情,她臉皮比誰都還要薄。
“她便是和親公主。”
一句簡潔明瞭的話,不僅解釋了龐芷靜的身份,也告知了自己的態度,同時表明了她的歸處。
任婆驚喜無比,之前外面就在傳殿下成了和親的駙馬,她和老頭子一直埋怨上天不公,讓殿下從小受磨難,如今又要成爲聯姻犧牲品,那南蒼國民風彪悍,又聽說那公主刁蠻無比,殿下娶了她,簡直就是娶了個母老虎進門,肯定會雞犬不寧,家門不安。
那廂還在擔心着,這廂就知道了,這南蒼公主不是別人,正是剛纔那個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任婆頓時對那些謠傳有些哭笑不得,恨不得打開大門,對外面怒喊,她們王妃纔不是刁蠻母老虎,你們這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原本還在想着兩人什麼時候修成正果,如今一見,成親日子都定下來了,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任婆覺得****半輩子的心終於可以定下來了。
成親對象雖然是公主,但是看得出來兩人是兩情相悅,任婆更加滿意了。
她不由感嘆道,“很好很好,比小姐好太多了。”
蕭厚聞言神色發緊,“若沒有那一次陷害,也許母親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他的母親原本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就因爲當初家族被陷害,兩人就迫不得已分開了,後來那家公子在母親被抄家後,不見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瘋了,總之再也沒有人看到他了。
就在兩人陷入對往事的回憶,氣氛有些沉重時,龐芷靜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都洗好了,要放在哪裡呀任婆?”
歡快的聲音帶走了悲傷的氣氛,任婆上前接過籃子,笑着道,“丫頭真勤快。”
被長輩這麼一鼓舞,龐芷靜頓時內心膨脹,手心癢癢的,很想再做點什麼,眼睛目光瞥到地上的雞蛋,她眼前一亮,“中午我來做一道揚州炒飯吧!”
任婆滿口應下,“好好好。”
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任婆估計是不會讓她動手,但是自從知道她是殿下的未婚妻後,任婆已經把她當成是自己人了,順便看看有什麼是自己可以教她的。
雖然任婆答應她,她很高興,但是龐芷靜一直覺得,任婆從方纔自己進門來後,就特別的奇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她渾身覺得不對勁。
可能是發現了龐芷靜不自在,任婆找了個理由出去了,將空間留給這小倆口。
待廚房只剩下兩人時,龐芷靜拍了拍身邊的人,一臉狐疑地問道,“你是不是跟任婆說我什麼壞話了?”
“沒說什麼。”蕭厚隨口回道。
“那就奇了怪了,怎麼感覺她看我的眼神好奇特。”她喃喃自語着。
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蕭厚挑眉加了句,“哦,你的身份任婆已經知道了。”
龐芷靜一臉懵然,果然是他害的!
平心靜氣,不跟渣男計較!
她順了氣後,開始準備炒飯。
今日他承包燒火,所以她只要負責炒就行了。
打蛋的時候,她的眼角餘光瞄到了他專心看火的精緻側顏。
忽然覺得眼前這人,不是那個八面玲瓏的高貴王爺,而是接地氣的平凡男子。
不知爲何,突然有了種想要和他天長地久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