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在原地,仰頭之間,看見那棟高樓的樓道間上正立着一個黑影,但很快就一晃不見了。
秦天展箭步衝到那輛奧迪旁邊,停了一會兒,就轉身向樓道衝過去,我緊跟在他後頭,發現那地上的人的手腳已經被摔得完全扭曲,應該是活不了了。
衝進樓道之後,那種上次在醫院就有的特別壓抑感再次撲面而來,而且我又感到一陣陣的臉疼。
樓上已經有人開門走了出來,小區裡似乎有不少人出來看熱鬧了,我想很快救護車警車也會到來。
秦天展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剛進樓道不久就退了出來,我也只能跟着,我們甚至不敢在這兒逗留,只能再次回到正門前,很快兇案現場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尼瑪,真不知道這麼晚了那些人怎麼可以那麼快就全部出來聚攏了看熱鬧。
不過根據我零星聽到的那些人的對話,還是可以判斷出,死的人確實就是吳正鋒。
“你怎麼看?”秦天展問我。
我說道:“張雅假意跟着吳正鋒回來,可能誘惑了他,也可能是別的什麼,總之就是取得了他的信任,最後再動手殺人?”
“表面上看是這樣,但是解釋不清楚養屍的事情。”秦天展嘆了口氣,又說,“走。”
“去哪兒?”我問。
“回賓館,那東西指不定就在這附近。”秦天展說。
我一面跟着他一面疑惑的繼續問:“那那個黑影會是誰呢……”
“不說準。”秦天展說。
不知道爲啥,我越來越覺得這貨不太靠譜了,而且是越發變得不靠譜,完全不像他剛出現時那麼牛逼哄哄的。
秦天展帶我快步離開小區,小區外頭就是一條冷寂的大街,和小區裡頭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警察還沒來,這大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在,我當時臉還是一直疼得慌,有些恍恍惚惚的。
一擡頭,忽然看見馬路對面站着個人,我猛地晃了晃頭,發現那人還站着,不是幻覺,而且,沒一會兒那傢伙就朝我們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我當時感覺自己被推了一把,秦天展擋在了我身前,正對着那個人影。
我頓時知道了危險臨近,趕緊伸手去摸衣兜裡的小瓶子,但手卻忽然被秦天展按住,秦天展聲對我說:“別白費功夫了,那東西對她沒用。
我愣了一下,纔看清楚,那個走到離我們僅僅五十米開外的女人就是張雅,還是那副打扮,半邊臉被遮着,另外半邊臉白得嚇人。
“你還不跑。”秦天展忽然開口,我一開始還以爲他是跟我說的,後來才發現這傢伙是在跟張雅說話,“從來沒見過殺了人還呆在犯罪現場的兇手。”
“是吳正鋒自己跳下去的,即使警察來調查,他們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張雅當時的聲音特冷靜,完全不像之前那副八
婆的模樣。
“你手上那東西會害死你自己的。”秦天展忽然又說了句我沒聽懂的話。
“那沒關係。”張雅說,“小夢死了以後,我本來就沒打算繼續活下去。”
“你真是爲了給那個整容死的女孩子報仇!”我不由得問道。
張雅沒回答我,反倒直接盯着秦天展說了一句:“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我要找你後面那男的。”
“別,千萬別,這事兒能跟我沒關係麼?”秦天展說,“這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呵呵……”
我是已經嚇得要死了,眼前這貨,誰知道有什麼本事,能把那麼多人殺於無形之中,還都活剮了皮,要動我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秦天展卻跟沒事兒人似的用“呵呵”來挑釁她。
“那你也一起死吧。”張雅冷聲說。
我更加害怕了,不由得退後了一步,這時候我才發現,秦天展揹着雙手,一隻手拿着一張黃紙,另一隻手好像被割破了,正用中指在黃紙上畫着什麼——這貨居然在“畫盲符”。與此同時,張雅也一步步靠了過來,她擡起手,手中拿着一個小木牌,或者說是一個縮小版的木質面具,小得可以當吊墜了。
就在張雅就要把那小木牌貼在秦天展身上的時候,秦天展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張雅顯然嚇了一跳,接着,一張符就貼在了張雅的胸口,張雅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往後退了半米左右。
我看見,張雅的身體就僵在了那裡,臉上的神情有點痛苦,但是這個狀態也就持續了幾秒,她就又動了起來,伸手撕下了胸口的符紙,隨手撕成了幾半扔在一邊。這時候我聽見秦天展罵了一句“我操”,接着一扯我的袖子,喊了句:“跑啊!”
我也就沒頭沒腦的跟着他衝了出去。
這特麼秦天展也是帥不過三秒,跟二叔一模一樣,完全不靠譜。
我們沒命的往前跑,也不知道跑過了幾條街,累得我夠嗆,這纔好不容易停下來,我扶着電線杆問秦天展:“你特麼這是什麼節奏……你畫的符,怎麼完全沒用,啊?”
“我也沒想到。”他按着胸口,說,“司陰符,還是拿中指精血畫的,這麼蠻橫的符紙,居然對那個傢伙沒用,特麼的她到底是修煉了多少年的老鬼……”
“她不是人麼?”我問道。
“是人,但是用那些個木頭疙瘩煉過體,而且看她那樣子,應該是被人折磨過的,至於是自願的還是別的什麼,說不清楚。”秦天展說,“司陰符這種霸道的符籙,一般的冤鬼和走屍都抵禦不了,剛纔在她身上顯然也起了效果,咱們並沒有走錯路子,只是張雅道行太高……”
我們正說着,忽然,不遠處的巷子裡,一陣摩托車發動機的鳴響,突然之間,一輛摩托直衝了出來,車背上的那人明顯就是張雅,我嚇得都沒看清楚那摩托是
怎麼過來的,好像就是一瞬間,張雅就又到了我們面前。
“你丫還挺現代化的……”秦天展直起身子來,看着張雅,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過這時候的我可沒那麼大義凜然,我還是第一次跟這麼牛逼的“鬼”正面交鋒。
張雅冷冷迴應:“別逃了,解脫了痛快點。”
“也就是你們這幫傻比,把殺人都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秦天展厲聲說,“仗着自己那點兒本事,還真當自己是判官了是麼?”
“殺人償命,法律管不了的,我來管,法律制裁不了他們,我來制裁,這有什麼不對?”張雅憤聲說。
“這話咋聽着耳熟啊,你跟哪路電視劇裡的三流反派演員學的?”我估摸着秦天展是覺得咱們肯定必死無疑了,故意激怒對方,一股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兒,但我特麼還不想死啊,二叔還沒找到,我還沒結婚,女朋友都沒有啊……
想到這裡,我越發的絕望,甚至做好了轉身開溜的準備。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路對面的樓道里,有個人影緩步走了出來,這大街上就沒幾個人,忽然出來這麼個身影很是突兀,而且我發現,他也正是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的。
走到馬路中間的時候,那人開始加速小跑,我注意到,那人穿着一件連帽的黑色上衣,看起來就跟剛剛出現時的秦天展一模一樣,那奔跑的樣子很帥氣,也很迅速。
張雅可沒注意到那麼多,又伸手掏出了那塊木牌,這個時候木牌上已經沾上了一點兒血,靠近我們的時候,我感覺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而且不止是臉,手腳都是這樣,好像皮肉被掀起來似的。當時的我想,我算是知道那幾個被活剮了的醫生死之前是什麼感受了,不由得慘叫了起來,但秦天展卻還一直站着,一動不動。
可就在一霎那間,馬路對面那個男人已經衝到了張雅的身旁,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張雅似乎嚇了一跳,迅速轉過頭,那人藏在口袋一側的手忽然拿出一個小瓶子,往張雅臉上狠狠潑出一瓶子奇怪的液體,張雅被那液體濺了一臉後大吼起來,捂着臉滾倒在地上。
那男人生前一步,把張雅拉起來,瓶子扔在一邊,又拿出一張符紙來,貼在了張雅的胸口。
“司陰符要以黑狗血爲引,否則發揮不出最大的效力來。”那人忽然幽幽的就來了一句,“這都不懂,還學別人出來驅鬼?”
“你……”這回,秦天展也呆住了,一動不動的。
我好不容易從疼痛中緩過勁兒來,不由得問:“你……你是,你是誰啊……”
“秦天展,”那人冷哼一聲,說,“我們不是見過麼?”
啥?
秦天展?
不得不說,當時的我簡直陷入了人生中又一個巨大的迷障裡頭,眼前這高人是秦天展?那我身旁這個二貨又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