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讓你誤入歧途。”秦天展轉過身,面對着我,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我退後一步,搖了搖頭,說道:“你做事,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麼?先害死了二叔,現在又做出一幅爲我好的姿態來,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秦天展說道。
這一套說辭,我已經在他那兒聽了無數次了,我早已經把這說法當做了他習慣的一種搪塞。
我冷笑了一聲,本想對他出劍,但還是沒有擡起手,我把目光轉向了鏡宇,說道:“俱樂部現在怎麼樣了?”
鏡宇搖了搖頭,說:“情況不是太好。”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句我猜也是,接着便示意鏡宇和我一起趕緊離開。
我剛走出幾步,身後的秦天展開口叫了我一聲,我當時沒回頭,只是定住了腳步。秦天展說道:“以後,就算不能遏制你身體裡頭的那股力量,你至少也應該避免使用它。”
我笑了笑,依然沒回頭,說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害怕我用那能力對付你嗎?”
秦天展沒有說話。
我和鏡宇,很快就離開了咖啡廳。
我們是從後門走的,那個時候,正門大概已經堵了不少人,警車很快就會來,這是可以肯定的,我們從正門走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不過還好,咖啡廳的攝像頭,應該只在前臺和出口處有,爲的是防範小偷和收營員擅自挪用公款。我在離開後門的時候,順帶用符籙製造出來的陰氣陣干擾了後門的攝像頭,這才從咖啡廳離開。
我想,我們鬥法,甚至連桌椅都沒有砸破多少,就算是有人開槍,也沒有人員傷亡,警察應該不會查得特別認真。
我們當天返回家鄉,在車站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也沒有受到盤查。第二天,我們返回了,俱樂部的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咖啡廳直接關門了,鏡宇用鑰匙打開門之後,裡頭空了一大半,可以看得出來,有很多地方都已經碎裂了,包括牆壁上的裝飾,桌椅,和小安當初老在我面前自誇說自己有藝術細胞的那個吧檯。看見小安引以爲傲的東西都被砸爛打破了,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有很多碎片,都被收在了旁邊堆成一堆,那一堆東西的上頭浮着符紙,顯然是經過處理的。
我愕然在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前頭站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整個俱樂部,都被他們施加了術法,只要呆在裡頭陰陽之氣就會嚴重失衡,我們的人也是因此受到重創的,”鏡宇說道,“他們走了之後,那股力量依然存在,所以我們不得不把這些東西全部拆乾淨,再用符咒禁封起來。”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奇怪,要在整個房間裡準確的施加術法,這怎麼可能?他該是有多熟悉俱樂部的結構才做得到?”
“所以你也認爲這個人應該是你們熟悉的人了?”鏡宇似乎挑了挑眉毛。
我沒開口,徑直來到二樓,二樓看起來並沒有變成戰場,但是,我發現,這裡的防禦符籙明顯有所增加。就連向外的玻璃上都掛了一面銅鏡,銅鏡的後頭壓着符紙,下頭還懸了個八卦。我盯着銅鏡看了好一會兒,說:“這不是驅鬼的嗎?”
“是驅鬼的,這房間裡冤魂不少,你忘了嗎?”這個時候,我身後響起了蕭玉兒的聲音,轉過身的時候,我發現蕭玉兒的手臂上纏着紗布,額
頭側邊居然也有傷痕,蕭玉兒在俱樂部建立之後,就很少在戰鬥中充當主力。她往往是謀士和戰鬥中輔助療傷的醫生,這樣的人,不會受到最猛烈的攻擊,而且鎮魂一脈的術法性質也決定了她收到的傷害應該比別人少一些,可偏偏連她都受了傷,那衝在前面的人又會是怎樣的,我實在有點不敢想。
我定了定神,說:“你是說那地底嗎?地下室在上次事件之後,我們不是想辦法用術法封過一次門了麼?大戰之後,伍大師和秦天展前輩他們,也幫我們檢查過,確定那個地方沒有什麼問題了……”
“沒錯,但是,我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整個俱樂部都被埋下了定時炸彈。”蕭玉兒說道。
“這個俱樂部,當初第一次佈置是秦天展。”我說道,“假的秦天展……”
她們沒有說話。
我又說道:“但第二次,小安把整個格局都改變了,就算秦天展在這裡做了什麼手腳,小安即使發現不了,我們也應該可以發現的……要知道,那個時候小安的一舉一動,也都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說寬泛一點……”蕭玉兒說,“那就是當時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你我。當然,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做,情理之上說不去,只是客觀說,我們每一個接觸過房子裝修的人都有嫌疑……但,如果縮小範圍的話,可能……”
蕭玉兒沒有繼續說話。
但我從她眼睛裡已經看出了一些內容,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岔開了話題,說:“其他人怎麼樣?”
“好消息是,所有人都活着,而且受傷的人,並不是很多。”蕭玉兒說道,“伍大師的傷稍微重一些,也只不過是臂骨和腿骨骨折了,現在住院治療,應該一兩個月就能痊癒。羅平和唐英兩人有輕微的皮外傷,接着就是我了。”
我點了點頭,等着她說壞消息。
果然,蕭玉兒說道:“壞消息是……”她沒說話,而是伸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又結了一道手印。然而,過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反應。我心裡咯噔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的道行……”
“我們的靈氣被偷走了。”蕭玉兒說道。
“是那個人?”我想起了那天大戰,偷走二叔劫火之術的那個人,那個,也許是目前我所見過最強大的儺教邪脈中人。
蕭玉兒點了點頭,說道:“遭到突襲的時候,我們沒有任何防備,當時還能站起來的幾個人選擇了力戰,擊退了他們的好幾次進攻,但是最後,那個人出現,揮手之間幾乎奪取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靈氣。我讓鎮魂一脈的師兄來幫我們看過。還好,不是奪走的修爲道行,只是靈氣而已。我們的力量自然還可以修養積累,或許十天半個月,或許一年半載,看個人資質。總之最後都能恢復如初。但問題是,那人奪走我們的力量後,卻能據爲己有,那麼多人的靈氣,能讓他變得更加強大可怕。我們和他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那個人到底是誰……”我握緊了拳頭。
蕭玉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沒有露臉,而且所用的術法也從未見過。更何況,我從來都不知道圈內有誰的術法是吸收別人靈氣,毀壞別人修爲的。這種術法太過陰損了,大概也只有儺教邪脈的老牌門徒能修煉了……”
我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這一回時間更長,而過了一段時間後
,蕭玉兒卻又開口問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說道:“你真的不願意想想,到底是誰有可能是在這裡佈置陣法算計我們的……”
我再次打斷了她的話語,主動提出來要去醫院看看其他人,蕭玉兒顯然是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想要陪我一起去,我卻執意只要了一個地址,而後自己去了醫院,其實我要看的也就是伍大師而已,也就他夠資格住院了,其他人我估計都不會選擇呆在醫院裡頭。
在醫院裡,我跟伍大師的交流,不超過二十句話,他說的話我聽不太懂,全是湘贛地區的方言,而且說得很快。具體我就瞭解到一個有用的細節,那就是他告訴我,那個吸收我們靈氣的人,和他正面交了手,伍大師說,那人好像不是很年輕,而且術法的風格也偏傳統古典,依他的經驗來看,那個人恐怕至少我父親這一輩的人,說來也是,儺教邪脈,不至於讓一個年輕的二愣子來當首領。
而當時,守着伍大師的陳祖澤和唐英兩個人,則在我和伍大師說過話後,把我拽到了走廊上,從陳祖澤的描述之中,我又瞭解到了一個細節。
來的人身上肯定帶着法寶,因爲那個人一直有意無意的將手放在胸口,他的胸口,似乎是有什麼吊墜一類的東西,他那種動作,陳祖澤說,很可能就是圈子裡的人常說的“借法”,也就是從法寶上頭抽取能量,這是一項比較高深複雜的術法,一般人還真是使用不來。
我當時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立刻問有沒有可能調到我們俱樂部外街道上的監控錄像。我記得,那裡只有一處監控錄像,不在我們門口,而是在西北邊的巷子口。但同時,要到我們那個地方,也並沒有除了那個巷子口外的第二條通道,因爲另外一邊是廢樓和大路,根據我們的人的描述,儺教邪脈當時是戴着面具穿着他們的黑色“制服”來的。這種拉風的打扮絕對不可能走大路,就算是開車來他們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我猜想,會用這種打扮,有兩個原因,一是儺教邪脈的面具本生存在增強術法的作用,二是爲了掩藏身份,陳祖澤說到那人按了一下胸口借法的部分時,我更是想到,很有可能,那寬大的道袍下,藏着一樣非常可怕的法寶,他也不願意讓人知道。
我幾乎可以猜到那是什麼東西了。
但卻還是想要做一個確認。
陳祖澤和唐英當時有些茫然,我才反應過來這種事不應該問他們,於是打電話給了蕭玉兒,蕭玉兒說這件事可以麻煩何晴,不知道有沒有用。
大概在第二天的下午,我們調到了那個攝像頭的監控視頻,攝像頭一直開着,但早已經老舊不堪了,視頻也十分模糊,不過所幸的是,那條路上進出的人實在特別少,而那幫人又是集結力量同時過來的,所以目標很明顯,當時,爲首的那個人下車徒步穿過了小巷子,他不止一次的伸手按住胸口,我注意到,有一次,他按胸口的動作有些奇怪,而且按住胸口的同時,伸手撐了一下旁邊的牆壁,接着,才直起身子來,直起身子來的剎那,他的手掌上出現了一抹亮色。
像是火焰的亮色。
我眯着眼睛看了好幾回那段視頻。
正當我低頭沉思的時候,身體裡,邪神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不用看了,那是殺生棺,這個人,大概就是想要把我放出來的傢伙吧,只可惜,我也不知道是誰召喚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