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驚嚇之際,那個跪在神龕下的男人,忽然從口中噴出一股血污,接着,緩緩站起身來,頭也扭了回去。接着,他向那神龕虔誠的鞠了三個躬,慢慢轉過身來。
牆壁上、地面上的血這個時候也停止了沸騰。
那人裂開嘴,對我發出一聲嘶啞的詭笑。
我想問他是誰,可是話已經哽在喉嚨口,根本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那傢伙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他纔剛張開嘴,忽然,竟開始不住的咳嗽起來,一開始還只是咳嗽,後來,他似乎變得特別痛苦,雙手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咽喉,不斷的發出一陣陣咯咯的喉音來,還不停的呻吟。
我愣住了,這人怎麼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跪倒在地,雙手像是溺水了一般在空中亂抓,就是抓不住他的“救命稻草”,我生怕忽然出什麼變故,趕緊後退到了牆邊,而就在這一刻,牆上的那些鮮血,竟開始朝他的方向收縮過去,像是他的身體在吸收四周的鮮血一樣。
然而,這些鮮血越是收縮,那人似乎就越是痛苦。
他身後的神龕,這個時候也開始發出低低的隆隆聲來,我不由得看着那個神龕,總覺得,上頭供奉的那詭異神像,暴突的雙眼,不像是木頭疙瘩,倒像是實實在在的肉體,那眼珠子似乎還在不停的轉動。
沒一會兒,那個在神龕下吸收鮮血的男人,身體開始膨脹起來。
我想起了那天我們在吳正鋒房間裡看見的那個只有半個腦袋的屍體,那屍體似乎最後就是膨大炸裂的。
眼看着,那神龕下的男人也要炸得四分五裂,我竟鬼使神差地向他甩出一道鎮氣符。
那道符籙在空中發出一陣“嘶嘶”聲,這是我從沒遇到過的情況,一陣嘶嘶聲之後,符籙穩穩貼在那膨脹男人的腦門上。
那男人仰起頭。
“啊——”地發出恐怖的慘叫聲來,雙眼翻白,嘴巴大張,渾身抽搐着,膨大的軀體開始不斷縮小,不斷縮小。
沒一會兒,他“哇”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一粒血紅色的圓珠子來,那珠子似乎很硬,“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那人的身體,和着鎮氣符一起,就像是被燒化的木炭一般,開始崩塌下去,四面那些斷肢殘軀,也一併開始崩塌,一點點的化爲灰燼。
就連屋子裡的神龕,也像是被火焰燒灼過一般,一點點的融化成了一團深黑色的
東西,那團東西也很快散開,成了一堆飛灰。
沒一會兒,整個房間居然空了,只剩下依然昏迷在門旁的林一和蕭玉兒,雖然站着,卻不住顫抖的我,還有一直呆在角落裡低着頭,不出聲的盧選蘭。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伸手推了盧選蘭一把,他一翻身,倒在地上,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的雙眼已經被掏空了,或許不止是雙眼,我感覺她整個身體都已經被掏空了,沒有血、沒有內臟,裡頭一片漆黑,只有骨架支撐着皮囊。
那傢伙癱軟的一刻,我急忙抽手回來,目光落在地面那一粒黑紅的珠子上。
這是什麼?
結晶麼?
那些血、魂、魄的結晶?
我正準備伸手去撿那東西,忽然,門外竟飄進來一個聲音:“你最好不要動,你如果往前走一步,無論你是不是傳承之人,我都會立刻切斷你的手臂。”
我愣了,猛地擡起頭,這時候,村長家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帶着木質面具的男人從容走了進來,那男人手中轉着一把蝴蝶刀,玩刀的手法非常嫺熟。這玩意兒可是現代兇器,我不由得退了一步。那男人顯然是衝着地上的珠子來的,一揮手,將一方紅色的手帕扔出去,正好蓋在那黑紅色珠子上頭,接着一步步走上前來,用布包着撿起了那顆珠子。
我完全不敢亂動,我知道,以他從容的態度,我的任何動作都可能招來殺生之禍。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邊已經被掏空的盧選蘭,冷聲說道:“呵呵,貪功冒進,天收了你便罷了,天不收你,今天我也會殺了你。”
這話是說給那具屍體聽的。
說完之後,他又看了看門口昏迷的蕭玉兒和林一,忽然說道:“呵呵,傳承之人,我倒是可以留下你一條命,不過這兩個人,太礙事了,恐怕……”
我頓覺不妙,但蕭玉兒和林一沒有絲毫能夠站起來的意思。
我大喊了一聲你要幹什麼,伸手又甩出一張符紙去,誰知,那戴面具的傢伙輕輕一揮手,手裡的蝴蝶刀在空中一轉、一劃,我甩出去的符立刻成了廢紙,飄落在地,同時,他身子忽然一動,頓時,一股冷冽的風向我襲來,我本能的往旁邊一閃,一道寒光從我胸口飛過,釘在我旁邊的牆壁上,居然是一把削得特別薄的飛刀。
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的刺入了牆體之內。
我被他的手法給震懾住了,這傢伙似乎比盧選蘭
和那個拿釘子的更厲害,可這個時候,他的目標卻再次轉移到了林一和蕭玉兒的身上。
我知道這會兒不拼命估計是根本救不了他們了,直直的朝那傢伙身上衝過去,那人身子輕盈一躲,我差點就撞到牆上去,沒想到,這麼狹小的空間之內,他依舊可以這樣靈活,我翻過身來,拿着匕首朝他身上扎去。他手腕一翻,我只看見自己面前有一道冷光劃了個弧線,接着,我感到手背、手臂一陣冰涼,手腕也忽然脫了力。
我趕緊後退,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被劃出了兩道口子。
“這只是警告。”面具後的雙眼盯着我。
“放過他們。”我站在原地,定着腳步。
“給個理由。”那人呵呵一笑,說道。
“你是儺教死士對吧。”我咬牙說道,“你的目標不是我麼?放了他們,我跟你走。”
“這次的任務,目標不是你,別自作多情。”那人語帶嘲諷。
我還是不甘心,用匕首指着他,說道:“你動他們一下,我會跟你拼命,到時候對誰都不好。”
“以你現在的道行,還沒有資格跟我拼命。”那人似乎依然在笑,“我有幾百種打暈你,殺死你朋友的辦法,或許等你醒來,他們連屍體都已經找不到了。”
我咬着牙,我知道,他說的大概並沒有錯。
“你先被我打殘,我再殺你朋友。還是你自己保住一條命,我殺了他們,你自己選吧。”那人說道。
我的確有的時候會怕死,但是扔下他們自己跑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我卻着實幹不出來。我只覺得,這個時候實在太憋屈了,似乎我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眼看着那戴面具的傢伙就要將手裡的刀架在蕭玉兒的脖子上,我忽然看見他揹着的手後還握着那紅布包住的東西,那顆黑紅色的珠子。
我也沒多想,當即伸手去搶奪那顆珠子。
這一做法果然奏效,那人果斷舍了蕭玉兒,轉過身來,一柄飛刀再次從袖子下斜射而出,我身子一偏,但這次卻沒那麼好運了,那一刀隔開了我的肩膀,我頓覺整隻手臂一陣痠麻,接着纔是溫熱和疼痛感,由傷口處蔓延而開。
我咬着牙,整個身子再次朝戴面具的傢伙身上撞過去,我知道,這回他肯定要攻擊我的雙腿,讓我站不起來,無法阻止他的行動,所以我故意低身護住自己的腿,雖然動作難看,但卻讓我成功衝到了那傢伙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