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子墨、子鈺、子安
“婆婆,我想親自喂他們,不知可不可以?”顧水墨臉頰微紅地說道,那穩婆一看她的樣子便知道是什麼意思,忙點頭說可以,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楚鈺城“貼心”地將裝牛奶的小碗端到顧水墨面前,眸中帶笑地示意她接過去。
“阿城,你這是做什麼?”顧水墨推了推她面前的小碗。
“你不是要親自喂孩子嗎?”
顧水墨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小女兒從搖籃中抱了出來,調整好姿勢將她抱好,顧水墨的眸光瞬間便柔和了下來,心中不禁感嘆,這小嬰兒的身子真是軟極了。
許是知道到了自己母親的懷抱,顧水墨懷中的小嬰兒竟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驚得初爲人父人母的兩人連眼睛都未敢眨一下,生怕錯過孩子的每一個表情。
“阿城,這孩子真的好像你,你看她的眼睛是褐色的,好漂亮!”顧水墨驚訝地出聲。
楚鈺城亦是驚喜地點着頭,嘴角露出了燦爛的笑意,結果他這一笑,便將孩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那孩子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與他對視起來。
“啊…哇哇…呀呀…”好似楚鈺城的長相甚合她意,那孩子竟是揮舞着小手笑出聲音,嘴裡面還咿咿呀呀地說着一些大人們聽不懂的話。
楚鈺城順勢握住她的小手,見她沒有害怕也沒有躲閃,心下一喜便緩緩地親了上去。
“哇哇哇…咯咯…”笑得更加歡騰了,一點兒都不似剛剛睡着時那樣蔫蔫若病。
“阿城,她好像很喜歡你呢!”顧水墨有些吃醋地說道。楚鈺城沒有出聲,只是淡笑着衝顧水墨點了下頭,然後繼續盯着她懷中的孩子看起來。
顧水墨緩緩地解開自己的衣衫,將孩子放到胸口處,那孩子竟是自己聞着味道準確地找到了食物所在,另一隻手還不忘記護着自家孃親的另一隻胸胸。
顧水墨好笑地勾了下自家女兒的小鼻子,真是吃着鍋裡的望着盆裡的,這丫頭可不是個能吃虧的主兒呢!
楚鈺城這才明白顧水墨所說的親自喂是什麼意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轉頭看了看搖籃裡面睡得像小豬一樣的兩個兒子,墨兒難道也要親自喂他們?
“阿城,你看咱們女兒,吃東西的時候,目光還是跟着你走的。”顧水墨輕笑着說道,楚鈺城回首看去,小嬰兒果真仍是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面色平靜得很。
“墨兒,之前只准備一個名字,好像不夠用了。”
“那咱們女兒便叫子安吧,希望她能無病無災平安長大。”話落,顧水墨沒忍住又低頭親了親孩子的臉蛋兒,惹得小娃又一陣開心地笑。
許是她的笑聲有些吵鬧,搖籃中的老大緩緩睜開了雙眼,輕輕“啊”了一聲,小女嬰瞬間便安靜下來,然後往自家孃親的懷中拱了拱。
順着聲音望去,顧水墨對上了自家大兒子的雙眼,瞬間心神巨震。
“墨兒,你怎麼了?”楚鈺城伸手推了推她。
顧水墨嘴角勾起牽強的笑意,只是無聲地搖着頭,眼睛卻是一直盯着搖籃中的男嬰,心中早已亂作一團,若是她剛剛沒有看錯,那孩子剛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抹恨意。
“原來是這小子醒了。”楚鈺城輕笑着將男嬰從搖籃中抱出,哪知那嬰兒竟是小手一甩,“啪”地扇在楚鈺城的臉上。
嬰兒的力氣沒有多大,打在人臉上就好似撫摸一般,所以楚鈺城倒是沒有在意,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濃,但是他身旁的顧水墨卻是越發地心驚了。
剛剛那孩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她絕對不會看錯的!真的如望渡大師所言,這孩子是帶着怨恨而來,怪不得生他的時候,他卻拼命地往回爬,竟是不想讓她活下來麼。
“墨兒,這小子倒像一條活魚,在我懷中都不肯安生。”楚鈺城一邊說一邊安撫着懷中不斷蹬腿揮手的嬰孩兒。
“阿城,他可能是餓了,我們倆換着抱抱吧。”
兩人將懷中的孩子交換過後,小子安仍是安安靜靜地,好似換到楚鈺城的懷中後更乖巧起來,但顧水墨那邊就沒那麼好過了,男嬰到她懷中掙扎得更加厲害。
“兒子,你是不是餓了?”顧水墨輕柔地撫了撫他柔軟的胎髮,剛要放下手,卻不想那孩子竟是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陰冷的目光中帶着怨和恨,驚得顧水墨呼吸一窒。
之後的半個時辰中,無論顧水墨如何哄如何騙,那嬰兒竟是一口都沒吃,無奈之下只好將碗中那溫度適中的牛奶給他餵了下去。
等到好不容易將這兩個孩子給哄睡着,顧水墨和楚鈺城都快虛脫了。
“墨兒,我發現帶孩子比打仗還累。”
“你才知道啊!”顧水墨蔫蔫地開口,聲音中盡是疲憊。
“還是咱們的小二好,老老實實地睡覺,一點都沒吵到我們。”
楚鈺城的話音落下,顧水墨便將目光落到二兒子的臉上,那小小的一團安靜地睡着,只是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一直是皺着的,表情嚴肅極了。
顧水墨面色凝重起來,這才理解三個月前望渡大師話中的意思,他的意思應該是,她腹中有兩個孩子是帶着怨和念來到世上的,而還有一個孩子是純淨善良的,只是望渡大師所說的那兩個孩子是哪兩個?
“墨兒,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
“我在給兒子們想名字,你有想到合適的嗎?”顧水墨淡笑着說道。
“子墨和子鈺,你覺得如何?”
顧水墨微愣,子墨取自她的名字,子鈺取自他的名字,簡單好聽又有深意,着實是不錯,可是比她這個空有高學歷的現代人強上許多。
於是,兩人便將三個孩子的名字給定了下來,老大楚子墨,老二楚子鈺,小女兒楚子安。
直到傍晚的時候,楚子墨和楚子安又吃了一頓,楚子鈺才懶懶地睜開了雙眼,不哭不鬧,只是一個人默默地瞪着棚頂不知在想些什麼,這可把顧水墨給急壞了,生怕這孩子有什麼問題。
“叩叩!”
“不知老僧可否進來?”望渡老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大師快請進!”
楚鈺城將望渡老僧迎了進來,那老僧徑直走到搖籃邊,竟是面帶笑意地自言自語起來,“緣起緣滅,既已成就新生,又何苦固守心中執念,苦了自己也傷了他人,縱是千百不願,也是回不到過去的。”
“啊…哇哇…”楚子墨突然暴躁地哭喊起來。
楚鈺城剛邁出一步要上前勸說,卻不想被顧水墨一把扯住手臂。
“子墨在哭!”楚鈺城皺眉道。
“也許望渡大師能解開他的心結,咱們別幫倒忙了!”
楚鈺城更是不解,但又拗不過顧水墨,只好任由着那老僧繼續自言自語,結果便是那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好似隨時都要背過氣去,聽得楚鈺城的心都揪成一團。
但一個時辰後,就在楚鈺城要爆發的時候,楚子墨竟是吧嗒兩下嘴停止哭泣。
“望渡大師,可否告知,另一個孩子是誰?”
在楚鈺城的攙扶下,顧水墨走到望渡老僧面前,緩緩地跪了下去,雙手合十虔誠地叩首。望渡老僧沒有阻止,而是受下了這一拜。
“女施主,前世今生恩怨是非,上天早已註定,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用心去對待這些孩子,自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又何必在意那個孩子是誰?”老僧朗聲笑道。
直到望渡老僧離開,顧水墨還處於魂遊天外的狀態,無論楚鈺城喚了她多少聲,她都沒有迴應。
“墨兒,你和望渡大師到底在說什麼?”
顧水墨騰地從地上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搖籃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終於明白大師的意思了,只要她一視同仁,用心地去愛每一個孩子,早晚有一天那兩個孩子會被她的愛所感化,忘記所有的怨與念。
從那天開始,除了睡覺和如廁,顧水墨基本上時時刻刻將楚子墨抱在懷中,無論他如何掙扎,無論他目光有多麼兇狠,她都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而在一旁帶着另外兩個孩子的楚鈺城,也漸漸地發現了自己大兒子的不同,最後在他的逼問之下,顧水墨纔將她所有的猜測全盤托出。
楚鈺城一邊輕拍着楚子安一邊在想,這一生對他有怨的人到底有多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數不清!他征戰沙場多年,手下亡魂無數,又有哪一個是甘願死在他的刀下呢?
“阿城,你看子墨,他今天好乖呢!”顧水墨開心地輕呼出聲,她懷中的楚子墨不悅地皺起眉頭,這一幕剛好被楚鈺城給捕捉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夜半三更
被三個孩子累壞的顧水墨,睡得很沉。
楚鈺城悄悄地起身赤腳下地,將搖籃中的楚子墨抱起便走向了隔壁的小屋,點燃小屋中的燭燈,果見楚子墨瞪着一雙憂鬱的眸子看着他。
楚鈺城勾起食指輕彈了下楚子墨的額頭,嘴角含笑地說道,“臭小子今天表現不錯,爹給予你表揚,不過還是有些美中不足,你皺什麼眉頭?”
楚子墨咔噠翻了下白眼,然後擡起肉肉的小手捂住自己的雙眼。
“臭小子我告訴你,若是明天還敢在你孃親面前皺眉頭,從今往後你的尿布就由你孃親換了!”話落楚鈺城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楚子墨緩緩地將小手放下,輕嘆一口氣,放鬆眉頭,眼睛一閉小腦袋一歪便不再理會楚鈺城。
“這才乖!”
楚鈺城也是在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的,雖然楚子墨平時便極其暴躁好動,但每當顧水墨爲他換尿布的時候,他的哭聲就好似魔音一般,震得人耳朵極其不舒服。
久而久之,楚鈺城才發現,楚子墨的哭聲會在換完尿布後,戛然而止!
“阿城,你抱着子墨去哪裡了?”
“他剛剛尿了,我帶他去換尿布,墨兒你放心睡吧。”
顧水墨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便又睡了過去,錯過了楚子墨眼中的哀怨與無助。
一個月後,
顧水墨的身體恢復得非常好,坐如鐘站如鬆都不成問題,也就是這是,望渡老僧對他們下了逐客令。
“兩位施主,是時候帶着孩子們離開了,你們的宅子老衲已經派人打掃完,隨時可以入住。”
“望渡大師,我們不可以在寺中多留一段時間嗎?”顧水墨低聲問道。
望渡老僧慈笑着搖了搖頭,夫妻二人只好回房收拾行李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