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如何，還是不要給“愚者”先生拆臺了吧……他現在心裡指不定多緊張呢……
思緒電轉間，艾布納很快做出了決定，鄭重說道：“我選擇單獨交流。”
呼……克萊恩聞言悄悄鬆了口氣，微微點頭，語氣平常地說道：“可以。”
好想聽啊……
曾經聽過“墮落晨星”的能力描述，對這件物品頗爲好奇的奧黛麗在灰霧的遮掩下抿了抿嘴脣，似乎想出錢申請旁聽資格。
但她隨即想到“塔”先生並非對知識吝嗇的人，“愚者”先生身爲神靈顯然也不需要金鎊，他們選擇單獨交流這件事，很可能是“墮落晨星”的源頭涉及到我們目前還不應該知道的知識。
“倒吊人”阿爾傑也有類似的猜測，但他對“墮落晨星”並沒有太大的好奇心，所以並不怎麼遺憾。
至於“太陽”和“審判”……前者懵懵懂懂，自覺對“塔”先生的世界瞭解太少，就算對方分享也大概是聽不懂的；而後者則早已習慣，艾布納平時瞞着她說一半藏一半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這時，克萊恩輕敲了下桌子，隔絕了“正義”、“審判”、“太陽”和“倒吊人”的視線和聽覺。
他看向“塔”，斟酌着語氣，用盡量不帶感情的聲調說道：“首先，遺憾的是，我的那位接受了你委託的‘眷者’在追查‘墮落晨星’的過程中，遭遇‘0’級封印的襲擊，已經不幸隕落了，而你的‘墮落晨星’也因此遺失。”
他先將最壞的結果擺出來，讓“塔”降低心裡預期，同時強調“0”級封印物的存在，突出了事情的危險性。
總之，就是強化一個概念：不是愚者的眷者不行，而是敵人太強大。
“0”級封印物？眷者隕落？不會是你在黑荊棘安保公司的“邪神墮胎戰”裡用了“墮落晨星”……而在你死亡後，它被因斯·贊格威爾或者黑夜教會撿走了吧？
難怪你希望單獨交流……若是讓“倒吊人”他們知道您的眷者也能“被殺”，兇手還逍遙法外……恐怕“愚者”的威嚴會降低不少……
嗯，只有我這個疑似知道“愚者”真正含義的成員，纔可能依舊保持敬畏。
艾布納一邊思索，一邊努力控制着情緒，免得內心裡的吐槽被克萊恩察覺。
“愚者”先生此刻緊緊盯着“塔”的情緒顏色，見他的思緒雖然活躍，但並沒有什麼憤怒、害怕、驚訝等多餘的“顏色”變化，在暗歎一聲“僞裝的真好”後，用彷彿永恆不變的語調道：“不過，我的眷者在隕落前還是得到了一部分關於“墮落晨星”的情報……
“首先，它的材料源自一頭‘閱讀者’途徑的半神級古龍，殺死它的是一頭心靈巨龍，名字叫作‘艾瑞霍格’。”
經過這幾周的補習，克萊恩已經掌握了部分巨龍語的讀寫方法，所以對那一次夢境占卜裡的場景又有了新的認識，幾乎確定“艾瑞霍格”這個古龍臨死前喊出的詞彙，正是殺死它的兇手的名字。
由於巨龍語也是帶有“力量”的語言，那一聲呼喚實際上能算作一種“詛咒”，一種能讓同族知道殺害自己兇手的詛咒。
“艾瑞霍格？僅存的三頭古龍之一的艾瑞霍格？”艾布納半是驚訝半是故意地開口道。
同時，他的心裡也快速盤算起來：
艾瑞霍格拿走了材料，打造了“墮落晨星”？不，以龍族的審美應該造不出那麼因蒂斯風格的女士項鍊……嗯，不管是祂找誰打造的，總之既然它出現在了麗娜的手裡，又輾轉被我拿到，應該是有這頭古龍在背後算計的。
嗯，之前因爲休在東切斯特郡的赫德拉克村遭遇了古龍，又幫其給一位塔瑪拉家族的高序列強者送了某樣“東西”，所以我曾經猜測巨龍之王安格爾威德已經在艾瑞霍格身上甦醒……
而我也拿着“墮落晨星”去豐收教堂問過，得到的答覆是“沒有神靈的佈局”……
是的，原來的“空想之龍”安格爾威德就算復甦，也只是序列2的“洞察者”……而祂如果不甘心於此，必然會謀求進階……
所以……祂的目標是“0-08”！
雖然不知道祂如何復甦，又和“0-08”有怎樣的聯繫，但“墮落晨星”顯然是加強這種聯繫的關鍵！
嗯，我之前看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蒐集的廷根非凡事件資料時，曾看到麗娜的相關情報……呵呵，祂原本的計劃是通過麗娜將“墮落晨星”帶到廷根，並和因斯發生衝突，繼而間接讓其和“0-08”匯合吧？
這麼看來，最初幫助麗娜脫離“痛苦魔女”的掌控，並給予了一定幫助的人，除了“心理鍊金會”的成員，多半還有祂啊。
但麗娜不知道被哪位存在影響了，竟然將“墮落晨星”送給了我……而我又因爲不放心，將其“獻祭”給了克萊恩，讓他幫忙占卜查看……
這麼經過“源堡”的一道手，“墮落晨星”依舊到了因斯手裡，但過程卻完全被“隱秘”，“原持有人”也死了，除非一直關注着因斯，恐怕不會有人知道“墮落晨星”接觸到了“0-08”……
就算知道，也只會以爲這件物品是他意外得來，而不是被什麼人“安排”的……
後來插手的那位存在纔是真的厲害啊！藉着別人的“安排”進行了“安排”。
艾布納心裡感嘆，他大致上猜到是誰悄然進行了“安排”，有這種能力的，還隱約知道自己秘密的存在，只有莉莉絲和二五龍！而前者似乎並不善於這類手段，所以二五龍……不，知識與智慧之神嫌疑最大。
另一邊，克萊恩卻咀嚼起艾布納的話——僅剩的三頭古龍之一？“塔”先生果然知道的很多啊……不過另外兩頭是誰？
當然，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愚者”的身份也不適合詢問，所以他只略作停頓，就繼續道：“另外，我的眷者還查到，‘墮落晨星’項鍊，是羅塞爾親手打造的。”
他沒提“夢境占卜”中那道他都無法“看”到的身影，畢竟那也只是他對場景內容的猜測，也許羅塞爾只是在自言自語呢？
羅塞爾親自打造……艾布納先是一愣，心中頓時有了新的猜測和疑惑：
有人竟然在一百多年前就做了佈局？安格爾威德那時候大概率還沒甦醒，那麼會是誰？一直在調查安瑞霍格下落的赫密斯嗎？
嗯，很有可能啊。同樣作爲那個不可言述組織的成員，祂和羅塞爾是很熟的，委託打造一件非凡物品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祂的動機呢？難道單純爲了給阿蒙的那個哥哥找麻煩？
就在艾布納滿心不解的時候，克萊恩卻表面沉穩，實則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心想：我這欲揚先抑的措辭，應該能讓“塔”先生接受吧？一般人聽完，大概率也會注重在眷者因此死亡以及臨死前得到的情報上，至於物品丟失那點小事，就不會深究了吧？
他沉吟了片刻，又緩緩說道：
“我已經派出其他的眷者去追查這件事。
“相信他們會將你的非凡物品找回來的……
“當然，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克萊恩這並非是空口白話，他這會兒已經下定決心向因斯·贊格威爾復仇了。
聽到這話，仍舊沒有頭緒的艾布納回過神來，他大致猜到了“愚者”先生的心思，知道對方恐怕正在爲弄丟自己的東西感到愧疚，於是斟酌着道：“‘愚者’先生，因爲我的事，讓您的眷者隕落……我對此深感抱歉。”
事實上，他本身對“墮落晨星”也沒多重視，哪怕它的能力很實用。
“‘等價交換’而已，他既然拿了你的報酬，自然要完成你的委託，爲此喪命也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對相關情報不夠重視，準備也不充足。”
“愚者”先生淡然說道。只是他自己都沒察覺，說到最後時，他的內心竟有些自嘲。
“再次感謝您的寬容。”艾布納“由衷”地道。
強調眷者死亡的策略果然是對的，“塔”更多的是在擔心，而非關注丟失的物品……
克萊恩微微頷首，再次敲了下青銅長桌，宣佈單獨交流結束。
接着，他拿起具現好的“羅塞爾日記”，視線下移，閱讀起第一頁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