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暄先是狐疑地看了看木易,接着便讓他拿出了地圖。
在燭光的映照下,地圖上歪歪扭扭的顯現着一些地名。涼暄在地圖上摸索着,然後指定了無崖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就在這兒了,無崖村。”涼暄堅定地說道。
這語氣,讓木易不禁打了個寒顫。昏暗的環境下看不到涼暄的表情,可是,木易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殺氣。
木易在一旁沉默不語,直到涼暄打斷了他的思緒。
“臨崖村那個懸崖,據說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你感不感興趣?”涼暄微微擡起了頭,手還停留在地圖上。
這人的心思果然還是猜不透,木易心中暗暗擔憂,若是針對涼淵也就罷了,這語氣爲何聽起來那麼像是要針對自己呢?
到底涼暄在想什麼?
就在木易揣度涼暄心思的時候,涼暄笑了出來:“你以爲朕想讓你去死?笑話,你若是死了,誰來做朕的左膀右臂?”
話語落下,木易才稍微輕鬆了一些。
涼暄繼續說到:“我當然是想要涼淵死。”
決絕到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涼暄心想,時機終於成熟了。
其實來之前,涼暄就已經聽說了關於臨崖村的傳說,這個懸崖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大可以助涼暄讓涼淵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一切早已在掌控之中。
木易想了想,問到涼暄:“皇上的意思是要在臨崖村讓涼淵不知不覺地消失?只是……”
“嗯?”涼暄正好並沒有作出最後的決定,木易這樣話鋒一轉,他便順道想要聽聽木易心中有何打算。
就在這時候,木易跪下了,低頭說到:“微臣不才。”
涼暄大吃一驚,自己並沒有多說什麼,爲何木易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皇上也是知道的,從前微臣也和涼淵交手過,憑着微臣的本領,要想打過涼淵,還需要一些運氣。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有運氣,若是沒有,微臣的性命丟了倒是小事,若是沒能幫皇上報仇,微臣便是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啊。”
心中暗暗冷笑的涼暄並沒有表現出來,滿口爲了皇上的利益,說到底,不過是惜着自己的那條命罷了。
只是,涼暄也並沒有要怪罪木易的意思。畢竟,木易已經跟隨了他這麼久,要說忠心,沒有人比得過他了。在任何時候都會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這也是人之常情,涼暄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多說什麼。退一步說,木易說的也全都是實話,如果沒有運氣,這個仇,怕是報不了了。
“那……你容我再想想。”涼暄揮了揮手,示意木易出去,“等我想好了,便把事情交代給你。”
算是自己給自己撿回一條性命,木易退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木易聽到了有人叫自己。那人正是涼暄的貼身宮人,喚作愣子。愣子雖說人不大,可是,他從小就跟在涼暄身邊,很是得涼暄的喜歡,也算是涼暄
身邊的紅人。
愣子告訴木易,皇上已經想好了事情的對策,讓他即刻去皇上的房間聽從差遣。
依舊是之前的模樣,看來涼暄一直都沒有休息。透過窗戶,木易看看窗外,才發現竟然自己也只睡了一個時辰左右。大概是因爲太累了,反而忘記了時間,一睡下去,便覺得已經是一夜。
涼暄不慌不忙地飲着茶水,還給木易賜坐。
看着涼暄這樣輕鬆,木易心知肚明,不過是一個時辰,涼暄已經想好了對付涼淵的方法。
“臨崖村已經有了楚凰他們,若是我們再大張旗鼓的進去,怕是會讓村民們覺得好奇,況且,這樣,倒是不方便我們行動了。”涼暄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木易點了點頭。之前自己去打探消息的時候,已經讓人有了懷疑。村民就算是再淳樸再老實,也免不了會有人胡說八道。
不過是僥倖瞞了下來,木易也希望涼暄很快就能夠把這件事情處理完。要不,自己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端。
按照涼暄的安排,木易將自己手下的人全部都派到了臨崖村,就在後面的懸崖邊上埋伏着,一旦找到了能夠對付涼淵的時機,便進村子將涼淵消滅掉。
這是涼暄一貫的做事風格。
其實從這一點看,反而覺得涼淵和涼暄像是親兄弟。不管是哥哥還是弟弟,處事風格都乾淨利落,決定做得果斷,行事起來也是心狠手辣,毫不留餘地。
趁着夜色,涼暄只帶着愣子和木易,趕往了臨崖村。
而矇在鼓裡的涼暄和楚凰,這個時候還在臨崖村,不知道危險將近。
涼淵從到臨崖村落腳開始,卻一直心神不寧。
大家都睡着的時候,涼淵獨自起身,走向了自己所住地方的後院。
臨崖村不能算是一個大村子,況且地理位置着實偏僻。讓大家想不到的是,臨崖村的村民倒是過着自給自足怡然自得的生活。每家每戶,也看不出誰的財產多一些,誰的財產少一些,總之,每家每戶,後院亭臺,樣樣不缺。
連楚凰也不知道,收留自己住下的人家,在臨崖村是什麼樣的地位,總之看起來都一樣。
楚凰比涼淵更早就來到了後院中。
一直不願意承認,是因爲快和涼淵分別了,自己才產生了滿心的惆悵。楚凰將這種惆悵強壓在了自己的心裡,回來的一路,波瀾不驚的表情之下,心中已經是千百種滋味跌宕起伏。
看了落日之後,這樣的心緒,在楚凰心裡便是更嚴重了。
大概是想着人和日頭一樣,日落總會有,而人也總會分別。
因爲自己心中有事,楚凰一直沒有睡着,沒過多久便走出了房間。
涼淵一開始沒有發現楚凰,他只是自顧自地在後院走着。樹的樣子,在傾瀉的月光之下影影綽綽,只是,正直花開的季節,只能聞着各種或濃或淡的香味,卻看不見各種嬌豔的花朵了。
走着走着,擡頭竟是一
個白衣女子佇立在面前,涼淵沒有防備,竟嚇得退了幾步。
聽到背後的動靜,楚凰也是一驚,轉過頭來警惕地問到:“誰?”
聲音讓涼淵覺得很是熟悉,他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凰。一個女子深更半夜敢在後院裡晃盪,涼淵想了想,怕也只有楚凰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原來你也沒有睡。”涼淵淡淡地說到,“是我,涼淵。”
剛纔,自己的心中不正是在想着這人嗎?竟然想着想着,他便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楚凰尷尬地笑了笑,反正天色那麼黑,涼淵也看不到。
楚凰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是啊。我是因爲覺得這裡的夜色剛好,所以……所以便出來走走了,那你呢?”
夜色剛好?涼淵略過了楚凰的問題,倒是反問她:“這裡除了月光能夠照出一些輪廓之外,你還能看到什麼?難不成,你恰巧是怪人,喜歡這樣的夜色?”
明知自己理虧,楚凰也沒有想過要爭辯,只強詞奪理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它好,它便是好的。更何況,你不也是在這兒欣賞夜色嗎?”
“我沒有。”涼淵一邊慢慢地向前走,一邊說到,“我只是睡不着,單純的睡不着,所以出來走走。夜色見得多了,這兒連一般也不能算。
分明是和自己對着幹,楚凰賭氣,跺了跺腳。
涼淵倒也沒有把楚凰置氣放在心裡,徑直說到:“不過,這樣安靜的時刻,倒是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我們成爲人質的時候。”楚凰有意無意地接過了涼淵的話。
也不是故意想要讓涼淵想起什麼,只是,楚凰剛纔的思緒的確在那個場景,加上夜晚的氣氛,楚凰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讓楚凰沒有想到的是,涼淵竟然沒有反駁,也沒有轉移話題,接着楚凰的話說了下去。
就算是再生疏的兩個人,如果長期一起待在一個惡劣的環境之下,想來也會有感情吧,就算是沒有愛情,大概也會因此惺惺相惜。
楚凰和涼淵正是這樣的兩個人。
而且,關於涼淵陪着楚凰渡過難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也沒有刻意地去回憶,兩個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起,便說出來。即便是這樣,零零散散的記憶也足以讓人感動。
漸漸楚凰泛起了淚花,良久,沒有再說話。
“可是我要走了。”楚凰突然很傷感,輕聲的說道。
涼淵也是一愣。
這麼長一段時間,楚凰是跟着自己的,涼淵快要以爲楚凰和自己便是一路人,差一點就忘記了,楚凰是涼暄的人,她還是要回梁平的。
時間過得不算很快,只是兩人都依然沒有睡意,恰巧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門環被扣得框框作響。
楚凰和涼淵向外面趕去,正好看見主人提着燈籠,披着外衣出去開門。
“誰這麼晚了,火急火燎來我家做什麼?”主人睡眼惺忪地抱怨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