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清風樓裡,涼喧盯着一處正在發呆,就連身邊的赤鷹連叫了自己幾聲都沒察覺。
“什麼事!”涼喧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點茫然的看着赤鷹問道,“剛纔是你叫我?”
“今天是清風樓收賬的日子,您看看是不是安排一下?”赤鷹看出了自己主子的心不在焉,自然也沒有對涼喧今天的安排抱多大希望,跟了涼喧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自從遇到楚凰,涼喧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有的時候總是陷入恍神,這幾天還總是找着藉口往六扇門跑。
“啊,那個啊,你看着安排吧。”涼喧不耐煩的一揮手,“以前你不是也安排過好多次嗎,這次就還是你負責吧。”
赤鷹有點擔心的看了涼喧幾眼,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看見涼喧眼睛發亮的說道:“對了,昨天季君羨說有一本古籍要找與我,現在都還沒有送來,我得去催一催。”
赤鷹一臉無奈,什麼古籍,明明就是找了藉口要去看看楚凰,最近這幾日他都是這樣出神,只是楚凰姑娘神秘的很,從來不會給王爺接近的機會。裝糊塗是他們要學習的一項基本技能。不過說來涼喧可能真的跟楚凰有緣無分,涼喧跑六扇門跑的這麼勤,可是每次去的時候,楚凰不是被季君羨派出去執行了任務,就是正好放了假在家休息。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你是誰啊!”楚凰一大早起來,剛一打開院門,就看到門前歪歪斜斜倒進來一個渾身邋遢的男人,頭髮不知道幾天沒洗了,泛着油光的同時還插着兩支草根,身上的臭味就更不用說,楚凰敢打賭,就算是巷子盡頭的人家也能聞見。
見男人不說話,楚凰起了疑心,本能的把手向腰間的短匕首摸去,等了半晌,看到男子並沒有什麼動作,楚凰一邊嘀咕着不會是死了吧,一邊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啊!”
“啊……”
一聲尖叫和一聲慘叫同時迴盪在這條小巷子裡。
“這不能怪我,誰讓我伸手的時候你突然睜開眼睛,我被嚇到了纔打你一拳的。”楚凰一邊抱歉的說着,一邊遞給那男子一方手帕,“擦一下吧,你在流血。”
男子洗過臉之後,倒是變得正常了,除了臉上的斑點和鼻頭正中的一顆大黑痣讓人不敢直視之外,也是個五官端正的男子,所幸楚凰從來不以貌取人,她端上好吃好喝的擺在男子前面,託着腮開始上下打量起這位不速之客。
男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嚥下一口燒雞,勉強說道:“在下冉一谷,多謝姑娘相救,不勝感激。”
“聽你說話倒像是有文化的人,怎麼就這麼落魄了。”楚凰看到冉一谷餓的狼吞虎嚥,連忙把另外一盤烤鴨往他的面前推了推,“你到這裡是打算投奔親戚的嗎?”
三言兩語之中,楚凰倒是把冉一谷的身世瞭解了個一清二楚,原來冉一
谷的故鄉遭遇了百年難遇的瘟疫,官府開始還幫助百姓們積極治療瘟疫,可是後來疫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官府的控制範圍,無奈之下,官府只好將所有生病的人集中在一起,關在城外的一個村子裡不許出去,而所有幸運的沒有染病的人,就只能背井離鄉,原本的村落也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目的就是將所有可能傳染疫情的途徑切除。
楚凰不禁感嘆醫療落後的可怕,聽冉一谷的描述,人命就像是草芥一樣不值錢,楚凰到屋子裡收拾了一個包袱出來,裡面是一些銀兩和乾糧,“你若是有親人,就早點去投奔吧,若是沒有親人,也找點事情做做,你還年輕,餓不死的。”
“多謝姑娘相助,在下……”冉一谷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卻響起了巨大的砸門聲。楚凰嘟囔了一句誰這麼粗魯,皺着眉頭去外面給人開門。
“你怎麼來了?”剛纔砸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涼喧的手下赤鷹,因爲剛纔涼喧在季君羨那裡又吃了個閉門羹,衝着他發了一通脾氣,此時赤鷹的雙眼還有明顯可見的血絲。楚凰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衝着涼喧發問。
涼喧沒有說話,倒是當做自己府上似的,徑直進了楚凰的屋子,楚凰一邊吆喝着想要阻止涼喧,卻還是沒有涼喧腳步快,她看到的,已經是涼喧跟冉一谷面對着面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涼喧……”楚凰頓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涼喧的身份,“這位是冉一谷。”
冉一谷點了點頭,算是行禮,涼喧也回了個禮,卻立刻轉向楚凰問道:“你閉門不出,不去六扇門查案,原來就是在家裡跟情郎你儂我儂嗎?”
涼喧的一句話差點沒讓楚凰噎過去,一下子漲紅了臉,再看看一旁站着吃的滿嘴流油的冉一谷,就算她沒那麼膚淺以貌取人,也還是覺得涼喧是在侮辱她,她使出全身的力氣衝着涼喧大吼一聲:“你給我滾!”
這下子換了剩下的三個人大吃一驚,冉一谷手中的雞腿“啪嗒”掉到了地上,涼喧一年四季不離手的摺扇也不再揮動,而赤鷹的眼睛……
似乎更紅了一些。這麼多年來,除了皇上之外,似乎沒有人沖涼喧這樣放肆過,而除了皇上以外,似乎也沒有人能被涼喧這樣輕易地放過。
“那丫頭吃了槍藥嗎?竟然這樣對我大吼大叫,我不過問一句那人與她的關係。”主僕兩人被楚凰揮起掃帚趕出了門外,涼喧不服氣的問赤鷹。
赤鷹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不敢發表意見,心裡卻早已經對涼喧的情商質疑了一百遍。
“好了,演戲演夠了吧。”看着涼喧已經走遠,楚凰坐到桌子前面,一把拉過冉一谷的袖口,“曲神醫,還冉一谷,怎麼想出來的這個名字。”
“我倒是要問問你演戲演夠了沒有,什麼時候回宮當你的貴妃娘娘。”曲禾從臉上揭下人皮面具,“還不是因爲你,云溪宮裡都快要鬧
翻天了,一個月的限期馬上就到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楚凰現在過得愜意,怎麼想回宮,她搖搖頭,“我自有打算。”
“皇上要是發現,你跟我就算有一百個頭都不夠砍”曲禾被楚凰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氣的要發飆,整個云溪宮的人命都要爲她陪葬嗎?
“對不起嘛。”楚凰想了想,曲禾說的話也對,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讓云溪宮的宮人們遭受煎熬,她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回去,我去跟季君羨說一聲,然後就跟你回宮。”
如今回宮也不是這麼輕易的事情了,曲禾不安的想着,楚凰怎麼又跟涼喧扯上了關係,難道不知道涼喧的身份嗎?楚凰像是看出了曲禾的擔憂,安慰的撫了撫曲禾的肩膀,“皇后那邊動靜怎麼樣?”
“若不是皇后,我就由着你在外面了。”曲禾說奇皇后就不打一處來,“皇后一定要去云溪宮瞧瞧你,晴兒倒是拿出了金牌,這樣還好,她放棄了去看你的念頭,可是其餘的人,被她找着藉口懲罰了一個遍,你若是再不回去,你宮中的人還有好日子過嗎?而且皇后懲罰你的人,你竟然沒有什麼反應,不是更讓大家起疑心嗎。”
楚凰知道曲禾說的對,她皺了眉頭,“是我欠考慮了,我去交代一下,馬上跟你回宮。”
季君羨已經知道楚凰的身份,可是因爲楚凰拿捏着他的把柄,不得已還是幫楚凰隱瞞着,楚凰也樂得自由,來來去去沒有拘束,自由極了。
“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有一件案子需要馬上去查。”楚凰提着街邊剛剛買來還熱乎的包子進了大門,季君羨就急急忙忙的一邊穿官服一邊迎了出來。
楚凰三下五除二將早餐塞進了嘴裡,隨隨便便一抹,就牽過季君羨送來的馬跟他一路飛奔而去,也忘記了答應曲禾要馬上回宮的事情。迎着稍微凜冽的晨風,楚凰還是聽清楚了季君羨跟她大體講述的案情,事關大曆朝的一家落魄大族的族長,這位族長年事已高,可是依舊盛名在外。他早年歸隱山林,一直在涼州城外的某處荒山上修行,以求平靜淡然不問世事的環境。
“都是騙人的,要真的修行靜心,何必刻意找這樣的環境,難道不懂心遠地自偏的道理嗎。”楚凰被這崎嶇的山路顛簸的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氣呼呼的抱怨道,“屍體在哪裡?”
順着先前到達的官差的指引,季君羨和楚凰看到了那間不起眼的小竹屋,竹屋的構造倒是特別,竹屋的下面均用很長的竹子支撐着,而人住的房間就在竹子的上面,這樣的建築能夠防止野獸的侵襲,並且冬暖夏涼,十分方便。
楚凰四周打量着,不希望漏下任何一個細節,竹屋下面支撐的竹子裡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放在下面,楚凰用手撥開竹葉,想要進去看個仔細,季君羨卻此時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便先放棄了查看這裡,跟着季君羨去了屋子裡看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