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崔明樓便看到了掛在架子上的林正。
之前石英東說所有的方法都用過了，原本他其實是不信的，畢竟在他這裡，犯人可沒有堅持過到死都不說的。是人就有弱點，怕痛怕冷怕苦怕死，總有怕的東西。
但是現在看到架子上血肉模糊，幾乎是辨認不出來本來面目的血人，崔明樓也得嘖一聲：“真是啊。”
能讓崔明樓說出這一句話來，便足以證明這人的難纏了。
石英東一口氣是嘆了半天，搖頭苦笑：“就指望着他開口了，不然的話，線索就斷了。殺範將軍的人還沒找到，書吏逃出去了現在又沒有蹤影，事情麻煩的很。”
神機營最大的兩個將領都死了，他這個刑部侍郎若是查不出個真相，那以後別說是升遷了，就是這個位子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問題。
所以他可是在這個案子上一開始就是用盡全力的。
對待這個林正也半點沒心慈手軟，該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誰知道碰上個他進刑部以來最硬的硬茬兒，真是叫人鬱悶。
崔明樓上前幾步，認真端詳了林正一陣子。
林正則看着崔明樓哈哈大笑。
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石英東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當場便又想要動手。
但是被崔明樓攔住了。
崔明樓認真盯着林正看了看，笑着看了石英東一眼：“石大人，把他放下來吧。”
石英東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萬分奇怪的看了看崔明樓，若不是因爲大家都在，林正這個狗日的又一副得意的樣子，他都想直接問問崔明樓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這個時候不用大刑就不錯了，竟然還要把人放下來？
放下來幹什麼？要不要順便給他吃點東西休息休息啊？
崔明樓也知道石英東的想法，拍了拍石英東的肩膀：“聽我的，把他放下來，我來審。”
行吧，小王爺身份高地位厲害，他既然都開口了，石英東倒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擺手叫人把林正放下來。
林正竟然除了是個硬骨頭之外，還囂張得很。
見人把他放下來了，他哈哈大笑：“小王爺，這是怎麼了，見大刑對我沒用，這是要懷柔了啊？”
林正跟之前殺人的時候的冷漠如出一轍，嘖了一聲，挑釁的看着崔明樓：“你可死了這條心吧，要不然，你把你那天仙似地未婚妻叫來，說不定我看的舒服了.”
崔明樓面無表情的在他膝窩上一踹。
林正便猛地跪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崔明樓俯身捏住了林正的下巴，冷冷的笑了一聲：“我看你這嘴巴太髒了，既然不會說什麼人話，那就暫時先別用了吧。”
說完，便擰着林正的下巴，用力的一摁。
林正的下巴頓時咯吱了一聲。
脫臼了。
他的嘴巴再也合不上，開始往外猛地流口水。
石英東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總覺得自己好像下巴也兜不住了，果然，殺神就是殺神，錦衣衛都怕的人果然是有他名聲差的道理的。
崔明樓乾脆利落的將林正的下巴給卸掉了，面色都沒變一變，伸手拍了拍林正的臉：“硬茬兒？本王就專門愛對付你們這些硬骨頭，我倒是要看看，這塊骨頭，我到底能不能啃的動。”
說完，便吩咐遠山：“帶走！”
石英東有些發毛，見崔明樓發了狠，不由得提醒他：“殿下可得悠着點，他現在就是咱們手裡唯一的線索了，若是這個也斷了，真兇可就難找出來了。”
崔明樓嗯了一聲：“放心吧，我比你可緊張的多。”
他將人帶到了韋家住着的院子，尋了一個房間，把人給扔了進去。
動靜不小，所以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馮堯從太夫人房裡出來，嘖了一聲就問：“怎麼回事啊，石英東怎麼把人讓你給帶回來了？他可不像是會分功勞的人啊。”
崔明樓眉眼都沒動一下：“是個硬茬兒，什麼刑罰都用了一遍，竟然還扛得住。對付這種人的確是能慢慢來，但是咱們不是不能慢慢來嗎？我就把人帶回來了。”
馮堯透過窗戶看了人一眼，呵，果然是渾身上下都是血。
他便詫異：“那還能有什麼法子？”
人都快死了，再動刑怕是就撐不下去了。
不能動刑，還要讓人說話，只怕是不簡單的。
崔明樓得意的挑了挑眉。
接下來馮堯就見識到了崔明樓的法子了。
他把人扔到房裡，並不打罵，也不動刑，只是把人給捆着，然後在他的周圍全都擺上了亮閃閃的燈籠和燭臺，幾乎是在晚間也能亮如白晝。
然後，不讓他睡覺。
但凡是林正困的閉上眼睛了，要麼遠山會給他潑一盆水，把他淋得渾身發抖。
要麼便會在他跟前敲鑼，把他嚇得一激靈。
頭一天，林正就暈過去了。
不過暈過去也沒用，因爲崔明樓把人給澆醒了，繼續讓他坐着。
而林正就算是想要咬舌自盡都不行-——他的下巴給卸掉了。
馮堯看的自己都頭皮發麻。
人不吃飯不喝水都還能勉強熬的住，但是不睡覺那是真的折磨人。
這種滋味馮堯可太清楚了。
以前他頭懸梁錐刺股的時候，可是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
現在林正比他那時候還要慘得多，畢竟他以前好歹困極了的時候還能睡上一覺。
但是林正這可是片刻都你別想閉眼。
這麼過了三天，林正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連瞳孔都似乎放大了，看上去呆滯木木的。
崔明樓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跟前，看了他一眼：“是誰指使你對韋將軍動手的？”
林正猛然晃了晃自己的頭，並不想回答。
崔明樓則面無表情：“是軍中的人，還是朝中的？”
林正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崔明樓哦了一聲：“軍中的啊？”
林正的眼皮劇烈抖動，開始掙扎。
崔明樓則眯了眯眼睛不爲所動：“是韋家的仇人，還是官場利益廝殺？”
林正避開了崔明樓的目光。
崔明樓笑了笑：“韋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