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川公主最近一直都心情低落。
離三司結案的時間越近,她心裡就越是不安,雖然之前魯王已經答應過,這一次會幫陸子謙脫身,可是隻要事情一天不能徹底定下來,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連陸令月都察覺到母親的不安和惶恐,變得沉默寡言,跟從前判若兩人。
寶川公主不是沒有察覺到女兒的心思,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再去安撫好女兒的心情了,便只是叮囑底下的人好好伺候好陸令月。
鬱鬱寡歡了好一陣,終於收到魯王妃的請帖,寶川公主緊張的攥緊了手裡的帖子,一時有些激動。
陸令月正好在邊上陪着,見到寶川公主是這個反應,不由得有些奇怪:“娘?您怎麼了?”
她正是青春正好的時候,哪怕是最近因爲家中屢屢出事而茶飯不思,但是仍舊還是容光煥發,光彩照人。
寶川公主看了女兒一眼,打起精神來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道:“沒什麼,是好事。”
陸令月扯了扯嘴角,在她看來,現在家裡所有發生的事,都已經算不上什麼好事了。
可既然寶川公主難得這麼高興,她還是捧場的抿了抿脣。
寶川公主簡直是難掩興奮,急急忙忙的去換了衣裳,便急着要趕出門去魯王府。
雖然已經知道是魯王府送來的帖子,可是看寶川公主這樣着急,陸令月還是不由得有些納悶,同時又有些不安:“娘,我陪您一道去吧?”
“不必了。”寶川公主不假思索,立即便拒絕了,畢竟陸令月年紀還小,又不是什麼沉得住氣的人,若是被她聽見了什麼事,但是事情還是十分麻煩。
她叮囑陸令月照顧好自己,便急急忙忙的帶着人一道出門去了。
雖然天氣嚴寒,但是魯王府的花匠的確十分了得,這麼嚴寒的天氣,除了水仙和三角梅這種冬天常見的花之外,他們竟然還培育出了新的能提早開花的海棠,所以嚴冬之中,魯王府也是繁花似錦,令人目不暇接。
寶川公主的公主府可沒有如今這樣的風景,以前陸子謙還在的時候,倒是十分喜歡在府中研究花花草草的,所以那時候公主府也是各色鮮花開個不停,可如今,因爲接連出事,公主府如今可沒有那樣的景緻了。
這麼一想,她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去見魯王妃的時候,也是有些無精打采。
魯王妃對着楚明輝他們還疾言厲色擺長輩的架子,但是對着寶川公主,卻是十足十的客氣,親自給寶川公主倒了杯茶,笑着道:“姑媽嚐嚐我們這的茶葉。”
寶川公主現在味同嚼蠟,吃什麼都嘗不出什麼味道,聽見魯王妃這麼說,還是給面子的拿起茶盞嚐了一口,很捧場的點了點頭:“倒是不錯,茶韻悠長,令人回味。”
魯王妃笑眯眯的:“這是嶺南那邊出的茶葉,雖然並沒有什麼名氣,人人都說是野茶,可我嘗着,倒是覺得味兒不錯。姑媽待會兒回家去,記得帶上一些,也是侄兒媳婦的心意了。”
她的姿態放的極低,很是遷就,做足了晚輩的謙恭。
這對於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寶川公主來說,有些雪中送炭的意思。
她看着魯王妃,長長地嘆了口氣:“世態炎涼,自從駙馬出事之後,雖然本宮並未被牽連,可是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卻一個個的生怕被我們給連累,恨不得離我們越遠越好。如今這種情形,還能對本宮如此尊重的,只剩下你們夫婦了。”
這世上就沒有幾個人不喜歡聽好話。
何況說這話的人還是寶川公主,到底是以前實打實受寵的公主。
魯王妃急忙笑了起來:“姑媽說這些話真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了,您自來就是太后娘娘身邊兒的紅人,誰不知道太后娘娘寵愛您,喜歡您呢?您說這話,真真是沒有道理,誰敢輕視姑媽,我們頭一個便不服的。”
見她說話也是好聽,寶川公主跟她彼此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笑意來。
過了一會兒,寶川公主才搖頭有些無奈的說:“什麼服不服的?現在本宮也算是看透了”
寒暄了許久,她才進入正題:“也不知道,這回侄兒媳婦你讓本宮過來,是有什麼事?”
魯王妃是心裡早就已經打算好了的,現在寶川公主這麼問,她便低聲說:“是有一件爲難的事兒,想要求求姑媽成全。”
她說了齊王的事兒。
齊王是個什麼情況,寶川公主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她以前是從來都不把這個侄子放在眼裡的,畢竟本來也是個傻子,註定了不可能跟正常的皇子親王一樣,有自己的封地,做一方霸主的。
何況德妃素來不會做人,她跟德妃就更沒什麼交情了。
現在魯王妃一提起,她就明白過來。
如今後宮中管事的成了賢妃,而賢妃權攝六宮之後,頭一件差事就是給齊王選妃。
可齊王那個樣子,誰願意嫁給他呢?
現在魯王妃舊事重提,之前寶川公主本來就已經得了應長史的提點的,現在一聽見,便立即明白過來,輕聲冷笑:“原來是爲了這事兒,本宮早就已經等了許久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將手裡的茶湊到嘴邊,慢條斯理的吹了吹熱氣,冷冷的說:“應長史說,德妃娘娘素來就是個心比天高的,雖然明面上老老實實,可實際上卻是最小氣的。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受得了找個普通人去做她的兒媳婦?若真願意,齊王的婚事也不必拖到今天了。”
應長史辦事的確是妥當又幹脆,聽見她這麼說,魯王妃也跟着笑:“是啊,正是如此說,德妃娘娘原本就只是口頭上的大方,嘴裡說着不挑不挑,可實際上若是不挑,齊王的身份,怎麼也該娶妻了。現如今要挑個能讓他們母子都滿意的兒媳婦,可不是那麼容易。”
寶川公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