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當時楊開從後院的廁所裡出來之後,便聽到教學樓上有聲音。他衝上教學樓的時候,被人偷襲,卻在昏迷之前,抓破兇手的臉,指甲裡自然殘存了兇手的肌肉,這將成爲直接的證據。檔案袋子裡有把鑰匙,就是打開三號櫃子的鑰匙,裡面有當時鑑定科的鑑定報告,就提到了皮膚病。最後一頁,當然是寫出櫃子的位置和用處。可是這一切卻讓我無意中發現了。當我知道了檔案內容之後,我讓高天墨立刻派出大量人手,查找與老蕭有關係的人,很快我就知道了,原來老蕭的父親和錢先行是好朋友,從知情的口中我知道了錢先行的小兒子得過皮膚病,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錢先行的全家並沒有全死。
既然錢先行的小兒子沒有死,那麼救他的人會是誰呢?當然是錢先行的好朋友,也就是老蕭的父親蕭愛民。這件事知情人並不多,不過後來還是走漏了消息。那個時候正好是十年動亂,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對蕭愛民進行了嚴刑拷打,被打斷了雙腿,蕭愛民曾經是個軍人,致死不開口說出錢先行小兒子的下落,最後自殺。
其他警察吃驚地問:“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高天墨說:“我向省廳要了一些權利,從公安人員檔案裡查出來的。”
警察問:“你讓我……讓我查廁所裡的衛……衛生巾幹什麼?”
高天墨說:“當然是查付仁玖的老婆。我們在付仁玖的房間裡沒有找到任何女人的東西,這點確實讓人奇怪。雖然當時的內情我大多已經知曉,但還是需要更有力的證據。既然屋子裡沒有久留下痕跡,那麼一個女人的生理是怎麼也不會帶走的,我們知道,付仁玖的老婆一年前與付仁玖住到了一起,那麼女人的例假她不可能來吧,或者留下排泄物。聯發公司有兩個廁所,一所在公司的外面,是職工用的,另外一間在辦公樓裡,是高級員工用的,而且整個工業園並沒有公共廁所,所以付仁玖的老婆來了例假,自然會去聯發公司的廁所,我曾經問過聯發公司的會計,她告訴我,那種廁所一年也不人會有人去打掃。但是檢測的結果,全公司的衛生巾和手紙只有五個人的,聯發公司一共只有五個女人……”
旁邊的警察有些糊塗,打斷了高天墨的話,說:“高局,付仁玖和錢先行的小兒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說:“這太簡單了,仁玖,一個立人加一個九字是個仇字,付仁玖的意思就是復仇,所以付仁玖就是錢先行的小兒子錢與德,錢與德便是死去的付仁玖。”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那他是怎麼殺死王曉燕和胖張瘦張的?”
我說:“這個並不難,那天我去學校找到資料,回來的時候到了大槐樹下,就明白了。因爲他不是一個人在行動,兩個人可以很輕易的做到。首先他們把繩子扔到樹枝上,錢與德再順着繩子爬到樹上,老蕭再穿上王曉燕的鞋子,繫住她的脖子之後,錢與德再從把人拉上去。然後老蕭穿着王曉燕的鞋子清理現場。至於瘦張的死確實是個意外。胖張受傷之後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受傷不重,搖晃着走到柱子的旁邊,倚着柱子坐了下來,可他擡頭的時候卻看到了房頂上有人探出頭來。當然這只是一個巧合,老蕭並沒想到胖張會擡頭,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準備了一個塊磚頭,胖張剛要喊叫,他就用力的砸了下來。老蕭也說過,沒有外力一塊普通的磚是不會有那麼大的動能的,因爲高度不夠。”
因爲有很多警察在場,我不能說這是鬼做的,傳出去只能影響警隊的聲譽。實際上是鬼讓人產生了幻覺,然後老蕭再清理現場。
老蕭說:“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老蕭,你收手吧,你殺了批鬥你父母的後人,他們是無辜的,在80年的時候,那些都是侄子外甥,他們這些人更無辜,他們只是孩子。”
老蕭突然暴怒了,一槍打在我們的腳下,槍口對準了警察的頭,說:“難道我父親自殺的時候,我不是個孩子嗎?我數到三,你們再不退後,我立刻殺了他!1……2……”
高天墨的臉上抽動着,說:“老蕭,你覺得你跑得了嗎?”
老蕭哈哈大笑,說:“跑不了?我只是不想跑,我要跑的話,你們都得死!”
我做好了準備,說:“老蕭,你跑不掉,我道那些樓房的秘密,你曾經是做什麼的我很清楚。”
老蕭聽了我的話,臉色陡然就變了,突然他伸出了左手,而此我也伸出了手,咬破自己的指,把血同時彈向對方,兩顆紅色的血滴,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互相用力,可是我對《鬼術》並不精通,沒想到我的這滴血被頂了回來,老蕭的血打在我的胸口,我只感覺胸口像被烙鐵燙過一樣的疼,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也不會想到,一滴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穆一諾連忙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我強忍着劇痛,咬着牙堅持着,大顆的汗珠從頭頂流了下來。
高天墨握緊了手裡的槍,大喊道:“放下槍,不然我真打死你。”我知道高天墨不敢開槍,老蕭的手裡的人質,一旦開槍後果不堪設想。
老蕭一臉吃驚地樣子,說:“姓黃的,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血咒?”
我喘着氣,咬着牙,說:“你又是什麼人?”
老蕭搖搖頭,接着又笑了起來,“就你這兩下子,還想對付我,做夢吧。你的這點兒道道對我來說沒有用的,因爲我們都是鬼術的傳人。”
穆一諾看到我的臉都扭曲了,哭着說:“黃泉,你要忍不住,我用消邪水來救你。”
“消邪水?”老蕭又是一臉的吃驚,“你是靈山的人?”
“是,那又怎麼樣,我就是靈山的人。”
“這下過年了,靈山的人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你也要死。”老蕭說完就把做爲人質的警察推到一邊,舉起手裡的槍。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我忍着疼痛抱住了穆一諾轉一個身。
“砰砰”槍響了,我的身體一怔,感覺背後一陣火熱,很快胃子有甜甜的東西涌了上來,血順着我的嘴流出,我感覺不到了疼痛,自己的身體漸漸的發軟,便要倒下。
高天墨他們開了槍,老蕭身中幾槍,房間裡傳出一陣陣可怕笑聲,那聲音不知來自何方,如幽冥界傳來。“嘩啦”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撞破了玻璃,笑聲從窗戶處傳了出去。
“快,快叫醫生!”高天墨大喊道。
穆一諾抱着我,眼淚不斷滴到我的臉上,“黃泉……”
我用那最後一點點兒的力氣,說道:“我靠,一諾,原來你的眼淚是甜的……可惜,我只能喝這一次……一次了。”
“不……”穆一諾抽泣着,說:“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有辦法救你的。”
“沒用了。”
“有辦法的,我用玉魂瓶來救你。”
玉魂瓶。
《鬼術》上提過這東西,好像是用來收集的人魂魄的,不過每用一次,施用者都會損失掉自己十年的壽命。
“別用……別用這東西,你會少活十年的,不……值得!”
“爲了你,什麼都值得!”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輕飄飄的感覺,沒有任何痛苦。我知道這是死亡時的徵兆,我的魂魄已經離開我的身體,就要遠遊了。再見,我親愛的一諾,再見,師父你這個老東西,說精通了《鬼術》就能成爲算命大師,可你沒算到我會死在這裡嗎?你同樣在這座城市裡。
可是很快我感覺有什麼在強烈的東西在吸引着,不由的讓我後退兩步,轉過頭一看,就看一口巨大的綠色瓶子正對着我,這股強烈的吸引力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穆一諾還是打開了玉魂瓶,要留住我的魂魄,想辦法再叫我活過來。
人的一生冥冥自有天意,強行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譴的,更何況穆一諾想讓我死而復活。
玉魂瓶的吸引力越來越大,我無法與它抗衡,最後,雙腳離地,就被吸了進去。
我聽到了穆一諾痛苦的哭聲,聽到有人哀嘆的聲音,聽到有人搬動屍體的聲音。可是我在玉魂瓶裡什麼都看不到,渾濁如霧的空間讓我一陣陣的窒息。其實看不到最好,此時的穆一諾不知道痛苦到什麼程度。
漸漸的,我在玉魂瓶裡睡着了。直到響起開門的聲音,我才醒過來。
“黃泉,我一定想辦法回到曾經的時空裡,那樣一切都新來過,你就會活過來了。我知道你聽的到,你要相信,不要放棄。”穆一諾的聲音。
“你要想救他,我有一個辦法。”又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是洪曉雪。
“你怎麼來了,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你傷害到黃泉!”穆一諾厲聲喝道。
“我不會傷害他,你知道的,我是半鬼,趁着現在我還沒有被鬼完全侵蝕,我把這個輪迴時空的方法告訴你,都寫在這張紙,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帶上東西快走……”洪曉雪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
想必是她的真身和附在身體裡的鬼做着激烈的鬥爭。
穆一諾帶着玉魂瓶跑了,我什麼都看不到,大喊的聲音她也聽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魂瓶好像被放到了桌子上面,聽到噹的一聲,然後就是一片沉靜,似乎只有一些細細鎖鎖的聲音響起。
在玉魂瓶裡沒有時間的概念,直到玉魂瓶的蓋子被打開,我身不由已的從瓶子裡飄了出來,飄出瓶子一看,穆一諾的一間破舊的廟裡用九百九十根的白色蠟燭擺成一幅八卦的圖案。穆一諾就坐在八卦的陰位上。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飄向一方,但被無形的結界擋住了。
穆一諾認真地看着洪曉雪交給她的那張紙條,藉着風力,我飄到了穆一諾的身邊,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她拍拍自己的肩膀,說:“別鬧……現在是救你的關鍵時刻,你老實點兒。”
“我只是想看看這紙上寫的什麼?”我說。
“那你看吧。”
我看了看,驚奇的發現這是早已經失傳的八卦輪迴陣法。《鬼術》也提到過,可是啓動陣法的口訣卻沒有提到。真不知道洪曉雪是從哪裡弄來的。
陣法不難,男人躺在陽位,女人躺在陰位。活人對準死門,死人對準生門。如果是兩個人一起輪迴,啓動者拉住另外一個人的手,口唸口訣,便會進入輪迴,心中所想便能到達想要去的地方。
這個過程十分危險,輪迴後的一段時間內,人的身體便會消失,可是中途要是有蠟燭滅了,人就在輪迴的通道里停不下來,永遠的留在通往另外時空的通道上,活不了,也死不了,痛苦萬分。
穆一諾準備好了一切,把我的屍體放到陽位上,頭對準了生門,說:“黃泉,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