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枚說完話這就要走了,她也委實餓了,得回去吃飯呢。
結果武王卻問道,“不知三小姐現在可好?”
怎麼會忽然問起蘇若琳,唐枚驚訝的擡起眼看他。
武王詢問的眼神沒有變,依然很是淡定。
她側頭想了想,大概他是在問天清寺發生的事給蘇若琳造成的影響。
可這代表了什麼?
唐枚又看了一眼武王,莫非他是在表明對蘇若琳有意思?這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
唐枚剛纔對他的好感頓時一下子煙消雲散,“我三妹很好,不勞王爺費心。”
她的語氣突然冷淡下來,武王對這個反應很是奇怪,但很快他就抓到了重點,他未婚,與唐枚,與蘇若琳素日也沒有交情,雖說兩家是世交,可他們來往不多,如今他這樣貿然問起來,難免她會想歪了。
武王笑了笑,“我沒別的意思。”
這是在欲蓋彌彰?想到他曾經醉酒奪釵,隨後又把鳳釵交給老王妃的行爲,唐枚不由嘲諷道,“王爺是沒什麼意思,不然也不會把鳳釵拿出來同我三妹劃清界限了。”
正常人做下這樁事只會遮掩,要麼就偷偷還了原主,哪裡會說出來呢?可不是給人抹黑的機會?
就算把錯攬在自己身上,也無濟於事!而且他這般做,顯然是不願娶蘇若琳爲妻的。
那麼,現在又是想做什麼呢?
武王皺了皺眉,對她的態度有所不喜。但是他今天終於能說清楚了,便坦然道,“那鳳釵的事不是我告訴祖母的,是身邊有人漏了口風。以至於讓祖母誤會三小姐。是本王的疏忽。既然大少夫人今兒說起這事,還請轉告三小姐,這事是我對不住她。”
他態度很誠懇,唐枚驚訝之餘,也不免暗自揣測。
如此說來,那是一場誤會?
難怪後來定下了蘇若瑾,那邊卻又改變了主意。
是武王從中起了作用不成?
但她現在對此人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也就不再說什麼表明自己立場的話了,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會告訴三妹的。”
武王點點頭。
二人就此作別。
看到武王回來,牛氏心裡按捺不住的好奇。蘇若瑤沒有嫁成武王,牛氏不知道有多遺憾,故而對府裡其他幾位小姐的婚事也很在意,那唐枚專門找武王說話,指不定就是爲了蘇若琳。這賀家不成了,也許又想使盡辦法叫蘇若琳嫁去武王府也不一定。
可到底是武王,她不敢隨便就開口問,拐彎抹角道,“枚兒也真是的,要說話咱們退出去就是了。何必跟王爺兩個人去外頭吹風呢。別是什麼重要的事,那就更不好了,應該去咱們那書房講麼,着涼可不好了。”
武王淡淡道,“只是問候我祖母一聲。”
問候老王妃?牛氏打死也不信。問候的話哪裡不好當着面講了。非得要出去?
肯定是有什麼陰謀!
她這邊想着呢,那邊蘇若瑾也得了消息。
蘇修跟邱蓉都不是心機深的人。身邊那些個下人,要下手很是容易,那得到些消息就更是容易了。
聽說唐枚與武王單獨說了話,蘇若瑾立刻陷入了沉思。
碧瑤還加了一句,“本來大少夫人還想留下用飯呢,後來是因爲二夫人不肯,怎麼也不留大少夫人吃飯,說萬一吃的不舒服什麼的,大少夫人這纔沒法子直接說出來的。要不是有什麼着急的事,能這樣?”
唐枚在府裡一貫表現的很淡定,且跟牛氏也是不對盤的,豈會願意去她那裡吃飯?
是以屋裡的人每一個都這麼想,包括碧水。
“要不去探探三小姐那裡?”
唐枚這麼做總是爲了蘇若琳,她出了那事兒,可不好解決,蘇若瑾暗自心想,莫非是去親自同武王解釋的,說蘇若琳與她的堂弟沒有任何私交?
可那樣聰明的人,照例不會如此着急。
還是有別的什麼事?她想了又想,終是找不到答案。
“小姐?”兩個丫環都催她下決定。
蘇若瑾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擺手道,“先等等再說,今兒大嫂已經盯上我了,就算那邊是要出什麼招,肯定不是一兩天就能決定的,還有時間呢。你們也先別到處探聽,叫人發現,今兒這事除了咱們,別的人肯定也想知道的。”
她說的沒錯。
第二日去請安的時候,牛氏就迫不及待的在老夫人跟前挑撥離間了。
聽說唐枚同武王說了話,老夫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把牛氏罵了一頓。
“你當我不知道,枚兒要在你那裡吃頓飯,你還給拒絕了,說了不好的話,你這樣像是做長輩的樣子嗎?”
牛氏氣得辯解道,“娘你不能這麼偏心的!枚兒她注意吃食,哪個不曉得,我怎麼敢留她吃飯?又不是不捨得給她吃一口,我那是爲了她好啊,娘!”
“武王都能吃得,她吃不得?”老夫人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偏心,可枚兒懷了孩子,是該多看顧些的!你倒是不記得了,你那會兒有喜的時候,我不是待你如此?當年你生下那幾個孩子,我怎麼叫人照顧你的,你都忘了!現在成天在背後說人,你倒是不曉得害臊!”
牛氏漲紅了臉,張了張口,不曉得怎麼說。
“秀水你一會兒領回去吧,暫時住在你那後罩房裡,等你那跨院修好了再說。”老夫人淡淡道。
牛氏一下子像被針紮了似的跳起來。
“什麼,要那婊子住我那邊?”
老夫人沉下臉,“你說什麼?她現在可是老二的姨娘了,又懷了孩子,住那邊哪裡不對?”
“可是……”牛氏滿心的苦悶,忍不住哭道,“娘你是要逼死我這個做兒媳的嗎?她勾引相公,本就該被打死的,怎麼還能讓她做姨娘?這種狐媚子就該死了的,不然叫我們這種正室夫人還怎麼活下去呢,娘,你不能這樣啊!”
看着牛氏痛哭流涕,可憐的樣子,要是沒有以前那樁事,老夫人或許會心軟。
她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道,“你是說不是主動勾搭人的,我指的就行了是嗎?那當年青梅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她不要活着,要去尋死?”
老夫人的口氣很是清冷,牛氏心裡咯噔一聲,忍不住擡眼看了老夫人一下。
二人目光對視,牛氏只見老夫人的眼神像穿透了一切,什麼都瞞不過她,頓時心虛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青梅是老夫人派去的人,給二老爺蘇宗慶當貼身丫環的,也有做通房的打算,後來也的確擡了做姨娘。
可惜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因爲毀了臉,懸樑死了。
“你下去罷,秀水就在外頭等着。”老夫人一錘定音。
牛氏不敢反抗了,老夫人平日裡看着隨和,可一旦做了決定,鮮少有人能撼動,這家裡,也只有蘇豫敢當面拒絕。
這家裡,剩下的他們都算什麼呢?
牛氏垂着淚,默默的低頭退了出去。
江媽媽看着倒有些不忍心,“那秀水是有些……”
“是該叫她收收心的時候!”老夫人道,“修兒已經娶了妻子了,她還當自個兒是孩子呢,相公有個姨娘都不行?一點兒心胸都沒有!看我對枚兒好些,就到處說些酸話,秀水去了,她能學着忍,不是誰都可以胡來的!”
江媽媽就點點頭,“老夫人說的也對,二夫人是有些太任性了。”
那是不懂事體!這些年還越來越不像話,看兩個孩子都給教成什麼樣了?要不是牛氏一味縱容,四丫頭會落到這個地步?早些時候看她爲四丫頭的事傷悲,老夫人沒有立即追究,現在牛氏又開始到處蹦了,老夫人又怎麼能還不管?
“一會兒你派個人看着去,她務必給秀水安排個住處。”
江媽媽應了一聲。
老夫人又說道,“武王這孩子對人倒是不錯,專門送修兒回來。”
江媽媽接口道,“是啊,還告訴侯爺那邊的情況,可叫咱們不用擔心了。”
老夫人唔了一聲,撫摸着腿上蓋着的薄毯子,“這樣叫咱們府裡的丫頭嫁過去,我也放心,瞧他小時候活潑亂動的,大了倒穩重了好些呢。”
老夫人雖然這麼說,可江媽媽還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意向,便只管逢迎幾句。
正說着,馮氏帶着蘇炎來了。
“剛寫了首詩,硬要給娘看呢。”馮氏笑着摸蘇炎的頭頂。
老夫人接過來看了看,眼睛都眯了起來,“不錯不錯,這字啊又進步了!”
蘇炎忙道,“謝謝祖母誇獎。”
老夫人看着這孃兒倆,心裡還是歡喜的,馮氏一個寡母把蘇炎養的那麼好,確實很盡責,蘇炎這孩子一點都不給添亂,又勤奮上進,將來也是他們府裡的一個希望。老夫人把蘇炎拉過來,“哎喲,出汗了啊,快來擦擦。”
“最近天一下子熱了,他跑了會兒路就這樣。”馮氏接過雪梨遞來的手巾給蘇炎抹臉。
“他不是像我這樣的老太婆,小孩子還是少穿些的好,到處走走,身體才健康嘛。”老夫人叮囑幾句。
“是啊,娘說的對。”馮氏連連點頭。
這會兒來她有自己的意圖,借蘇炎搞好了氣氛,這就要開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