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春事
隨後幾日,唐枚連着去了茶鋪數次,一來是因爲人事變動,未免怕裡面混亂,二來是要看看這件事最後的影響。
結果令人滿意,客人沒有減少,每日的茶葉銷售量反而日漸增多,她心裡便安定了。
回去就給張氏一個交代。
張氏笑着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你父親都沒有再提了,我看他的樣子,可見朝裡都有人說了好話。再說,那丁管事都拿不到人,定是潛逃了,自是他一手操辦的。”又拉着唐枚的手,心疼道,“你老往外面跑,最近多歇歇罷,明兒又是七夕了,可不要再出去。”
“曉得了,現在茶行也整頓好了,我不用再去的,王管事自會照應。”
“他是個忠厚的,哎,也怪我,怕你弄不好茶行,要了你二嬸舉薦來的人,倒是好心做了壞事。”張氏想起來,忙道,“對了,你可不要怪你二嬸呢,她哪裡知道丁管事這麼險惡的。”
說起丁管事,其實唐枚有件事一直不明白,丁管事如此做,究竟對他有什麼好處?怎麼想,她都感覺他的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可這人是誰呢?
會是二嬸柳氏麼?
可這話斷不能同張氏說,也只得藏在心裡面。
從裡面出來,往東拐個了彎,只聞得一陣清香,唐枚擡頭一看,只見幾棵桂樹上已經掛了花兒了。
“倒是開得早呢。”
劉媽媽道,“是有些新鮮,一般還得遲個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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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見唐芳從遠處走來,老遠就道,“二姐,你在這兒呢!”
“有事找我?”
“小姐有東西要送給二小姐。”羅萍笑着道。
唐芳拿出一個盒子來,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聽說這個很靈驗的。二姐你後日打開來瞧瞧。”
這盒子小小的,圓形,泥金描花盒蓋,從外面也看不出來裡面放了什麼。唐枚好奇道,“到底是什麼啊?現在不能看?”
唐芳連連搖頭,“不能的,看了就不靈了。”
唐枚只好作罷,叫劉媽媽收好。
兩姐妹一路回去,唐芳同她說了明日想做些什麼之後就高高興興的走了。
第二日,七夕節。四位小姐聚在一起玩樂,親手捏了面果子,做了針線活,晚上又拜了月神。
一大早唐枚剛起牀,紅玉就把唐芳送的盒子拿了來。
“總算能看了,可把我憋的。”唐枚趕緊叫紅玉把盒蓋打開。
結果只聽一聲尖叫,紅玉把盒子啪的就扔了出去,嚇得兩隻手不停地抖。“是蜘,蜘蛛……”
劉媽媽趕緊跑進來,斥責道。“叫什麼呢,我還當出了什麼事,一個蜘蛛能把你嚇成這樣,就這點出息!”一邊撿了盒子,往裡一看,面上立時滿是笑容,“哎喲,原來四小姐是要給小姐看這個,嘖嘖,真是昨晚兒月神顯靈了。小姐快看,那可不是一個圓的?小姐馬上就要有好姻緣了呢!”
不過是一個蜘蛛結的網……
就算那網圓了些,又能怎麼樣呢?唐枚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笑了笑,用完飯,隨後就去給張氏請安了。
唐芳。唐妍,兩個姨娘也在。
一見唐枚,唐芳就道,“二姐,那盒子你看了沒呢?
“看了,是圓的。”
唐芳便高興起來,又問唐妍,“三姐,你的呢?”
唐妍也笑道,“圓的。”
她身後的雪蓮聞言嘴脣一抿,臉色不太好看,看向唐芳的眼神也不友好。
唐芳絲毫不覺,頓時很高興,她自個兒定了門好親事,自然也希望兩個姐姐也一樣。
張氏一會兒就叫她們進去。
衆人剛剛請安後,坐定,就聽外面鬧起來,張氏忙問什麼事。
“苗姨娘身邊的刑婆子來了,說苗姨娘不舒服,要夫人給請個好大夫去看看呢。”春露回道。
“那去請鍾大夫罷。”苗姨娘到底懷了身孕,馬虎不得,張氏自是同意的。
結果那刑婆子卻闖進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姨娘在牀上打滾呢,那是痛的死去活來,可明明昨個兒還好好的,怎的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夫人,您倒要去查查廚房裡那起不要臉的小蹄子,指不定給姨娘的飯菜裡投了什麼!”
張氏心裡一驚,面上鎮定道,“大夫還沒來呢,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回去好好伺候苗姨娘去!”
刑婆子被她嚴厲的口氣震住,又見滿屋子的人,看起來目光都不友善,便灰溜溜道,“姨娘可等不得了,還請夫人叫大夫來快一些。”說罷急急的走了。
這事一出,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樣。
閒說了幾句,張氏就叫她們散了,只把唐枚留下來。
賈氏聽說這事,也快步來了。
“這苗姨娘倒學起邵姨娘來,三天兩頭的鬧事。”賈氏嘲笑道,“只不過,裝個病什麼也是常見的了。”
“別的倒沒什麼,就怕她賴到娘身上來。”唐枚有些擔憂。
“也不用怕,她自個兒有身子呢,敢怎麼折騰?大夫難道看不出來?叫我說,是有些蠢了。”
張氏心裡煩,她從來做事公正,可這些姨娘偏要弄些事情出來,這會兒就等着大夫來,看看能得出個什麼結論。
唐妍剛要進院子,邵姨娘從後面追過來,攔住她要說話。
雪蓮皺了皺眉道,“姨娘你越來越沒個規矩了,纔在太太那裡見過小姐的,怎的又跑來?”
“輪得到你說我?”邵姨娘一瞪眼,恨不得甩兩個耳光上去。
唐妍身邊兩個丫環都是張氏那裡來的,平日裡也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邵姨娘心裡不知有多討厭這兩個人。
只看她們對唐妍是真心的,故而也能忍着。
海棠比較沉穩,叫她們先進院子。
邵姨娘一進來就道,“那苗姨娘出了事,你可不要到處跑,那死不要臉的狐狸精會作怪,指不定就誣陷到你身上呢。可聽清楚了,要不去歇息一會兒也是好的。”
海棠聽得奇怪,“怎的要怪到小姐身上?再怎麼說,也是同她那裡的人分不開關係的,小姐何時能牽扯上了?”
“你們只管聽着。”邵姨娘皺起眉頭,“哪兒來那麼多話,我難道還能害妍兒不成?”
唐妍默不作聲的聽着,一會兒才道,“你可是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邵姨娘一下子跳起來,“你是神仙麼?我能知道什麼?爲你好,你倒是懷疑起我來了,真真是個沒良心的!”嘴裡連哼了幾聲,“我這就走了!”
雪蓮看着她背影,暗自搖頭,心道小姐就是因爲這作孽的生母才落得這個下場,到現在還沒有定下個人家,又想起今日早上看唐芳送的小盒子,那蜘蛛結的網卻是破的,更不好受了。
也不知四小姐是真個兒天真還是怎麼,她自己得了好姻緣,如今是來同情她們小姐麼?
一個網能管什麼用!真那麼好,怎的不把自個兒的姻緣讓出來?
都是些虛僞的,可憐小姐多年來隱忍退讓,到最後又會怎麼樣呢?
過了小半個時辰,鍾鏡香才趕來。
可是,那邊卻沒有什麼好消息,張氏正當要遣了春露去看看,結果那邊一個小丫頭驚慌的跑來,說是苗姨娘瘋了,才說肚子痛的,可大夫來了,卻要拿根繩子上吊,攔也攔不住,後來還是鍾大夫拿針紮了她,才昏睡過去。
張氏急忙站起來,“怎麼會這樣的?”
“回太太,就是好像瘋了,奴婢們跟她說話也好像聽不見,一個勁的要尋死呢。”
唐枚也是一頭霧水,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賈氏道,“大夫怎麼說的?”
“大夫還在那裡看呢,奴婢先來告訴太太一聲的。”
張氏擺擺手,“你先回去,有什麼再來說。”
那小丫環應一聲走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的?真是奇了怪了,那苗姨娘要會上吊,也是撞了鬼了。”賈氏搖着頭,很是不信。
秦媽媽在旁邊聽了,面色倒是變了變,“這過不了幾天倒是鬼節。”
賈氏道,“鬼節怎麼的,這還沒到呢,難道那地下的門兒提前打開了不成?媽媽你也是想多了。再說了,怎的就要找上她?”
唐枚總覺得這事蹊蹺,聽她們一番對話,便暗自便思索起來。
鍾鏡香一會兒就來了。
張氏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鍾鏡香道,“身體安好,並無任何病狀。”
衆人都驚訝了,既是沒病,怎的會那麼多奇怪的舉動?
張氏又問,“聽說她拿了繩子懸樑,這事兒可是真的?又是爲何呢,大夫可看得出來?”
“看似真的,至於爲何,蘇某也答不上來,許是受了什麼刺激引發,恕蘇某直言,恐怕京城旁的大夫也一樣不知。”
唐枚眉梢一揚,“聽蘇大夫的意思,是她有心病咯?自古有句話,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看來,也只有苗姨娘身邊的人才知道怎麼解了。”
張氏聽得這話,便叫人拿了銀子給鍾鏡香,送他出去,又道,“把刑婆子叫過來,好好問問到底怎麼成這個樣子的。”
秦媽媽應了一聲,忙叫人去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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