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門前罵戰

張氏站穩了身體,覺得頭暈好些了,才喘着氣道:“這個畜牲!是想陷我祖孫於不義麼?!”

趙琇聽明白了,趙玦一來到二房門口,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在門前跪下來哭,讓所有行人都能聽見他說的話,什麼想要給祖宗磕頭上香啦,什麼請祖母別因爲父輩的過錯就對他不好啦,什麼祖母要是想要家產,他願意全部獻出來啦……這全都是想給張氏與趙瑋兄妹頭上潑髒水,想讓不知情的無辜觀衆認爲,張氏祖孫爲了霸佔家產,纔會趕小長房出族,還不肯讓孫子進門拜祖宗神馬的……

趙琇簡直都想吐了好嗎?這位已被出族的堂兄明明是個大男人,還據說在邊疆做了很多年武官,立了軍功又升了六品的人,怎麼做出來的事,就跟後院小妾爭寵的手段沒什麼兩樣?自家祖父好歹也是個傳奇性的大將,居然會生出趙炯那樣的兒子,趙炯又生了這種通曉內院爭寵戲碼的兒子,真是讓人不知是氣還是笑。

雖然趙玦可笑,但趙琇卻不願意祖母張氏因他而受氣,便道:“祖母別理他,只要是知道您爲人的,聽說過咱們家仁義名聲的,都不可能會相信他的話。況且他已經被逐出宗族了,早就不是趙家人,跪在郡公府第門前哭哭啼啼的,是想鬧事嗎?直接報到縣衙去,讓官差把他趕走好了。”

張氏喘着氣,覺得心情平息下來了,聞言雖覺得解恨。卻還是搖了頭:“不妥,這裡是老家,知道他原是郡公長孫的人衆多。若我們直接趕人,定會有人說閒話的,沒得連累你兄妹倆的名聲。況且陶縣令不過是七品,論品階,還在趙玦之下,未必能奈他何。”

趙琇心中忿忿:“這人真是討厭,他不是在京營當差嗎?無緣無故地跑來奉賢做什麼?”

盧媽從房裡找了張氏的藥出來。捧到張氏面前,剛好聽到了趙琇最後一句話:“難不成是爲了澤哥兒來的?因爲宗房大老爺把澤哥兒趕走了?”

趙琇把眉頭一皺:“那他找宗房大伯父去就行了,爲什麼要在門前哭訴?這不是衝着宗房大老爺去的。而是衝着我們二房來的!”

又一個婆子急急走了進來,給盧媽使了個眼色,張氏馬上發現了,厲聲問:“那混帳是不是又有新花招出來了?!”

婆子猶豫了一下。才道:“宗房大老爺聽到風聲。讓璟大爺出來勸玦大爺,別在街坊鄉鄰面前丟醜。玦大爺卻哭着對璟大爺說……宗房主持族務,理當公平公正,怎能因爲祖母是誥命,財多勢大,便硬將二房嫡長一脈逐出宗族,又幫着堂弟霸佔原屬於嫡長一脈的家產呢?即便是長輩糊塗,做晚輩的也當勸諫一二……”

張氏冷笑一聲:“他倒是懂得什麼叫顛倒黑白。什麼叫倒打一耙!他以爲世人都是傻子,隨他黃口白牙。說污衊就污衊了麼?!”

趙琇小臉繃得緊緊的:“祖母,我叫人把他趕走了吧。這種時候,任由他繼續在門口鬧下去,纔會影響我們家的名聲。要是圍觀羣衆們信了他的話,我就當衆把他老子和他老婆做過的好事說出來,反正又不是咱們家的人,要丟臉也不是丟我們的臉。這些事又不是很久以前發生的,自然有人對比前事,一下就能發現誰纔是真正的壞人了!”

“不必勞動妹妹,我去就好!”趙瑋大步走了進來,讓主僕衆人都吃了一驚。今日趙瑋去了老師處請教,按理說這時候不該在家纔對。趙琇忙問:“哥哥怎麼會在家裡?”

趙瑋道:“從先生家裡告辭出來後,我帶着明章與冬生步行回來,遠遠的在街口就聽見大門前有**,聽聞是趙玦在這裡演苦肉戲,我怕祖母知道了會氣壞身子,便帶着明章他們繞道後門回來了。祖母,妹妹方纔的話有理,這種時候,不能顧慮太多,若是任由趙玦在門前繼續鬧事,那纔是真的會壞了我們家的名聲呢。理虧的又不是我們,您何苦想太多?只管把他做的好事再說一遍與街坊鄰居們聽聽好了。”

張氏嘆了口氣:“罷了,就照你們的意思去做吧。我只是想到你們祖父,心裡難受。可憐郡公爺,養了這樣一羣不忠不孝的孽子孽孫,口口聲聲說要進來拜見祖宗,其實心裡根本就沒把祖宗放在眼裡,若不然,又怎會明知道自己揹負着怎樣的罪孽,還要惺惺作態地演戲,往受害之人頭上潑髒水?!”

趙瑋與趙琇連忙安撫了祖母幾句,前者纔對妹妹道:“你留下來照看祖母,我到前頭會一會趙瑋。”趙琇見張氏臉色好轉,並沒有大礙,便說:“我陪哥哥一塊兒去,要是哥哥太斯文了,又或是趙玦臉皮太厚,我就幫你罵他!”

兄妹倆來到前院,門房已經急得團團轉了,見了他們連忙迎上來:“大爺,姑娘?”

趙瑋沉臉下令:“開門!”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趙玦還跪在門前,臉上猶有淚痕,不過這時候並沒有cos男版白蓮花,而是指着趙璟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將兒子交到你們父子手上,你們居然把人趕出門,還弄丟了?!你們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宗房?!”

趙璟神情冷淡地站在一旁道:“我已經說了,他不肯回家,自行在外頭租房子住,父親與我也曾上門相勸,無奈趙澤人小主意大,說他已經不是趙家子孫,我們趙家宗房是外人,管不得他,我們只好由得他去了。趙大人要找兒子,只管往城隍廟後頭找去。趙澤日子過得好着呢,前些時候縣裡鬧水災,他也不曾受過什麼罪。”

趙玦冷笑一聲,心頭暗罵兒子不中用。又轉頭來看走出大門的趙瑋兄妹,他們臉上的表情都非常冷漠,明明還是孩子。這般板着臉學大人說話,真是礙人的眼!

趙玦忽地變了臉色,把方纔對着趙璟時的兇惡模樣收了起來,又哭出了聲:“二弟,妹妹,莫非是祖母終於肯讓我進門拜見祖宗了麼?!”

趙瑋卻指着宗祠方向道:“你若真要拜祖宗,那裡不是?若是真有心。也不必非得哭哭啼啼地跪在人家家門口,嘴裡說的是請求,其實就是誣衊。我聽說你如今也是六品官身。卻不知爲何生得這樣厚臉皮。你這一房早已因犯了過錯而被逐出宗族,被逐之後兩年都不曾有過動靜,今日忽然來鬧事,反說我們家想貪圖你的家產。真真可笑!我們要的是族產。你既已出族,又有何資格佔着族產不放?你的私產誰也沒打過主意,少在那裡顛倒黑白!你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即便是你這一房未被出族,你也不是嫡長血脈,不過是庶孽之子,被記在嫡支名下罷了。你說自己是嫡長一脈,不如去問一問秦家。肯不肯認你父親這個外甥?!”

趙玦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傲然站起身來:“堂弟小小年紀。不想就學得這樣牙尖嘴利。且不說我亡父的案子到底孰是孰非,都已經過去了,我也是祖父的親孫子,不曾犯錯,憑什麼要把我趕出門去?若說你們不是爲了家產,那也別派人去問我們討要東西啊!你說我不是嫡長血脈?這可是祖父親口承認的!你父不過是繼室所出,憑什麼妄想佔據元配之子的家產?!”

“口口聲聲說着家產的是你吧?”趙瑋冷笑,“你父親的案子是皇上親自結案的,說什麼孰是孰非,難不成你對皇上的判決有異義?你父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爲爵位家財,弒弟殺僕,你妻子爲保你的爵位,殘害我父母、奴僕與船工,你母子二人又買通我家下人,意圖對我一家下毒。種種罪行,證據確鑿,合族親見!你們一房就是因爲這些罪名被出族的,與家產有什麼相干?倒是你,明明身上也有官職,我又襲爵無望,你卻還是不肯放過我們祖孫,爲的是什麼?恐怕就是你嘴邊唸叨個不停的家產吧?!”

趙玦一窒,不甘心地想要說些什麼,一直沉默地站在兄長旁邊的趙琇出聲了:“別再狡辯了,你到了我們家門前,連門都不敲,就開始跪在路邊大聲哭訴我們不肯讓你進門拜祭,明擺着就是在做戲。你明明是個武官,還自稱是有軍功在身的,怎麼行事一點都不象是個男人,倒象是後宅裡爭風吃醋的小妾一般,就知道哭哭啼啼裝可憐,讓人憐惜你,同情你,幫你出頭?”

趙玦頓時漲紅了臉,後宅小妾?這死丫頭怎敢這般抵毀他?!

趙琇卻無視他的臉色,冷笑道:“這裡是我趙氏族人聚居之處,即便是外姓的鄰居,也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了,彼此知根知底。你以爲大家不知道你這一房人曾做過什麼?你以爲在這裡哭幾聲,就真會有人相信我們孤兒寡母的欺負了你?你睜開眼看一看四周吧,瞧瞧人家是如何看待你的,到底是在看一個外表高大強壯卻飽受老弱婦孺欺負的武官,還是個矯揉造作的小丑?”

趙玦愣了愣,皺眉朝四周望去,果然看到圍觀的人羣對他指指點點的,他隱約認得,其中有不少都是趙氏族人,但也有好些是生面孔,不知是住在附近,還是聽到風聲趕來看熱鬧的,但他們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並沒有他所期待的同情和對趙家二房行事的憤怒,而是象趙琇所說的,他們就象是在看戲,眼裡還帶着幾分不屑。

有人在私下議論:“縣裡遭災,趙家的郡公夫人自掏腰包買入大批新米,給災民施粥。這樣大方仁善的好人,哪裡是會爲了點家產便陷害兒孫的?倒是這個人一邊罵趙家宗房大爺,差點動手打人,一邊又哭着說人家欺負他,簡直就是倒打一耙呢,方纔有人說他裝模作樣,他帶來的隨從便要把人打跑。有這樣的下人,主人也肯定不是好人!”

“二房那些事我都知道,當年老郡公出殯時。趙玦他老子把生母屍首頂替嫡母入棺,郡公夫人趕來阻攔,他老子還叫囂着嫡母是假的。說真的已經死了,氣得郡公爺的鬼魂顯靈,折斷了白幡,把他老子從馬上打下來,摔成了半殘。在場的人都是親眼所見的,這人也有臉說自己是嫡脈?老郡公的元配秦夫人,聽說就是被他老子氣死的。秦家幾十年都不肯認這個便宜外孫呢。還有趙玦老婆對公公下毒,想要嫁禍給太婆婆,還有兩年前趙玦他老孃收買二房僕人。想要下毒害人的事,我都再清楚不過了。”

“什麼?竟然會有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是真的呀,件件我都親身經歷了,你不信?且聽我細細道來……”

趙玦目瞪口呆地看着圍觀羣衆現場開始八卦起了當年的事。眼睜睜看着事情朝他預計的相反方向發展了。他是要給小二房祖孫冠上一個壞名聲。再謀後事的,怎的如今自己小長房做的事,反而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呢?

十月的天,太陽竟然會熱得這般不尋常,曬得他眼前開始發黑。他忽地靈機一動,暗暗給隨從使了個眼色,便作出氣憤不已的表情,用顫抖的手指指着趙琇。說:“你……你竟然這般侮辱我……”說着就白眼一翻,向後倒去。他那隨從非常機靈地將他扶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大爺,你沒事吧?你是氣暈過去了麼?大爺!”

趙瑋與趙璟都愣了愣,心裡有些擔憂,這苦肉計一演出來,外人該不會覺得趙家二房太過咄咄逼人吧?

趙琇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人也不知是跟他奶奶學的,還是跟他做先帝小老婆的姨媽學的,又或是跟他小妾學的,演技真浮誇,八成是業務不夠熟練,便嗤笑道:“看上去那麼高大強壯,原來身體這麼弱,風吹吹就倒了,這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武官?還說自己在邊疆立了軍功?祖父的舊部們真是太好心了,只怕那軍功也是託了他們的福吧?”

“暈倒”的趙玦氣得差點沒跳起來反駁,如果他這體弱無用、靠關係混軍功的名聲真的傳開了,以後還有什麼臉在軍中混?他暗暗掐了那隨從的手一把,那隨從倒也是個機靈的,連忙道:“我們大爺就是在邊疆殺敵時受了傷,身體纔會虛弱下來的。”趙玦心中暗叫一聲好。

趙琇卻還是在笑:“如果是因傷留下了病根,體弱到這種地步了,那爲什麼還要在京營裡當差?這麼弱的身體能負擔守衛京畿的重任嗎?就算你家大爺有這個自信,他的上司也要爲京城安危着想。還是說,他其實隱瞞了這一切,爲了高官厚祿,就寧可欺君了?”

隨從狼狽地否認:“不是這樣的!大爺他……是近兩日偶感風寒,引發了舊症,纔會比往日體弱些,平時其實是很強壯的!京營諸位大人都有目共睹,大爺絕對沒有欺君!”

趙琇淡淡地道:“我管他平時是強壯還是柔弱,既然有差事,怎麼忽然拋開職責跑到奉賢來了?疏忽職守,他一樣有罪!”

趙玦眼看着自己再不醒來,頭上還不知要多添幾個罪名,氣得推開隨從一躍而起:“你這丫頭好牙尖嘴利,如此刻薄,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

趙琇笑笑:“我嫁不嫁得出去,用不着你一個外人操心。我只想知道,你一個大男人,牛高馬大的,在人家家門口鬧事,還要裝柔弱暈倒,惡不噁心?”

趙玦聽着圍觀人羣傳來低低的嘲笑聲,這回是被氣得真的快要暈過去了,一時惱恨,就把什麼計策,什麼謀算都拋在了腦後,大聲嚷道:“我是奉了皇差到此辦事的,太子即將降臨上海,我提前來此打點諸事,心裡念着祖母,纔過來拜見,不想被你們如此侮辱!”他咬牙切齒地說:“今日之恥,趙玦終生難忘!別以爲有個誥命,又收買了族人,就能將我壓倒。我背後有貴人護持,就等着看你們日後如何落魄了!”

第224章 誅心第478章 害臊第560章 妄念第580章 不忿第63章 宗族義務第375章 包圍第595章 病倒第333章 破綻處處第129章 太子入城第82章 進言第111章 宮中暗戰第108章 尋茶記第514章 野望第106章 親戚第439章 默契第161章 兄弟姐妹第326章 招工第475章 大案第341章 求助第199章 對峙第551章 顧慮第347章 婚約第338章 握手第186章 教孫第268章 衡量第239章 誤會第160章 出獄第315章 謝禮第100章 宗房內鬨第533章 熱鬧第587章 誤會第529章 影響第333章 破綻處處第504章 慈善第381章 稀奇第50章 新年第23章 一場鬧劇第419章 晉見第11章 風雨欲來第587章 誤會第364章 緊追第295章 賠禮第238章 矇混第489章 煩惱第6章 怪事連連第151章 逗趣第60章 書主人第476章 會面第376章 說法第198章 診治第423章 喜事第309章 揭皮第599章 臂膀第278章 消息第46章 自認罪名第41章 惹衆怒第153章 求教第232章 山居第123章 三家合作第102章 詭狀第29章 調派第92章 實行第533章 熱鬧第430章 再召見第527章 罰不罰第226章 東昇第609章 扣下第412章 丟臉第296章 厚此薄彼第518章 揭露第239章 誤會第226章 東昇第36章 奏本第112章 鍾家盤算第373章 失蹤第42章 苦肉計第594章 結交第147章 回京第54章 憂慮第25章 庸醫第247章 詩會第491章 百花生日第525章 不合羣第135章 海上時光(中)第290章 臘八會(四)第458章 啓發第361章 來訪第109章 兩年第116章 格溫妮絲第196章 信第203章 聽聞第391章 建議第83章 再次提議第393章 私會第317章 趙瑋求書第554章 生恨第271章 告誡第311章 偶遇第76章 察覺第388章 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