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椅上已無他的影子,只有濃郁香醇的咖啡味在淺淺瀰漫,何衛柔神思恍惚,看着他做過的地方空蕩蕩一片,她端起咖啡使勁猛喝,心底卻像是被人挖去一塊般空落落的。
早知道剛纔就不沉默,一鼓作氣把她的計劃跟曾亞斌說了,想來他是孤兒院的貴人,如果真的有辦法,她也不用去面對谷啓幕,可惜啊,過了這村沒這店!
之後,她將放在地上的揹包整理好,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咖啡廳。
夜下的H市,火樹銀花,燈紅酒綠,這樣現代化的大城市,和他們居住的偏僻小山村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城市裡生活的人們,是不是永遠都像此刻她見到的,擁有太多物質追求,時間匆匆忙忙,沒有辦法停下來……
那麼她呢?
如果谷啓幕反悔,孤兒院不復存在,她的去向又在何方?
回到孤兒院,四下已經一片寂靜,只有一盞氳黃的路燈發散着淡薄的光亮爲她照明。
拖着扭傷的左腳走回來,耗時比平時多了,步伐也加重許多,爲了不驚動其他人,她只能花費更多的力氣在僞裝上,等上了樓,她才發現自己的房間居然亮着燈,細細一聽,裡面似乎還有人走動的聲音。
是小薰嗎?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呢?
她咬了咬牙,在門外簡單調整了一下呼吸,不讓自己的情況看起來太狼狽,才輕聲推開房門。
入眼,看見的羅春暉,正拿着抹布在擦拭着窗子,聽見聲響回頭,高興道,“衛柔,你回來了!”
“主任……”何衛柔有些意外,羅春暉這個時間還沒有回去休息嗎?
“我等你啊,想看看你今天賣得如何,怎麼樣?有點生意嗎?”羅春暉走上來,眉眼之間帶着一些期盼地看着她。“有的,不過……”何衛柔不想她太過擔心,正準備把兜裡的錢拿出來,卻不慎壓到了自己的受傷的左腳,忽然皺眉,低叫出聲。
羅春暉忽然見到她的不自然,心頭一凜,“衛柔,你的腳……”
何衛柔沒馬上回答,在羅春暉攙扶下進了屋,坐在椅子上喘氣,接過羅春暉遞來的熱水,咕嚕嚕地喝個精光。
因爲左腳踝處的扭傷傳來陣陣刺痛,逼得她不得不去找些藥酒來擦,方纔跟羅春暉說起了今晚的遭遇。
羅春暉彷彿聽到了一個震撼人心的歷險記一般,霎時被震得目瞪口呆。
“沒關係的主任,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就是扭了腳,走路有點不方便罷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羅春暉,她急忙問起衛柔平時放藥的地方,隨後衝中取出來,脫掉了衛柔的鞋襪,說要給她擦藥。
何衛柔哪還意思,一直在婉言謝絕,卻拗不過羅春暉,最終還是由她幫忙擦藥了。
凝着羅春暉爲自己忙碌的樣子,那種慈愛的感覺很快讓她的心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在她印象中,扭傷最爲刻骨銘心的一次,是被父母逼迫跟付銘軒鬧分手的時候,那一夜下了好大的雨,她跟父母大吵了一架,從屋裡出來時不慎扭傷了左腳踝,被父親帶回了家中,也是母親皺眉着急,一次次爲她上藥。
那幾天,簡直就是父母變相的禁閉,那幾天,付銘軒天天往他家打電話,都被父親不客氣地掛斷了,她心痛如絞,掛念着那個人,可是她現在腿腳不方便,只能暫且忍住思念,養好傷了再回去。
然,父母也沒有放棄他們的執念,天天如唸經一般在她耳邊說着相同的話,分手吧,分手吧,那個窮小子根本配不上你,何必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她一直也不鬆口,這樣的性格,不也是遺傳自父母嗎,到最後,母親索性使了撒手鐗,要愛情還是要親情,隨她選擇!
說實在的,她從小到大倍受家人呵護,還真沒想過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她該過得有多苦呢?
又是年紀尙輕,又是看不得母親傷心流淚,她最後答應了,去跟付銘軒了斷。
她左腿傷好的那晚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父母破天荒地沒有阻撓。
那天晚上,也是下着大雨,自己懷着無比糾結和痛苦的心情,艱難地趕到他租憑的小屋,其實自己應該約他出來的,可一想到那有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見他,便決定去他的住處,將那兒的一景一物記住,畢竟,那裡有着太多屬於他們倆的甜蜜和快樂。
他見到自己,像往常那樣不由分說地抱住自己狂親,脫去自己的衣物,撫遍自己的全身,自己也毫無招架地沉淪,直到他就要進入自已,被遺忘的理智才拾回,才記起自已來,是要和他說分手。
“銘軒,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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