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啓幕並不是什麼厚顏無恥、死皮賴臉的男人,所以對於她話中的含義,他是很明白的。淡淡一笑,“哦,這樣啊。”
“衛柔,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公司年度慶典將在那天舉行,當晚會有個化妝舞會,現在我正式邀請你來參加。”谷啓幕舉起手中的酒杯,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何衛柔一聽這話,心裡就打起鼓來了,這個谷啓幕 ,到底想怎麼樣?一會要求共進晚餐,一會又要她參加舞會,她是極不願意這樣拋頭露面的。
谷啓幕已經看出了何衛柔心裡在猶豫,便微笑着說道,“要是覺得一個人來不合適,那你可以叫上你的同事朋友一塊去的。”
可以帶朋友一起去?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轉念一想,反正是化妝舞會,她要是去了,面具一戴,誰也認不出她來,爲了孤兒院的孩子們 ,既然她已經答應了谷啓幕要做三件事,去參加舞會也不是什麼不能辦到的事。
思忖了片刻,也在一旁甌羽鋒的慫恿下,她點頭答應了。
得到了衛柔肯定的答覆,谷啓幕心中滑過一絲欣喜,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其實都不是話多的人,整頓晚飯吃下來,她和谷啓幕,就之前那些話加起來還不超過十句。
甌羽鋒看着何衛柔,有好幾次一些好心提醒都欲言又止,但終究把話嚥了回去。
臨別離開,甌羽鋒叫住了何衛柔。
所有人都停在大門口看着他們。
“衛柔,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甌羽鋒溫潤開口,聲音裡,帶着一些惋惜。
何衛柔思忖了片刻,對着他嫣然一笑“爲什麼這麼問?如果不想要,我還能要什麼?”
甌羽鋒當然明白她話中深意,指的不就是自己臉上的傷口嗎?
對於衛柔來說,孤兒院現在真的是她唯一感覺最重視的,因爲那兒,除了能收容她這樣的女子,也是她爲掩飾自己而砌的圍牆,他越來越感覺到,何衛柔過份地依賴孤兒院作爲能夠爲她遮風擋雨,剔除人們探究目光的住所,但這樣的過份,最終會成爲她無法向前邁步的枷鎖。
“衛柔,如果你願意爲了孤兒院付出一切,爲什麼不願意敞開自己的心懷,去接受和闖蕩呢?”他淡淡地問道,這句話,其實也是爲了谷啓幕說的,如他沒有料錯,谷啓幕下一步的計劃,應該是……
何衛柔笑了笑,打斷了他眼底的沉思,“爲什麼要去改變?有人喜歡闖蕩,也有人是喜歡隨遇而安的,這不過是個人做人的風格罷了。”
“衛柔,不是這樣的……”
你,你還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有什麼資格去說出這番話?
“算了,羽鋒,過去的人和事,我都不想再去重溫和經歷,因爲過程慘痛,我所體會到的不是溫暖,而是無休止的痛徹心扉!”不知何時,何衛柔臉上的笑容已經褪去。
甌羽鋒語氣低沉,“五年前,我若是在你身邊就好了,你也……”
何衛柔猛地轉過身來,見着他身後的谷啓幕視線正灼灼地落在她的臉上,她卻低笑着對着甌羽鋒道,“曾經,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我以爲他會給我溫暖,給我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每天就像一個傻瓜一樣圍着他打轉,但是好景不長,這段生長在陰暗角落的花朵生生被人毀滅了,於是我重新被打回了地獄,那時候真的很渴望有一雙手能夠拉我一把,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握着我的手,我想我都不至於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但是當我醒來,我看見的自己已經變成了這樣,這就是現實,心裡的火焰開始一點點的熄滅,到了最後,只剩下一堆灰燼!”
何衛柔的話語簡單,甚至面色如常,但是眼神裡卻夾雜這譏諷和傷痛。
谷啓幕身體僵直,臉上一貫冷靜的神情開始出現了裂縫,單手插在口袋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何衛柔視線從他身上淡淡移開,淺淺笑道,“羽鋒,你一直是一位很溫情很值得交朋友的男人,雖然這句話遲來了五年,但是我依然很感激你。”
話落,她正了正臉色,眼神清冽而柔和,“不說了,回家了,祝你們晚安!”
她說罷,沒有等任何人迴應,已經邁步走下了臺階。
谷啓幕瞬間反應過來,三步兩步地追上來,拽過她的手,“我送你!”
何衛柔會轉身,對着他露出淡漠而清冷的笑容,拂開了他的手,“不用了,你喝了酒,我不想坐醉漢的車!”
那一刻,痛楚瞬間便漫過全身,究竟是誰的?甌羽鋒?還是谷啓幕?亦或是何衛柔?
回到孤兒院已是十點多了,見到院長辦公室還燈火通明,何衛柔猶豫了片刻,走了上去。
畢竟今天發生的事,很多人都帶着疑問,就算她不想一個個地去解釋,這裡親如一家的氛圍裡,也得有個人會爲她做一點什麼,她想,院長便是這樣的老好人了。
可她沒有料到,打開房門後,幾乎所有的同事都在辦公室裡,圍爐夜話,或許談的是孤兒院,也或許,是在議論她。
見她回來,小薰率先跑了過來,將她拉近,“你回來了,院長剛剛說要給你打電話,怕那個谷……”
“小薰……”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一旁的劉福建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這樣的詭異的氣氛,很容易就讓何衛柔心底的疑問找到答案。
她笑了笑,“既然大夥都在,我就現在跟你們說說,今天下午你們見到的人正是鼎豐的總裁谷啓幕先生,我已經去找過他,和他達成協議,孤兒院不用搬走了,房東以後是鼎豐,至於收購不收購的事,還有待商榷,不過大家放心,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孤兒院!”
在她說出孤兒院不用搬時,本還安靜的辦公室裡頓時熱鬧起來,有人謝天謝地,有人大呼叫好,還有的人,則是一臉擔憂地盯着她,例如劉福建夫婦和程國強。
而小薰,則是抱着她,狠狠地親着她,瀰漫在孤兒院上空愁雲慘霧的氣息終於在這夜消散了。
羅春暉知道,爲了這一天,何衛柔付出了很多,此刻她真的很想上來跟衛柔說幾句貼心的話,但實在是因爲太過激動,喜極而泣,老淚縱橫,話語卡在嗓子眼裡,怎麼都說不出口。
何衛柔視線看向她,會心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主任,我知道你心裡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不過你真的不用擔心了,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以後還可以有很多時間慢慢聊。”
“是啊是啊,你也累了……早點休息……”羅春暉抹掉臉上的淚痕,關切地催促道。
何衛柔點了點頭,和衆人道別之後,卻獨獨拉着小薰回到了自己宿舍裡。
“衛柔姐,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小薰坐在牀邊,一臉茫然地看着何衛柔。
“小薰,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是的,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很多事情是瞞也瞞不住了,她和谷啓幕之間的事,在背後不知道會被議論成什麼樣子?與其讓別人抱着奇怪的心態看自己,還不如她坦誠一點把這些事說明白,羽鋒說的對,她應該敞開心懷試着去改變一下,小薰是她多年好朋友,是姐妹,她沒有理由不知道她和谷啓幕的過去吧!
將來,或許他們打照面的時間也多了,爲了省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例如像今早小薰對羽鋒的敵意,這樣的事,以後還是少發生一點比較好。
“什麼事,你說!”小薰語氣輕鬆地問道,絲毫眉宇感覺到何衛柔心中的糾結。
她嘆了口氣,也倚着牀邊坐下,“是我和谷啓幕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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