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西雅圖一所民宅
故事:囚徒藏身
阿里敲門過了很久,門才被打開,走出來一名戴眼鏡的男子,他身上的睡衣,臉上的胡茬和拖鞋裡的赤腳說明,他應該是剛起牀。
男子對到訪者的不禮貌有些不滿,“警察先生,你們有何貴幹?”
“阿普杜勒,是我,阿里。”
男子用手託了託眼鏡,仔細辨認了一下眼前的這個警察:“阿里,你這是……”
“先讓我們進去,我慢慢跟你說。”阿里說完就要往屋裡去。
阿普杜勒顯然並不歡迎這幾位不速之客,他關上門之後對他們仨說:“你們在這裡稍等,我太太和孩子們還都沒有起牀呢。”
等阿普杜勒把他們讓到客廳的時候,艾頓博士善解人意地說道:“打擾到你們非常抱歉,我們就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最好幫我們買套衣服,如果您選擇讓我們離開,您有這個權利。”
阿普杜勒長出了一口氣,“好吧,我讓妻子起來做早餐,吃完早餐你們休息一會兒,等超市開門我就去給你們買衣服,拿了衣服你們趕緊離開。”
阿里說“阿普杜勒,你知道,我在美國沒什麼朋友,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但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去找誰。”
阿普杜勒的太太不是阿拉伯人,她是一個長得很乖巧的日本女人,她給大家準備的早餐很簡單,每人一個煎蛋,幾塊麪包。雖然三個人都已經餓了,但除了阿里,李不言和艾頓博士都顯得很紳士,他倆吃得不多。
吃完之後,他們被讓到客房,艾頓博士和李不言各靠在一張躺椅上睡了,阿里也沒有上牀,他坐在地上靠着牀閉上了眼睛。
上午十點鐘,小丑在監獄裡尋找李不言的時候,三個囚犯因爲內心的不平靜,都陸續醒了過來。阿里開門去找阿卜杜勒,足足有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他們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阿里高興的跟他的兩位難兄難弟說:“衣服都買好了,趕緊換上吧,另外,阿普杜勒有事情要宣佈。”
阿普杜勒把新買的衣服放到了牀上,然後微笑着說:“我妻子說早餐她做得太隨便了,想請你們吃完中午飯再走,她要做日本料理給大家吃。”
阿里問:“博士,你覺得怎麼樣?”
“已經很打擾你們了,人生應該知道適可而止。”
阿里很想多留一會兒:“博士,我知道,但我們一走,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阿普杜勒了,李,你說呢?”
“哦,我都可以的。”
艾頓博士也不好掃興,於是他聳聳肩笑了笑。
阿普杜勒高興地說:“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你們真有口福,我妻子只有到了節日才做料理的。”說完,阿里就陪着阿普杜勒去報信兒了。
艾頓博士和李不言都趕緊換了衣服,超市裡的衣服當然不是什麼名牌,他們都是在中國加工的成衣,穿起來很合身也很舒服。
阿里進來換好衣服後,他們幾個來到客廳,艾頓博士在客廳裡來回地走着,他站在窗前看着屋外問道:“你的朋友都出去了?”
“是,他們一家去超市買菜去了。”
艾頓博士急切地說:“馬上走,你朋友把咱們出賣了。”
阿里立刻辯解道:“不會的,我朋友很可靠。”
艾頓博士沒有時間跟阿里辯論:“不要說了,你如果想再回監獄裡去,你就別跟着來,李,門口那輛雪佛蘭車沒鎖,你趕緊把車開過來。”
李不言應了一聲就衝了出去,阿里也跟着艾頓博士一起趕了出來,他們坐上汽車之後,阿里還在糾結。
“博士,你爲什麼說阿普杜勒出賣了我們?”
“爲什麼這輛汽車的主人都沒有鎖車就離開了?我剛纔往窗外看得時候,發現這周圍的幾戶鄰居都慌里慌張的離開這裡,如果這裡不是即將要發生什麼危險,他們會趕着逃離嗎?”
艾頓博士說的沒錯,阿普杜勒確實報了警,警察讓他通知鄰居也都馬上撤離,警察正往這裡趕來。若不是艾頓博士敏銳的洞察到了不正常的跡象,他們就要被警察包圍了。
李不言問:“博士,我們去往何方?”
艾頓博士說:“往溫哥華去,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艾頓博士顯然低估了美國警方的智商,他們已經提前佈局了。不過艾頓博士可不是白給的,汽車開出去不到一個小時他就發現了問題。
“情況有些不對,這幾輛警車都在往邊境那麼趕去。李,馬上掉頭,警方在前面肯定會設卡檢查。”
李不言很佩服艾頓博士的智慧,“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咱們必須出乎意料,不要沿着太平洋走,往山區去,奔愛達荷州。”
李不言駕駛着汽車開往愛達荷州,他們開到郊區的路上不久後,艾頓博士發現了一家修車廠。
“開進修車廠。”
他們下車後,修車廠的老闆向他們走來。
“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
”艾頓博士跟老闆說:“這輛車我們不要了,我想跟您換一輛舊吉普車。
“你們這輛車很新啊,爲什麼要換車?”
“因爲這輛車不屬於我們,但我們又必須要趕路,你明白吧?”
老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們三個人,然後問:“偷的還是強的?”
“您看我們這麼斯文,像是搶劫的人嗎?我們幾個正在趕路,它的主人不知道爲什麼把它丟在了街邊,我們就撿到了它。阿里,把車牌摘下了。”
“好吧,看見了吧,前面那輛福特吉普,如果你們能接受,交易就達成,如果你們覺得不合理,就請你們馬上離開。”老闆說完從兜裡掏出了一串鑰匙。
交易之前當然要看一看貨物究竟怎麼樣,李不言接過了車鑰匙,他向吉普車走去。
汽車是老了些,外表很多劃痕,內飾也很舊了,李不言把車打着火後,聽了聽聲音,覺得很滿意。儀表盤顯示,油箱還是滿的。他衝艾頓博士他們點了點頭,艾頓博士向老闆宣佈交易達成,阿里拿着卸掉的車牌跟艾頓博士迅速趕來。
換了汽車之後,他們心情放鬆了一些,以爲這回警察不會輕易再找到他們了,他們的肚子也開始罷工了。
汽車開出不久,艾頓博士看到了一個小飯店,“就在這裡吃個午飯吧。”
他們仨走進餐館,他們沒時間慢慢地點餐、細細地品嚐紅酒、享受下午的陽光,他們點了三份蒙大純牛排。他們剛吃上美味,餐館裡的電視機上就插播了一條不好的新聞。
“今天上午有三名越獄犯槍殺警察後竄到愛荷華州,三名囚犯分別是艾頓?喬治,美國籍;阿里,伊拉克國籍和一名中國人李不言,這三個罪犯都十分危險,請廣大市民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財物,如果發現他們的蹤跡,請立即與當地警方聯繫……”
電視上出現了他們三個人在服刑期的照片,好在那種正裝照片都顯得很苦逼,如今他們脫了囚服,與照片上還是有一定出入的,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餐館裡的顧客議論着,各自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一個有點兒喝多了的人衝着他們三個說:“這羣警察都他孃的是熊包,浪費納稅人的錢,這三個人正好讓他們吃點苦頭。”
阿里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笑的很不自然。
“好了,走吧。”艾頓博士把飯錢放在了餐桌上,起身離去,李不言他們跟着也走了出來。
李不言問自己的同伴:“警察怎麼能斷定我們是在愛荷華呢?”
阿里說:“會不會是咱們的汽車已經被警察發現了呢?”
艾頓博士立刻否定了阿里的論斷,“如果是的話,剛纔警察會不公佈我們現在這臺車的牌照嗎?李,往科羅拉多去,我們去落基山。”
他們沿着高速路奔向科羅拉多州,天上一架直升機似乎一直在跟着他們。傍晚時分,汽車逐漸駛進了山區,艾頓博士讓李不言在一個超市門前停下了汽車。
“我進去買點兒麪包和水。”
艾頓博士走進超市,他在選購麪包的時候,一個警察走進了超市,警察跟收銀員說:“今天有陌生人來過嗎?”
“沒有,警察先生。”
“注意點兒,如果發現可疑的陌生人立刻給我們打電話。”警察說完就走了。
“芬妮,他是要泡你嗎?”超市裡的一個老男人笑着跟收銀員說道。
“鬼才知道,他不是我的菜。”收銀員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兒。
她笑着跟艾頓博士說:“怎麼賣這麼多面包和水?”
艾頓博士微笑着回答:“哦,我們要在山裡野營,結果都快到了才發現沒有買麪包和水,簡直是太大意了,要是進山後才發現就太糟糕了。”
“是啊,山裡面可沒有超市,祝你們玩得開心。”
艾頓博士拎着食物回到車上。
李不言問:“今晚我們住那裡?”
艾頓博士說:“我們在山裡露營,開車。”
夜幕降臨之後,李不言打開了車燈,車速也降了下來,路上的車輛非常稀少,汽車的馬達聲在夜裡格外響亮。
艾頓博士一開口就打破了寂靜,“你們知道嗎?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不管是朋友、家人,哪怕是我們這樣的同路人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李不言從後視鏡中看到艾頓博士手裡把玩着手槍,阿里的臉色鐵青。
“說吧,阿里,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博士,您別開玩笑,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你身上有一部警察的手機。你知道嗎,我是個哲學家,哲學家的邏輯思維一般來說都是很不錯的。我一直在想,你的朋友如果要報警,應該是在我們睡覺的時候比較好,偏偏他選擇了我們要走的時候才這麼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你說呢?”
“博士,我真的沒有。”阿里還想解釋。
“啪、啪”兩聲槍響之後,阿里的血跡濺到了車窗上。
“跟背叛比起來,我更痛恨說謊。李,停車。”
李不言停下汽車後,他們兩個人把阿里拖下來,艾頓博士從阿里身上翻出了手機。他和李不言把阿里的屍體拋進了山谷裡。
艾頓博士讓李不言繼續開車,“走,找個地方把汽車藏起來。”
李不言問:“博士,這個手機我們還拿着嗎?”
“別急,它還有大用處呢。”
天越來越黑,他們藉着遠光燈的光亮向車外望着。
李不言看到了路標,“再往那邊就是國家公園了。”
艾頓博士說:“那就先往左邊開。”
他們倆是一對闖入者,已經安眠的動物被汽車吵醒了,它們的神智尚未清醒。
艾頓博士指着車外面的盤羊說:“抓住它。”
李不言停下汽車,奔着還沒有從睡夢中完全醒來的盤羊衝了過去,他撲住了一隻小羊。他看着艾頓博士,臉上毫無喜悅之情,因爲他隱約地聽到了遠處警車的聲音,所以眼下的收穫並不能讓他感到快樂。
“我們的動作要快一點兒了,李,按住它。”
艾頓博士把車燈調到近光,把食物都裝進包裡,他拿着一條布帶向李不言走來,李不言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艾頓博士究竟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