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早就私下對我說——若東征順利,封地一事必引牢騷。但各位將軍試想,主公爲何這樣劃分?難道是不顧及諸位的功勞麼?當然不是!爾等是將軍!是猛士!任勇士爲州官,豈不是拿你們的短處去禍害百姓了麼?”張紘說道這裡,掃視諸臣,他明白,光這幾句是不夠的,自己必須加些猛料!
張寒當然看出張紘的意思,但這個讓一個文官來教訓這幫將領們,實在說不下去。畢竟這一次東征,自己是主將,所以這臭事兒還得自己來!
“董襲!你大字認識幾個?”張寒率先發難,朝董襲望去。
董襲尷尬,直接低下頭去。
張寒並不算完,居然湊進董襲:“你這點文化,如何治理州縣?讓你當了太守或是縣都尉,豈不是禍害百姓?”張寒說罷再狠狠瞪了一眼董襲,董襲汗地無顏,不再說話,退到了人羣之中。
張寒繼續掃視衆人,目光落到凌操、淩統父子身上。凌操趕忙說道:“我父子倆可認識字!”
此話一出,周圍大笑,就連張寒也樂了:“沒說你不認識字。你父子二人鄉勇出身,但深明大義。可如今爲何爲了半點官職也在這裡又吵又鬧?你帶領鄉人打敗嚴白虎,確實功勞卓著!但如果真的論功行賞,也該封你個鄉長!我若如是對主公說,你願意否?”
凌操、淩統父子低下頭來,也入了人羣。廢話,傻子才願意回去當個鄉長。
張寒看又搞定一對,再將目光投到了陳武身上。
陳武一楞趕忙解釋:“我幫助主公打了好幾次勝仗,我也有文化!大小戰役都有涉及!張將軍,別人不知道我,您還不知道我麼?”
張寒也明白,象太史慈、陳武這樣的最棘手了。確實功勞很大,但沒有獲得該有的封賞實在說不過去。但再難,也得硬着頭皮上不是?
“你再牛逼,也是降臣!”這話並非出自張寒之口,而是周瑜!
但這種時刻,臺下諸多將領裡面,起碼有三分之一都是棄暗投明的,周瑜這話一說出來,得罪的可就不是陳武一人了!所有瞬間心底裡那股氣開始起來,彷彿心中在說——孫策有毛了不起的,沒有我們,他能過得這麼舒服?草!
張寒也納悶了,周瑜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愚蠢話來!
周瑜掃視衆人,而衆人也怒視周瑜。
張寒面對這個局面,他必須做點什麼。
周瑜要開口了,張寒明白,這逼要再說下去,恐怕現場鬥歐都是有可能的!
張寒搶先一步大聲說道:“兄弟們!”
這一聲吼,倒還真的震住了所有人,包括周瑜。
“兄弟們。要說功勞,在場的,哪一位沒有功勞?但對於主公的功勞分兩種!一種是打出來的,就象我們所做的,我們征服一片土地,獻給主公。還有一種是管出來的,那就象太守治城一樣。哪個更重要?可能你們都覺得,打仗要死人,要死那麼多兄弟,當然是攻城略地更重要,但是,大家想錯了。治纔是最重要的。試想,被我們滅掉的敵人,爲何會被滅掉?真就是因爲戰場上的失誤麼?最終原因還是治理不當,沒有足夠的兵力,沒有足夠的物資。試想,當初與劉繇相爭之時,如若對方有幾十萬軍隊的話,縱使我們再有謀略又能如何?一人一口口水也淹死我們了!所以,治比打更爲重要!”
張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衆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聆聽,張寒明白,大家如此給面子並非是完全贊同了自己所說的,主要原因還在於自己是主將,大家都聽自己的。必須繼續說下去,說服大家爲止!
“所以,安排地方統治,當然不能讓我們這些靠刀劍過日子的人來。舉例,如果百姓不服你的管理,難道你殺了他們不成?當然不行!好了,那麼最重要的是,一場大勝下來,我們能得到什麼?”張寒說到這裡,掃視衆人,而後立刻從剛纔似乎有些溫和的表情瞬間轉爲嚴厲:“首先,我們打了很多勝仗,清理戰場結束後,我都沒有說大傢什麼。但是,每一場戰役結束,你們吞了多少我會不知道?”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擔心起來。確實,這都已經成了不成文的黑習慣了。一打勝仗,清理戰場之時,你作爲將領當然是允許自己的士兵去把一些值錢的東西帶回來的,全當作活下來的獎勵了吧。
“所以,不要只看到自己沒得到的,要看到自己得到了什麼!最後,我再說一句,你們的價值難道是在這一州一縣之上?我們是軍人!我們要的是戰役!如果你想好好休息的話,那麼趁早退休,沒人阻攔你!”張寒講到這裡時,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彷彿正在自己辱罵自己一般。
“試問,你的理想只在這長江以南了麼?難道主公的霸業只在江東了麼?遠不止如此!你們不想坐在鑲陽的宮殿裡?許昌的宮殿裡?洛陽、長安、南皮這些大城市的宮殿裡?所以,我們還有很多仗要打!我們還有很多苦要受!這纔是體現我們價值的地方!諸位,你們懂我意思了麼?今日,我張寒也沒有得到絲毫的封賞,但我並不覺得虧了,反而我覺得這是主公對我莫大的獎勵!因爲這意味着,我還能繼續爲主公戰鬥下去!”
張寒吼得面紅耳赤,此刻他覺得自己真應該獲取掌聲!尼馬,讀書的時候咋沒這麼犀利的口才呢?
“啪——啪——啪”緩慢的三聲掌聲,帶動起全場熱烈的鼓掌!
張寒定神望去,是張紘爲自己送來的鼓掌!張寒感激不已!
事情算是暫時告於段落。晚上張寒與周瑜共處營帳之內。
“尼馬,你說,主公咋這麼不給面子呢?那孫靜......毛都算不上啊!”張寒壓低聲音對周瑜說着。
“靠,還有那個朱治!我的才華比不上他麼?他能管理百姓,我不能麼?真是的!哎,算了,你我之前有些間隙,來,乾了這杯酒,咱們冰釋前嫌吧。”
“幹!”張寒狠狠喝完杯中之酒,望了望掛在木柱上的寶劍心裡想着:孫策啊,你的決定實在是太失誤了,這會害死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