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談論了什麼重要的內容吧, 纔會連電視什麼時候沒有了頻道也沒發現。趙詳記得,劉界離去時的臉色不怎麼好,大概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談話吧。
看了一夜電影, 到最後乾脆就連晨間新聞一起看了, 所以說, 趙詳是起來得最早的一位, 因爲他根本就沒睡。看着一個接一個的人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 每個人看見他精神奕奕的樣子都問了一句早。由於是假期,也沒有規定說必須什麼時候起,很自然的有人就睡了懶覺, 起來最早的是程銳和燕江,隨後沒多久郭躍也下來了, 四人便隨便搞了點早餐擠在沙發上邊吃邊看起了新聞。
燕江將一大杯牛奶喝下, 然後看着趙詳道:“你那麼看着我幹嘛?你也要?”
“不要不要, 開什麼玩笑,也只有你才能面不改色喝別人的奶。”腦袋搖成撥浪鼓, 趙詳嫌惡道。
“這是牛奶...好吧,你討厭牛奶,喜歡什麼?”
“我喜歡雞蛋。”
“原來你喜歡吃別人的胚胎。”燕江也一臉嫌惡的表情,回敬道。
“那怎麼能一樣,那是雞的。”趙詳反駁道。
“爭這個有什麼意思, 反正都是噁心的東西, 半斤八兩。”程銳不屑道, 又衝着郭躍討要肯定:“是吧?”
“...可我都喜歡。”郭躍欲哭無淚, 他怎麼覺得, 這三人的攻擊都毫無例外的命中自己了呢。
見自己的攻擊都奇異的到了無辜的郭躍身上,三人同時住了嘴。這人得是什麼屬性啊, 沒人要針對他啊,好像炮火就自然而然的轉到他那了。三人不由得對郭躍抱有同情,怎麼每次他都這麼悲劇呢,這孩子太可憐了。
電視屏幕中間忽然閃過幾道雪花點,聲音有點刺耳。
“怎麼回事,接受信號不好麼?”程銳道。
“這不是裝有線的。”燕江道。
“那是什麼...”程銳話沒說完,電視忽然就自動好了,這時候,屏幕中間一行字以滾動的方式播放着。
“本地新聞,今天凌晨一點,在平安路發生一起車禍,死者只有司機一人,附近攝像頭拍攝,當時並沒有任何一輛車經過,經檢測報告得出,致使司機重傷的正是他自己的車,也就是出車禍的那輛,同時車頭還發現了他本人的血跡...”
“......”
“我沒聽清?”程銳道,下一刻他卻閉了嘴,因爲屏幕上又放了兩遍同樣的內容。
“這是什麼新聞。”燕江眉頭微蹙。
“似乎是本地新聞。”趙詳道。
“所以...那個司機撞死了他自己?”郭躍艱難道。因爲根本就不可能!一個人怎麼會撞死他自己呢,又不是用刀子自殺這麼簡單!
“平安路...這裡就是平安路啊!”趙詳忽然道。難道說燕江所指的可能存在的鬼就是和這條新聞有關嗎?
燕江忽然起身,向大門走去,趙詳立刻道:“你去哪裡?”
“當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這起車禍發生的確切地點,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去找找看,你們呆在這裡不要亂走。”燕江說完,剛好身影消失在門外,大門再次關上了。
“趙詳,怎麼辦?”郭躍非常忐忑,以目前的氣氛來看,事情不會是新聞裡報道的那麼簡單。
“按他說的做。這條新聞是哪個臺播的?”趙詳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標誌,喃喃道:“本地電視臺麼...”
午飯時,衆人將這一新聞告訴劉界,劉界沉默了片刻,只是說了句“劉照不要亂跑”便像沒事人一樣。
趙詳卻非常擔憂。早上那條新聞明顯不正常,如果是在學校裡,他馬上就會認爲是鬼怪事件的徵兆,可現在是在外面,在沒有確定鬼怪事件也可以發生在外面的前提下,他不願將事情往壞的方面想。而且,他並沒有覺得這條新聞有什麼不對,換句話說,他的直覺沒有感覺到什麼。或許並不像他想的那樣,而是一場精心的謀殺呢,也或許就是巧合。反正是與鬼怪事件無關。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一切和鬼怪無關,他們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度過這個暑假,但如果真是鬼怪作祟的話,那就難辦了,他們根本沒有在外對付鬼怪的經驗啊。而且他還知道一點,外面的這些鬼怪肯定不會遵循他們較熟悉的學校規則。
“關於新聞,我去車禍現場查了下,的確有這麼一場車禍,之後我又到當地的電視臺詢問,這條新聞確實是由他們電視臺發出的,並且他們還給我看了相關的證據,我想,這條新聞應該是真的。”燕江道。
飯後,衆人圍成一堆商量,只是缺了劉界,不過他並沒有阻止劉照也坐在一旁聽,這卻比較奇怪了,按道理說,劉界非常排斥弟弟參與這樣的事件纔對。
“不過不用過於擔心,新聞應該和我們沒有關係,唯一必須注意的是不要隨便外出,特別是夜晚。”看見衆人沮喪的樣子,燕江補充道。
“那不是少了很多樂趣嗎!”程銳道。
“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嗎,你想見鬼吧。”趙詳甩了個白眼。
“好無趣啊,什麼時候才能回你家?”程銳見反對無效,又衝着郭躍哀嘆。
“呃,快了。”什麼快了啊,根本是一節課都沒補!劉照根本沒興趣聽他補課啊,通常是他在一邊講着,劉照卻在打遊戲,還戴上了耳機!如此不合作,要不是劉界反覆拜託,他纔不會接這個爛差事呢!給自己找罪受啊。
又是夜晚。趙詳迷迷糊糊中自牀上坐起,鞋子也沒有穿,就開門走了出去。他眼睛微睜,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來到樓梯前,他詭異的笑了一下,接着,走上了通往三樓的樓梯。
這棟別墅房子不算很大,但卻有一片很大的草坪,所以沒有建陽臺,而三樓的空間,就被改成了一層閣樓。只是這間閣樓比一般的空間要大,沒有平常的緊密感,平時這裡也沒堆放過多的東西,還算挺空曠。現在,趙詳就站在了這間閣樓裡。
他的樣子不似很清醒,倒像是夢遊。半眯着眼,也沒有意識到要開燈,他慢慢地向裡面走着,很神奇的沒有碰着一件物品。
終於,他走到了最裡面。黑暗的閣樓裡,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月光也不算亮,但足以他看清楚面前的東西。
這裡居然擺放着一些老舊的書架,那些書架上沒有一本書,而是一排排的臉!
這些臉有男女老少,有的臉鄒巴巴乾癟的,有的臉卻如嬰兒般,有的臉乾脆就沒有五官,而最裡面的一排架子上,那些臉十分特殊,那些臉沒有人類的特徵,整張臉上佈滿了長長的毛絨!
趙詳好像清醒了些,他意識到有點不對勁,本想轉身離開這裡,身體卻不受控制,他好像一個寄居在這個身體的靈魂,只有意識,沒有身體控制權。他看到他伸手去拿那一排特殊架子上的臉,將那一團絨毛抱在懷裡,那絨毛意外的堅硬扎人,可是他不在乎,他親密的撥開那一叢絨毛,終於露出了隱藏在裡面的東西。
那也是一張人臉。只是這張臉很奇怪,它不完整,它是扭曲的,眼睛到嘴巴的位置根本不連貫,好像有着斷層。它表情扭曲,似乎及其痛苦,趙詳一點兒也不怕它,他甚至還湊近了一點,仔細觀察着。
漸漸地,他看見從這張臉上大張的嘴裡,忽然涌出了一些黑色的陰影,趙詳忽然感覺很是懼怕,他很懼怕那些陰影。那些陰影從人臉的嘴裡涌出來,向周圍擴張,那陰影彷彿有着實質,它們吞噬着周圍的一切,漸漸地,這張痛苦扭曲的臉就一點一點消失在陰影之下,接着,毛絨又縮了回去,趙詳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它被陰影吃掉了。
將手中的毛團放回架子上,趙詳手不受控制的拿手數着那些毛團,他的手越指越快,忽然就碰到了旁邊的一個架子,感覺到自己的手拍在一個肉團上,他轉頭去看,在月光下,他看清楚了那張臉——
那是他自己的臉!
趙詳忽然就從夢遊的狀態中驚醒過來,沒有再看一眼,他拼命地往回跑,跑出閣樓,跑回二樓,他渾身顫抖着,他控制不住地直到跑到一樓,才癱坐在地上。這時,汗水已經浸溼了他的整個背部。
趙詳癱坐在地上,只感覺雙腿發軟,要不是後背抵着牆,他早就倒下去了。是夢遊嗎?還是做夢?那觸感那麼真實,每一張臉的表情他記得清晰無比,他的手摸過那些毛絨,那堅硬冰冷的觸感,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再沒有比這些感覺還真實的了,那些臉,是真的!他真的到過閣樓,也真的看見了那些書架上的臉!
它們很痛苦的在向他傳達些什麼,他甚至能體會到它們的情緒,都是一些負面的,比如怨恨、悲傷、狠毒、冰冷、恐懼...對!雖然有着那麼多種的情緒,但最多的還是恐懼!那些臉在恐懼着...害怕被吞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