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章

當燈光亮起的一瞬間,趙詳立刻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入目的,除了程銳驚愕的臉,便是大片的紅。

“這是怎麼回事?”邱豪大吼道,他面部扭曲,驚恐的看着仍然趴在程銳身上的陸家凡。

“混蛋!你知道什麼吧!快把我們放出去!”李軍衝過來抓着趙詳的衣領,看他憤怒的模樣,趙詳不懷疑下一刻他的拳頭便會揮在自己臉上。

就連餘冰也沒有了之前的迷茫,她也是一臉驚嚇的向趙詳望來,仔細看過去,還可以看見她臉上閃閃的淚光。

趙詳將抓着自己衣領的手拍掉,對方的力氣不是很大,很容易就掙脫了。他無視衆人的目光,走到程銳身前站定。

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得見的聲音說:“現在你已經害死一個人了,滿意了?要是被我發現你再玩什麼花樣,你死定了。”

程銳眼神閃了閃沒說什麼,他隱藏得很好,臉上驚愕加恐懼的表情一直沒變,他將身上的屍體推開,顫抖着爬起來,蹲在一邊。

趙詳冷眼看着這個人的表演,眼裡掩飾不了的厭惡,他無法認同程銳的做法,從聽到他叫出陸家凡的名字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人是故意的。他在試探自己,或者,試探這場遊戲的幕後黑手。

如果他用別的方法試探,倒沒什麼,就是直接問趙詳,趙詳說不定也會告訴他,可他卻用了最不能用的方法,僅僅只爲了弄明白自己的疑問。

對這場遊戲,這個陰謀,背後的人,程銳在一一試探,趙詳非常清楚,就連那張紙上面的警告,他也是在試探真假。

程銳,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這是趙詳得出的結論。就算再怎麼想活下去,趙詳也不會犧牲別人的性命,何況,陸家凡死得這麼沒有價值。對於紙上的警告,趙詳深信不疑。

其中當然也有他信任燕江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卻是對於鬼怪事件的直覺。如果說對於這場事件唯一該有的直覺,那就是那張紙條了。在看見它的第一眼,趙詳就相信它絕對是這次事件的中心,這不需要去懷疑。所以他纔會一直強調不要叫任何人的名字。

實際上,在進入這所學校以來,經歷了幾次鬼怪事件,趙詳早就懷疑他的所謂的直覺,所謂的能力,或許就是爲了這個學校而準備的。不,應該這樣說,是學校通過某種媒介,讓他擁有了這個能力。每每想到這裡,趙詳就止不住的內心激盪,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話,是不是也意味着父母的死也和學校有關呢?就爲了這一點,趙詳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參與進每一個他所知道的鬼怪事件中去,這些事件,這所校園,一定隱藏着什麼答案,他需要將它們找出來!

“喂!再這麼下去一定一定會死人的!你快說啊,你知道些什麼?”李軍的吼聲讓趙詳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他再次看了一眼陸家凡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在場的六人,六個活人,他一一地看過去。

他忽然指向程銳,說道:“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想法,但是,千萬不要再叫我們當中任何一人的名字了,陸家凡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傻叉嗎?那什麼破警告我不管,現在死了人了,你還在這裡說什麼瘋話!”邱豪吼道,他完全不相信趙詳的話,在他看來,趙詳要麼瘋了,要麼本身就不正常。說完他還向李軍看去,期望看到他贊成的眼神,但是他卻看到李軍滿臉的懼色,看起來他是已經相信了趙詳的胡言亂語了。

邱豪一急,也指着程銳說道:“說不定人就是他殺的!我們離得這麼遠,身上都沒有血跡,只有他!人肯定就是他殺的,這跟你說的什麼鬼絕對沒有關係!”說着忽然住了嘴,因爲他看見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表示認同他的樣子,他整張臉通紅,也不知是尷尬,還是給氣的。而且,他還發現李軍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眼中是隱藏不住的驚恐。

“你看看他的傷口,這是人能做得出的麼?”燕江指着屍體說道。切口從陸家凡粗短的脖子上橫過,大量鮮血將他的身體染紅,就連原本在他身下的程銳身上,都被沾染上了不少。切口橫過整個脖子,裂口處血肉模糊,這種傷口,如果沒有一把鋒利的大刀是做不出來的。

“想活命就閉嘴。”沒有再繼續看他,燕江背對着他說道,現在的他注意力也和趙詳一樣,放在了仍蹲坐在地上的程銳身上。

“我以前也聽姥姥說過,晚上不能叫別人的名字,怕鬼知道了去,它就會來帶走那個人,是這樣嗎?”餘冰擦了擦眼淚,有些哽咽的道。

趙詳想了想,回道:“跟你說的情況有些不同,但是你也可以這麼認爲,不要讓鬼知道我們的名字。”

“用代號呢?”程銳意外的道,他終於不再表演,從地上站起來,言行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陸家凡是因爲他而死去的。

“沒有這個必要,代號和名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都是一樣的。”趙詳直接反對道。

“這樣,如果你要叫誰,那麼就指着他,說的話裡也不要帶上任何人的名字,或許鬼真的在我們身邊,就等着你什麼時候說漏了嘴。”趙詳補充道,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後背莫名的一麻,似乎真有鬼在他們周圍窺探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樣。

“遊戲呢,還要繼續嗎?”

“要。目前我們也沒有什麼線索,只有繼續下去了,不過,這次可以用手機來照明,這是爲了應付突發狀況,不然我們之中誰突然死了,都沒人知道。”趙詳諷刺道。

這次,大家都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坐成一排,不過離得屍體遠遠的,燕江也依然坐在趙詳的右側。手機屏幕上傳出的光映照着每一張臉,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十分恐怖,幸好不是面對面坐着,趙詳特意不去看兩邊的人,活生生的人在這種光線照射下,比死人還像死人。

“我開始了。”仍舊是餘冰開口說道。

“等一下!”李軍打斷她,他指着趙詳道:“我們要不要坐遠點,萬一那個也跑過來坐在我們身邊怎麼辦?”說着,自己就先打了一個冷顫。‘那個’,應該指的是陸家凡的屍體吧。

“你就是躲到角落裡也沒有用。”趙詳冷聲道。確實是這樣,在這個禮堂內哪裡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危險,一樣的有被鬼怪襲擊的可能,不想死就只有儘快找出這次事件的缺口,這是唯一的逃生之法。

遊戲開始前,趙詳特意注意了一下程銳,他現在開始戒備起這個人了,他甚至後悔將名字告訴給在場的人知道,誰知道這個變態會不會拖着他們一塊兒去死。趙詳咬緊牙關,從程銳有意無意望過來的目光中,趙詳知道了,除了自己和燕江的安全外,程銳的安全也暫時歸他保管了,從程銳眼中,他看出了濃濃的警告之色,他敢肯定,如果他拒絕,程銳一定會拖着他去死的!而自己和燕江所表現出來的,又絕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件的樣子。

趙詳第一次收到來自於同類的危險感,鬼怪給他的是一種至極的殘忍,而人類,給他的卻是一種防不慎防。

趙詳承認以前是自己太單純了,不然爲什麼有人不斷的站出來說:同類之間的殺戮,永無停止。這個道理用在人類身上無比的合適!

那麼燕江呢?

趙詳心裡一緊,這個人,自己又是否能全然的信任?

他看向燕江,在手機燈光下的是青白的臉,非常陰森,但這次趙詳卻沒有關注這些,他只是執着的將他望着,甚至在心裡問着自己,如果這個人也背叛自己了,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因爲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突然想起來,趙詳還真的迫切的想到知道。

燕江算是趙詳接觸鬼怪事件以來,認識的第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了,雖然不瞭解他的動機,但是趙詳就是認定,他一定也有着必須的理由,和鬼怪鬥爭的理由,而且,趙詳也確實非常佩服他,他甚至覺得,他的智慧和自己的智慧加在一起,連活過鬼怪事件都變得有信心了。

如果他有一天突然將刀尖對向自己,那麼,自己又要以什麼表情去面對呢?他又能否像以往一樣無動於衷?他混亂了。

直到一個冰冷的手掌貼在肩膀上,趙詳才突然清醒過來,瞬間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肩膀上的觸感冰涼入骨,第一個感覺就是,這絕對不是人體所散發出的溫度!

他的左邊是誰呢?

他一時之間不敢去看,他只是硬着頭皮象徵性的拍了下燕江的肩膀。

直至程銳表示什麼都沒發生,遊戲結束,趙詳仍舊冷意不止,因爲,那隻明顯不是活人的手掌,依然搭在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