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很好。(..)”玖悅在電話裡的語氣很淡,她聲音的背後傳來嘈雜的背景音,聽着好像是火車站汽車站之類的。
“那東西逃到外地去了?”
“嗯。”
“你受傷剛剛好,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就去了?”
“我說過,先下手爲強,那東西既然跟我玩金蟬脫殼,我就好好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金蟬。”玖悅的語氣裡又透出了霸氣,這纔是真正的玖悅。
“那……如果有問題一定不要逞能,保護自己爲上,好嗎?”
“放心。”玖悅把電話掛了。
我捏着手機看着街上迎接春節掛起的兩道長長的紅燈籠陣仗,很有些悵然若失,都說男人要給女人撐起一片天,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給玖悅撐起一片天,而不是讓她爲我奔波。
回過頭去,胖團長在燈籠店裡正是坐臥不安,肥胖的大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顫抖,好像內心深處正在進行着激烈的心理鬥爭。
“大人,沐原夜大人,您看……”胖團長見我進來忙站了起來,跟小老百姓迎接國家元首似的,極盡卑躬屈膝,這樣會讓被他接待的人無端地感覺被捧在天上的樣子,從而油然而生的優越感,但我知道這胖團長有求於我,這感覺就升不上去了。
“江心月女士說了,您一定能夠解決我的問題,而且只有大人您能解決我的問題,雖然,江心月女士已經收了我一部分定金,可最終價格還是沐原夜大人您說的算,我,我雖然沒什麼學識,可從來爲人都是慷慨,只要大人您幫了我,錢不是問題,不是問題。”
我站在原地,沒有立刻搭腔,剛剛我沒把這事跟玖悅說,一則怕她在外地掛心,再則感覺像挑撥她和江心月的關係一樣,咱真爺們不能幹這事,但是胖團長就在我面前,我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胖團長見我不吭聲,腦門子上都滲出汗來,不停地作揖哀求:“沐原夜大人,求求您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我那些無故失蹤的團員們,我沒結過婚,父母早亡,無兒無女,他們就是我的親人,您能想象的到有一天早上您醒過來的時候所有的親人朋友都不見了?而且,而且最近我總是夢到他們,他們,他們是不是都死了?”胖團長說到這裡使勁嚎了幾嗓子,小眼睛眨巴地飛快,總算擠下幾滴眼淚來。
“錢不是問題,真不是問題……”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這件事我從江心月那裡聽到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先把情況、細節,和你覺得不對頭的地方都跟我說說,我再決定要不要接這件事。”
“是,是,是,”胖團長不住地點頭:“江心月女士說了,沐大人您最是正義商量,大慈大悲,絕對受不了別人受苦的,是最悲天憫人的,是這地球人類的救星……”
胖團長滔滔不絕地給我戴着高帽子,也不知道是江心月故意這麼說的,還是說胖團長胡謅的,這麼多頂高帽子砸下來,我是不是隻能苦笑着“救苦救難”了?
“夜也深了,不如,沐大人您可不可以到寒舍一聚?我已經準備了豐盛的宵夜,咱們可以邊吃邊聊。”胖團長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搖搖頭說:“不必了,就在這裡說吧。”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這邊還沒拿定主意呢。
“已經準備好了,請沐原夜大人務必賞光,務必賞光。”
胖團長一看就是久經場合考驗的人,待人特別熱情,又帶着卑微的祈求,讓你沒辦法拒絕,我就半推半就地被拉出了燈籠店,胖團長的車就停在離燈籠店不遠的地方,胖團長開車載着我像他說的“寒舍”出發。
“你不是經常東奔西走,到處表演嗎,怎麼在這個地方有買房子嗎?”路上我問胖團長。
胖團長點點頭說:“我很喜歡島城這個城市,還有大海,很漂亮。我一個漂泊慣了的人就特別羨慕有家的人,就在這裡買了個房子,就是想有種有家的感覺。”
我點點頭,這胖團長也不容易。
車子毫無例外地駛進了一個別墅區,能夠找江心月的肯定都是非富即貴,不知道江心月宰了這胖團長多少定金。
“那個,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大人您來了開飯了,您千萬不要嫌棄啊。”站在別墅門口,胖團長搓了搓手。
我忙說:“別再叫我大人了,你叫我名字或者阿夜,大人大人的,人家還以爲是在拍電視劇呢。”
“嘿嘿,”胖團長笑了。
推開別墅一層的門,露出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廳來,這大廳很大,也沒有一般人家經常擺放的沙發傢俱等,而是從門口開始,一直向大廳的最裡面擺放着的都是長條桌,這些長條桌首尾相連形成一條足足能有10米的長桌,長桌上鋪滿了雪白的桌巾,桌巾上是兩溜雪白的碟子,應該是用來裝菜餚的,但這些碟子都是空的,一個連着一個,幾乎跟桌巾融爲一體,閃爍着雪白卻冰冷的光。
每個桌子上都有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火鍋裡的水都已經沸騰了,就等着涮菜涮肉吃了。
胖團長要請我吃火鍋?
雖然這長飯局的形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這還不是最讓我吃驚的,最讓我吃驚的是桌子兩邊早已坐滿了人,每個碟子的前面都坐着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足有幾十人,這幾十人都安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一般宴席嘈雜的感覺,就好像這張長條桌上根本就沒有人一樣。
我和胖團長出現在門口,在座的幾十人幾乎同時轉頭看了過來,只不過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他們都用一種沉默、冰冷的目光看着我,那感覺,讓人心裡發毛。
“這是?”我就愣住了。
“這都是我的團員們,我在這裡買了房子,也希望大家都有家的感覺。我之所以非要請您過來,是因爲我們這邊就等着您來開席呢,我們一定特別慷概地招待您,也爲了求您幫我們解決問題。”
是嗎?
我看了看這一屋子奇怪的人,這胖團長過分熱情,可這一屋子人都冷漠的很,彷彿根本對我就沒有興趣。
“來,咱們也快入席吧。”胖團長向長條桌的桌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