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屍體被盜了……”殷成龍的嗓子有點發幹,還咳了起來……
“那是什麼壞消息呀?”徐曉蘭的火,騰的一下就躥了上來……
“汪家……退婚了……”殷成龍居然傳達出了這樣的驚人消息。
“退婚了?”徐曉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退婚了……”殷成龍立即重複了一遍。
“爲啥呀,不是挺滿意的嗎?”徐曉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都滿意,連那二十萬都交到我手裡了……”殷成龍卻又這樣說。
“那爲啥還退婚了呢?”徐曉蘭立即反問道。
“因爲……”殷成龍居然難以啓齒的樣子。
“哎呀你這個人,咋這麼磨嘰呢,到底因爲什麼呀!”徐曉蘭急得就快罵人了。
“就在今天下午,汪家來人,說是要給新郎官淨身換衣服,我也沒反對,就讓他們接觸了牛二春的屍體……可是呢,他們見了牛二春的屍體,還沒更衣淨身呢,就立即吵吵要退婚了……”殷成龍開始說原因了。
“到底爲啥突然就退婚了呢……”
“這個你應該心裡清楚啊……”
“我清楚啥呀,我都沒在現場,到底啥原因吧,給我個痛快的解釋!”徐曉蘭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很簡單,汪家看了屍體之後,一下子發現,沒了*,立即問我是咋回事兒!我就說,撈上岸的時候就這樣啊!可是對方立即急眼了,說這樣的女婿豈不是太監嗎?到了那邊能給我女兒幸福嗎?這不是成心要侮辱我女兒的名節,回頭還沒有做女婿的資格嗎!所以,立即要求退婚退錢,我當時還央求他們好好商量,可是對方簡直急眼到了紅眼的程度,再不答應他們,就會跟我拼命了,我只好退還了他們的二十萬,才安撫了他們,就給你打這個電話了……”殷成龍終於說出了對方爲啥要退婚,根源何在。
“唉,這都是活該如此啊!”聽殷成龍說明了汪家退婚的理由,徐曉蘭頓時恨得咬牙切齒起來——好你的馬三記,這回知道偷小姨子被割了*的下場了吧!連死了的女人都不肯嫁給你了,到了那邊去做你的死太監吧!
然而,恨歸恨,怨歸怨,回頭徐曉蘭還是愁如何讓馬三記魂歸故里,入土爲安。可是辦法幾乎都想盡了,卻沒有一個符合死人身份,也沒有一個如了活人心願的辦法呀!
“你說這可咋辦呀……”徐曉蘭唉聲嘆氣這樣問牛二春。
“蘭姐彆着急,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很快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牛二春也只能這樣安慰徐曉蘭了。
還真讓牛二春給說着了,當天就從遠方打來一個電話,接通了才知道,是馬三記的姐姐馬天嬌,開口就說:“馬三記在嗎,我是大姐馬天嬌,讓他跟我說話……”
“他暫時出去了,是大姐呀,我是徐曉蘭,有事兒跟我說吧……”徐曉蘭邊這樣回答,邊示意牛二春不要吭聲,因爲怕他接了電話那句話說不相應露出破綻就不好解釋了。
“那好,那我跟你說也行——這不是又快到‘九一八’了嗎,又到了祭奠爺爺馬抗聯的日子了,河東鎮政府有個副鎮長刁得居給我打來電話,說今年不能祭奠了,因爲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把陵園都給沖毀了,本來想重修,可是經費又籌集不到,所以想找馬三記商量,但又打不通他的電話,這才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馬三記的大姐說出了打這個電話的意圖。
“那當地政府是啥意思呢?”徐曉蘭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還真有點來氣。
“還能是啥意思,話裡話外的,要是咱家不出錢修墓,爺爺的陵園就保不住了……”馬天嬌居然說出了這樣的後果。
“爺爺不是抗日英雄嗎……”徐曉蘭早就知道馬三記的爺爺馬抗聯是抗日英雄,也回去祭奠過幾次,可是想不到當地政府居然以這樣的理由要平掉爺爺的陵寢。
“唉,抗日英雄也是在鬼子面前叱吒風雲,現在爺爺躺在陵寢裡了,還不是活着的人說啥就是啥……”大姐馬天嬌嘆了口氣,這樣回答說。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以墓園被大雨沖毀爲由就毀了爺爺的烈士陵園吧……”說這話的時候,徐曉蘭的心裡真的焦急萬分——因爲身爲馬家的兒媳婦,早就知道這個抗日英雄的爺爺在馬家的重要位置。
“是啊,所以我要找馬三記商量一下,一起回老家跟當地政府理論呢,要是他們不出錢修墓,我就和馬三記一起到縣裡,市裡甚至省裡去告他們!”大姐馬天嬌還試圖通過正常渠道給爺爺爭取保住陵園,重修陵園的權益呢。
“是挺氣人的……”徐曉蘭一時沒想出好的應對辦法,所以纔會這樣迴應說。
“可不是嘛,修墓少說也得十萬八萬的吧,讓我們這些工薪階層普通百姓出這個錢,誰拿得出來呀……”大姐馬天嬌還是因爲錢的事兒,要去跟各級政府理論……
“大姐呀,這事兒不算大也不算小,容我跟馬三記商量一下,回頭再把結果告訴大姐吧……”徐曉蘭一聽這樣的情況,也有點鬧心,就想先掛了電話,跟牛二春商量一下咋辦,再給大姐馬天嬌回話。
“那好,你們儘快給我個答覆,我也好安排啥時候回去跟他們理論……”馬天嬌也覺得,是得給弟媳和弟弟馬三記點時間,討論一下該如何應對,就同意先掛了電話。
“唉,這可辦呢……”放下電話,徐曉蘭愁眉不展地這樣嘆了一口氣……
“原來姐夫的爺爺是抗日英雄!”牛二春隻言片語的也聽懂了徐曉蘭跟大姑子馬天嬌的對話,唯獨對這一點肅然起敬的樣子。
“是啊,爺爺叫馬抗聯,當年是楊靖宇將軍手下的一員大將,驍勇善戰,功勳卓著……可是沒看到抗戰勝利卻被叛徒出賣,死在了鬼子的手裡……解放後,被追認爲抗日英雄革命烈士,還在老家河東鎮專門爲他修建了一座烈士墓園——馬三記活着的時候,幾乎每年到了‘九一八’都要回到河東鎮,敦促當地政府在那一天到馬抗聯的墓園去祭奠他……”徐曉蘭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給牛二春聽。
“那爲啥還要馬三記去敦促當地政府呢?”牛二春沒聽懂徐曉蘭爲啥要這樣說,按說祭奠抗日英雄應該當地政府主動去做呀,咋還需要抗日英雄的家屬去敦促呢?
“還不是當地政府裡有個副鎮長叫刁得居,總覺得他爺爺纔是真正的抗日英雄,總想爲他爺爺也神情馬三記爺爺那麼大一塊地作爲祖上的墓園。可是當地政府上報到了縣裡市裡,經過調查,這個副鎮長刁得居的爺爺是在抗日的時候立過功,但同時也被懷疑就是出賣馬三記爺爺馬抗聯導致他犧牲的那個間隙叛徒——所以,一直沒批下來。這個副鎮長也就總是耿耿於懷,變着法淡化和刁難馬家每年去祭奠爺爺馬抗聯,今年更是邪乎,說上次那場大雨沖毀了墓園設施,馬家不出錢修繕的話,就要拆除平掉改作公園了……”徐曉蘭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哎呀,原來是這樣啊……”牛二春這才懂了其中的道理。
“這可咋辦呢,要是馬三記還活着的話,肯定立即去跟他們理論了……”徐曉蘭急得鼻子尖兒都冒汗了。
“我倒是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牛二春似乎有了個什麼靈感。
“啥好機會呀,河東鎮的那個副鎮長就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他的爺爺沒弄個革命烈士抗日英雄的名分,沒修個馬三記爺爺那樣的陵園,總覺得羨慕嫉妒恨,所以,纔會趁機給馬家出個大難題——想保住馬抗聯的陵園,那就馬家想辦法籌錢,不然的話,非但今年的祭奠取消了,還要將沖毀的墓園改建成公園……”徐曉蘭卻不認爲是什麼機會,只能是令人頭疼的大麻煩。
“是啊,正是因爲遇到了這樣的機會,姐夫的安葬纔有了機遇呀……”牛二春卻表達出了這樣的想法。
“這話咋說呢?”徐曉蘭不知道牛二春的心裡到底是咋想的。
“蘭姐想啊,假如是馬家出錢重修爺爺陵園的話,也就有了掌控重修陵園的所有環節,當地政府只管批個文件,發個重修陵園的通行證,剩下的,豈不是都由馬家說了算嗎?”牛二春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說,趁機把馬三記的屍體也葬在他爺爺的墓園裡?”徐曉蘭一下子領會了牛二春說的機遇是什麼。
“是啊,只要重修的錢是馬家出,只要工程是由咱們負責,那暗度陳倉地安葬姐夫的機會可就多得是了……”牛二春進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呀,我咋就沒想到呢!現在家裡有錢了,哪還在乎那十萬八萬的呀!即便是三五十萬,能把馬三記給安葬在他爺爺的陵園中,那可是最理想的地方了,風水好,環境好不說,每年藉着給爺爺祭奠的時候,也可以順便去祭奠一次他呀!這樣的話,活人死人都皆大歡喜了吧……”徐曉蘭頓時豁然開朗,一下子將壓抑在心裡的兩塊大石頭同時掀翻了。
“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牛二春一看徐曉蘭這麼認可自己的提議,很是高興。
“想不到,你還真有主意呢——謝謝你,讓馬家一下子解決了兩大問題……”徐曉蘭看着這個跟馬三記長相一樣,但心勁兒秉性相差很多的牛二春,越發地喜歡他了。
“咋是兩大問題呢?”牛二春也覺得徐曉蘭看他的眼神是那種只有恩愛夫妻間纔有的神情。
“一個是安葬馬三記屍體的事兒有了着落,再就是,馬三記爺爺重修墓園的事兒,也可以順利解決了……還別說,即便是馬三記活着,都想不出這麼好的主意吧……”徐曉蘭居然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看蘭姐說的,要是姐夫活着的話,也就不用想這樣的主意了,也輪不到我來想了不是……”牛二春的頭腦始終保持清醒,所以纔會跳出這樣的邏輯問題來。
“是啊是啊,我都高興糊塗了……”徐曉蘭一聽牛二春這麼說,自己都一下子啞然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