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郡主一瞬間面色慘白,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接受的醜聞,尤其是同自己的親舅舅。(最穩定)
神武帝不僅是昭華的親舅舅,他一手養大了昭華郡主,昭華郡主沒見過只留下諸多傳說的親生父親,神武帝在她心裡同父親一般。
“你胡說!”昭華郡主捂着胸口,黑亮的眸子帶了幾分乞求,“我十八歲嫁你,二十歲生子,相伴多年,我何時不守婦道過?我怎麼可能同舅舅……陸江你別再污衊我了。”
無論是驚魂未定的大臣,還是簇擁着陸江的叛軍,一個個嘴張得都能吞進雞蛋去。
萬一醜事是真的,不僅昭華郡主得自盡,神武帝也得用退位挽回皇族的顏面,否則沒有辦法向天下人交代,漢人傳下幾千年的禮數人倫不是一代帝王說抹殺就行的。
太平盛世,神武帝還可能封口,可如今太子佔據主動,怎能容許神武帝繼續坐在皇位上?
所有想明白的人大多敬佩的看向陸江,真真是忍者神龜啊,沒有一個人能有陸江的韌性,在最最關鍵的時候爆出驚天醜聞,一擊絕殺!
齊王腦袋都大了,一咬牙上前扶住昭華郡主,“陸江他是滿嘴噴糞,無恥小人一個,誰相信他的話,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陸江你個沒卵子的操蛋東西,你有本事儘管衝着爺爺來,污衊自己千辛萬苦明媒正娶來的妻子,你連畜生都不如。”
“操,你他媽不就是想編造故事打擊老頭子嗎?不敢明刀明槍的奪皇位,潑昭華一身髒水,你很光榮?你以爲毀了老頭子和昭華的名聲。世人會看得起你?擁戴頭上綠油油的烏龜王八做皇帝?”
“你可別忘了老頭子手上還有你乞降的書信,當初你他媽得是怎麼爬到老頭子身邊的。”
同的消息比,齊王揭穿當年陸江乞降的消息不夠震撼,看來神武帝給陸江留了面子的。
陸江乞降的狀況連昭華郡主都不知道。
齊王這幾句夾雜着粗言穢語的話倒是稍稍穩定了局面,緩解了昭華郡主的尷尬。
阿九隻是擔心的看着陸天養……一直沉默的陸天養似有所感,以爲阿九擔心自己,揚起眉梢向阿九眨了眨眼睛。向阿九暗示安國公沒事。同樣保證陸江傷不了阿九。
神武帝的醜聞對他只有好處,起碼自己的義父可以名正言順登基了。
精明的他從未想過這樁醜聞同自己有什麼關聯,其實他不願意去想其中的內情。不願意承認同昭華郡主的關係,下意識的拒絕一切,把真相遠遠的拋開。
她卻只覺得心痛,就算自己提前識破當年美人計又怎樣?就算自己和神武帝提前在帝王起居注上記下幾筆又怎樣?
有着後世記憶的阿九自然曉得對後人對皇室秘聞有着多大的八卦熱情。沒緋聞都能炒出緋聞來,沒私情都能弄出私情。
陸天養——不僅在後世逃不掉諸多戲說演繹。在當下,只怕永遠也洗不掉誰是他親爹的污點了。
昭華郡主和神武帝都是很有自制遵從人倫的人,正大光明的狀況下,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只有二十八年前設下的美人局,在宮外才能做到把美人掉包換成昭華郡主。
理智告訴阿九隻有那一次陸江纔有機會做到掉包,可在情感上。阿九寧願陸天養是陸江的兒子。
阿九看着看着不禁淚流滿面,那般帥氣。俊美,才華橫溢的夫婿本該贏得生前身後名,本該受世人所敬佩,可他從小吃了那麼多的苦,又有這般可笑,可悲的身世,老天對他太不公平了。
神武帝撇了阿九一眼,事到如今他反倒不着急了,暗暗的點頭讚賞,阿九精明靈秀,警覺謹慎,行事大方,的確是皇后的材料,更難得她始終愛慕心疼着自己的丈夫,也不怕她貪戀權利重於情分。
聰明重情的阿九成不了亂政的皇后。
把一下來的西秦帝國交給他們夫妻,不僅能讓幽雲二州從回帝國版圖,更有可能造就出一番盛世。
老天爺其實待他不薄,諸皇子都有瑕疵,不堪重任時降下了一個好孫子。
神武帝冷笑道:“陸江,你有何證據說朕同昭華?朕雖是,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然自從昭華成年起,朕從未單獨召見過她。”
陸江哪裡容得神武帝翻盤,他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食指指着陸天養,興奮的狂笑:“他就是證據,你和昭華的證據!”
哄得一聲,宛若晴空炸雷,這個消息徹底把在場的所有人震得裡倒歪斜,驚恐莫名,紛紛掏耳朵,是他們幻聽了?
雖然早就有隱隱傳聞,陸天養可能是昭華郡主的親兒子,陸家老太太用了換子掉包的詭計,但傳聞始終是傳聞,光憑鞭打安國公,陸天養吐血這點……不足爲信。
敢情陸天養不僅被掉包了,還有可能是皇子——不溶於禮法的孽種。
“不!”
昭華郡主推開守護在自己身邊的齊王,跌跌撞撞的衝上去,眼瞼下的流淌着淡紅色的血淚,“陸江,你不是人!”
陸江眼中張狂,興奮告訴昭華,他說得一切就是真相。
真相對昭華來說不是殘酷,而是殘忍至極。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再堅強的女人也受不了這麼沉重的打擊,丈夫背叛把自己送上親舅舅的榻……仇恨打壓,甚至故意扔到荒山的庶子竟然是親生……愛若珠寶,百般呵護的兒子竟然是別人的兒子。
爲了陸凌風,她傷了親生兒子一次又一次,不是陸天養太出息,早就被她親手整死了。
只要一想到陸天養受了十幾年的焚蠱之毒,爲活下去受得磨難。她的心就如同凌遲一般,鮮血淋淋,痛苦不堪。
昭華郡主似被抽走了渾身的力量和靈魂,呆傻的跪坐在地上,喃喃的重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陸江更覺得暢快,一朝洗去了多年的委屈。多年的恥辱。明知道應該儘快挾持太子和神武帝離開,可看着昭華等人痛苦,實在太享受了。他想慢慢的品嚐着勝利果實。
“我明確的告訴你,陸天養就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侄女阿九之所以小產,不是別的。只因爲他們血脈太親近,也是亂了輩分。”
陸江痛快的算着輩分:“阿九是你二哥的女兒。陸天養卻是皇上的皇子,她得管陸天養叫表叔,哈哈,以清流自居的莫冠傑千挑萬選的女婿不僅是個的孽種還是自己同輩。他還有何面目教書育人?姜首輔也難逃悠悠衆口。”
真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陸天養身份公佈於衆,他所重視的親人都沒落下好。
“老天都在助我一臂之力。否則陸天養怎麼會娶到沐家最寶貝的孫女,哈哈。開山王沐逸,長公主,你們痛苦,失望,這就是我的報復,報復你們殺了我最最看重,願爲之付出一切的人。”
“這些年,我忍着,忍着,就是爲了今日。”
陸江笑聲嘹亮,彷彿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盡情的享受着敵人的痛苦,證明自己復仇成功,沒有對不起陸雲。
齊王已經顧不上昭華郡主了,轉頭慢慢的靠近義子陸天養,心驚膽戰看着他拿在手中的寶劍,隨時準備着撲上去奪走寶劍:
“天養,你是上天養大的孩子,你記住了,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你都是老天養大的……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說到最後,齊王眼淚落了下來,半是懇求半是威脅,“你保證過要給我養老送終的,你發過誓……”
可悲的,揹負着所有罪孽的人此時一臉平靜,雙眸似一汪清潭,身姿如同松柏般挺拔,微微揚起頭看着夜空上閃爍的星辰,“你是怎麼做到換子的?就算我是昭華郡主所生,陸凌風是誰生的?怎麼趕得急?”
“她爲了催生下陸凌風失了性命。”陸江對沒有任何反應的陸天養很不滿,依然解釋了換子的過程,“當年匪患是我引去的,本想接着匪患出掉你這個孽種,沒成想你命大,在我動手前,我母親竟然同我說換子的好處,讓孽種和賤人互相敵視,仇殺,比單單取了你性命更好。”
昭華郡主身體顫抖,自己前生造了多大的罪孽才攤上了這樣的事兒,紅着眼睛看向陸天養,“對不起,對不起。”
“我同意了,隨便找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孩給所剩不多,又驚魂未定的陪嫁嬤嬤看了一眼,當時她只擔心昭華你能否活下來,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她忠心得很,也信了新生兒命硬的說辭。”
“匪患過後都很疲憊,我母親便把他抱到身邊,那時候你陸天養已經被我的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尼姑庵了。其實你的性命真得很硬,很硬,剛生下來就千里奔波,竟然還能活下來,要不說怎麼是孽種,老天爺都想懲罰的孽種。”
陸江彷彿多叫一聲孽種,就能讓陸天養如同昭華一樣痛苦,陸天養該難受痛苦,不該似看戲一般。
他陸江纔是勝利者!
“催生下陸凌風,並把他帶回到我母親身邊。”
“那個嬰兒呢?代替我給郡主看一眼的嬰孩呢?”
“有閻王之名的人竟然關心無足輕重的嬰孩?我怎麼會留下破綻?”
陸天養用劍尖在地上劃了一道,“繼續說,今日不把所有事情說清楚,你不會甘心的。”
他的反應出乎所有人預料,這樣不堪的身世,陸天養依然冷靜如常,簡直就不是人!
神武帝眉頭先是一皺,隨後慢慢的舒展開,大將之風,真他像贏家和沐家人。
有這麼個繼承人,他還求什麼?怕什麼?
先讓陸江高興高興,預先滅之,必先使其瘋狂嘛,神武帝優哉遊哉的看起戲來,至於過後有人非議陸天養身世,殺光就是,史書也是可以篡改得嘛。
“一個月後,找個同她年齡相仿,身材面容相似的孕婦生下男嬰,當時昭華安排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只知道即將臨盆,根本就不會仔細查看,畢竟一個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庶子,只怕他們巴不得一屍兩命。”
陸天養又劃下兩道劍痕,“孕婦和男嬰都沒活下來是吧,我想爲防止生下來得是女嬰,你不會只准備一個孕婦。”
“聰明,整整十個孕婦催生,正經廢了我不少的功夫。”
陸江頗爲自得,懶得看陸天養劃在地上的劍痕,“等昭華養好病醒來時,看到得就是陸凌風,得到的消息是住在尼姑庵的人生了男嬰並血崩而亡。然後又過了整整半年,你才被接回來,昭華很不喜歡你,稍稍在你皮膚上做點手腳,誰都看不出你到底生在哪一日。”
畢竟嬰孩一天一個樣,剛出生都差不多的紅皮猴子,半年足以長得相差無幾,況且昭華很討厭庶子,自然不會有誰仔細得去分辨。
阿九曉得地上的劍痕意義,代表着失去性命的人,正是他們,陸天養才能活下來,一個環節出錯,他只怕早被陸江扼殺了。
“陸江,我得感謝你。”陸天養擡起手臂,劍尖指着陸江,“你知道我最恨什麼?最恨得就是身上有你骯髒卑鄙的血液。今日……我終於解脫了,我不是你的兒子!我身體裡的血哪怕在世人看來滿是罪孽,也比是你親生骨血強。”
“,你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我會代替那些爲我死的人一刀一刀凌遲了你!”
陸天養聲音低沉,眼睛卻是明亮,“遲早有一日你會付出代價,我保證你會死在我手裡,我會告訴你爲何我有閻王之名。”
陸江生生得被震退了一步,得意漸漸隱去,徹骨的寒冷,“昭華,你看看你生出了怎樣的孽種,殺了親舅舅安國公還不夠……還……”
“你哭什麼?”陸天養走到昭華郡主跟前,低頭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你該慶幸沒爲陸江這樣沒種的男人延續血脈。”
陸天養光明正大的看向神武帝,“皇上,您是我親爹嗎?”
神武帝嘴角翹起,扭過頭去反問本該很得意的陸江,“朕想聽聽何時同昭華勾搭上的。”
“皇上是忘了榆樹衚衕的柳美人吧,能讓皇上和齊王拜倒的柳美人自然天香國色,那日相約私會,我把喝了迷藥,做了易容的昭華郡主送了過去,想來享受了美人的陛下應該記憶猶新……”
“操,操,操。”
齊王狂笑,“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我就說我堂堂正正,一表人才,英偉不凡,怎麼會沒親兒子送終呢。”
齊王在神武帝含笑的注視下,旁人的驚訝目光中,衝到陸天養面前,一伸手抱住了他,“我是你親爹,親的,當日同昭華得是我啊,我給父皇用得點心裡加了點讓他過敏的花粉,其實當年他差點宰了我,不單單是因爲美人。”
爲美色做到給皇上下花粉讓其過敏出不了宮,等同於弒君……齊王殿下,您也蠻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