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寧的身子骨,在這些年精心調養中,比閨中要好,縱是有些小恙,服一劑湯藥,也就好了。
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昏迷三日不醒的。
宣治帝慌了神,“大赦天下,爲皇后祈福。”
小漁兒憂心的拽緊太子的衣袖,“太子哥哥,母后、母后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母后不會有事的,母后只是累了,她睡一覺,醒來就好了。”太子故作鎮定地道。
“睡覺睡久一點也沒什麼,母后一向喜歡睡懶覺的。”船王佯裝輕鬆地笑道。
“二弟,你不要亂講,母后不是在睡懶覺,母后氣血不足,身子倦,需要睡很長時間。”太子維護母親的面子。
“大哥說的對。”報王附和。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我聽雪爾說皇覺寺的佛祖很靈驗,我們去上香,求佛祖讓母后快點醒來好不好?”小漁兒眼中含淚的問道。
她很害怕,她害怕母后也像皇祖母一樣病逝。
“我們去,馬上就去。”船王急切地道。
除了孩子們,兄弟仨帶着各自妻子,以及小漁兒,七人出城去了皇覺寺。
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有靈,反正他們回來就得知姜長寧醒過來了。
小漁兒嫌步輦慢,一路跑進了啓元宮,進了寢殿門,就開始喊:“母后,母后。”
姜長寧剛喝了藥,靠在牀頭聽宣治帝說話,聽到女兒喊,臉上就揚起了笑。
“小聲些,別嚇着你母后。”宣治帝走出去攔住女兒,“去熏籠上烤烤,把寒氣散了,再進去。”
“曉得了。”小漁兒已解下斗篷,乖乖的去熏籠上烤火。
等把身上烤暖和了,小漁兒就跑進殿內,撲過去抱住姜長寧,嚎啕大哭,“母后,母后。”
皇祖母的離世,已經讓她初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姜長寧抱着她,“小漁兒乖,不哭了,母后只是太累了,睡得久了點。”
“嗯,母后以後不要睡這麼久。”小漁兒也不願意說她生病了。
接着太子他們也進來了,報王還道:“母后,兒子和哥哥妹妹一起去廟裡求籤了,是上上籤。”
“拜佛祖還是有用的。”船王決定多捐些香火錢給皇覺寺。
姜長寧醒是醒了,但這場病,還是讓她纏綿病榻一個月之久。
這年的除夕宮宴,因太后薨逝,取消了。
宮裡沒有了太后,對大家的生活影響不大。
宣治二十一年四月,十七歲的小漁兒鳳台選婿。
歷朝歷代,能鳳台選婿的公主,屈指可數。
要知道皇子公主的婚事,大多是皇帝權衡之下,做出的決定。
宣治帝沒有過多的干涉兒女的婚事,已經非常難得,而現在更爲了他對女兒的寵愛,辦起了隆重的鳳台選婿。
可小漁兒不怎麼樂意,“我已經選好了呀,就是夏景然,爲什麼還要幫鳳台選婿?”
“孽女啊!”姜長寧叩了下她腦門,“一點都不體諒你父皇一片愛女之心。”
小漁兒吐了吐舌頭,一把抱住姜長寧的手臂,頭靠在她肩上蹭了蹭,“母后,別告訴父皇啊。”
“我可以不告訴你父皇。”姜長寧笑,“那你拿什麼來賄賂我呢?”
“母后啊,我可是您的寶貝女兒啊,最最乖巧的小公主。”小漁兒雙手捧着臉,衝她母后賣萌。
“臉皮子可真厚。”姜長寧笑着輕擰了她臉蛋一把。
“母后,您不疼我了嗎?”小漁兒不停的撒嬌,總算哄得姜長寧答應不把她不願意鳳台選婿的事,告訴宣治帝。
四月十六,鳳台選婿的日子。
漢白玉築成的鳳台,建得極寬敞,雕龍琢鳳的敞殿三面垂掛着珠綾簾子,正面垂着及地的薄薄的鮫綃紗幕。
在紗幕前方,掛着稀疏的竹簾,站在竹簾後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前面站着的,而那些人卻看不到站在竹簾後的人。
帝后、太子、太子妃、船王夫婦、報王夫婦,以及小漁兒在殿內坐下了,
敞殿前面的空地上,站着十數個青年才俊,皆是京里名聲、才華俱佳的男子,夏景然也在其中。
都二十歲上下,品貌出衆,性情亦是一等一的好的郎君。
本朝的駙馬不僅可以獲得如同宗室般的尊貴爵位,還可參與國家政務,甚至能手握兵權,被委以重任。
這也使得本朝的公主,不像前朝公主那麼難嫁。
“宣怡,去吧,大秦的好兒郎都在這裡了,放眼去挑。”姜長寧拍拍小漁兒的肩。
小漁兒緩緩起身,走到竹簾後,目光掃過那些郎君,很快就找到了站在人羣中的夏景然,抿脣淺笑,對貼身宮女道:“你去請夏公子過來。”
貼身宮女從竹簾後走出來,走過去傳話,“夏公子,公主請你過去一敘。”
在身邊一衆男子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下,夏景然邁步向前。
“本公主有一上聯,還請夏公子對出下聯來。”小漁兒說道。
鳳台選婿,雖只是走過程,但也不能敷衍了事。
“公主請。”夏景然行禮道。
小漁兒給的上聯是:“風暖丹椒青鳥對舞。”
夏景然微微一笑,朗聲道:“日融翠柏寶鏡初開。”
小漁兒笑問道:“聽聞夏公子文武全才,不知夏公子可願爲本公主舞一回槍?”
“小臣願意。”夏景然已有六品官職。
兩個小太監擡來了一柄銀槍,夏景然提槍在手。
他開始幾下,還能看清他的出槍的動作,到後面,只見一團光影不見槍,上下翻飛疾如風。
似銀蛇吐信,又如金龍擺尾,
上可刺人咽喉奪人命,下可襲襠部鬼神驚。
待他收勢,氣定神閒。
宣治帝笑贊:“銀槍高擎蒼穹,日月交輝放光明。”
“多謝夏公子,夏公子辛苦了。”小漁兒嬌聲道。
而後,她回首道:“父皇、母后,兒臣挑好駙馬了。”
宣治帝當衆宣佈,“朕之愛女宣怡,乃皇后嫡出,今鳳台選婿,選中夏家景然,擇日成婚。”
“謝陛下。”夏景然下跪,叩謝皇恩。
小漁兒亦行禮道:“謝謝父皇。”
次日,宣治帝就命工部修繕公主府,命欽天監用兩人的八字擇選出吉日,命禮部操持公主出嫁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