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隱寺,姜長寧總共就逗留了一個半時辰,在虛上的請求下,寫了一幅字。
長憶西山,靈隱寺前三竺後,冷泉亭上舊曾遊,三伏似清秋。
“阿彌陀佛, 小友的字,風格雅緻,大氣磅礴中帶着含蓄秀麗。”虛上讚道。
姜長寧擱筆笑道:“大師謬讚。”
虛上認真地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姜長寧也就不再謙虛地說什麼,等虛上率僧送她出山門,她轉身,客氣地道:“大師, 請留步, 今日多謝大師款待。”
“阿彌陀佛,小友保重。”
姜長寧微微淺笑, 雙手合十,“大師保重,諸位師父保重。”
衆僧還禮,“娘娘保重。”
姜長寧離開靈隱寺,沒有急着回行宮,而是帶着官太太們去西湖邊的茶館。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這事啊,民不告官不究,不要再說了。”姜長寧目光掃過衆官太太。
雖然姜長寧平易近人,但她身份擺在那兒,沒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宣治帝看到她進來,把手中書一丟,幽怨地道:“夫人這一去就是一天,玩得真是樂而忘返,不記得家中還有人等着了。”
官太太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杜家的事,最後總結,“這杜家一直在賣祖業,遲早會將繪芳園賣了。”
“怎麼了?陛下在找我嗎?”
“可不是在找您,都問了八九回了,您再不回來,我可就得派人出去尋您了。”
“對了,上回覲見娘娘,她沒來,這次她怎麼又沒來呢?”
“此話怎麼講?”姜長寧問道。
這一放鬆,話趕話,順嘴就溜出了不少別人家後宅的事。
可是沒想到,蔣大人直接娶了個二房。
膝下無子,也就沒有底氣阻攔蔣大人納妾。
“蔣家那個二房賀氏是京裡來的,聽說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了,只能做妾,真是可憐。”
“沒忘,就是和那些官太太去飲茶,閒聊的忘記了時間。”姜長寧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姜長寧笑,“我去看看陛下。”
茶點要了八碟:荷花酥、桂花栗子糕、酥油餅、脆皮馬蹄糕、茶餅、凍米糖、百果糕、琥珀蜜棗。
但她祖母不是嫡脈,而是旁支。
“杜老爺一死,他就將杜太太趕出了杜家,將親父母接了過來住,又把族譜給改了,他不過繼了。”
“回娘娘話.”
姜長寧聽完,很生氣,但是不動聲色,她可不認爲這些官太太說蔣家的事,僅僅是爲蔣太太打抱不平,只怕是想借機搬倒蔣大人。
“是知府家的。”一個同情蔣太太的官太太立刻較爲詳細的把蔣家的事告訴了姜長寧。
“是的,就是那個曾經的半城杜家。”
“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吃絕戶。”
她心裡拿定主意,嘴上一言不發。
姜長寧會關注到杜家,不過是因爲她祖母姓杜。
見皇后娘娘有了幾分興趣,那位官太太道:“我也是聽家中老僕說的,當年現在這一支並非是嫡脈,而是從旁支過繼來的嗣子。”
荷花酥形式荷花, 形美味酥, 香甜的口感,令人回味。
“蔣大人這是停妻再娶,蔣太太可以去告他的。”姜長寧淡淡地說道。
皇后娘娘不願聽蔣家的事,官太太們也不敢拗她之意,轉而說起了別的事。
回到行宮,常有忠一看到她,就小跑過來,“娘娘,您總算回來了。”
“幾位想喝什麼茶啊?”姜長寧和藹可親地問道。
喝着茶水,吃着茶點,官太太們到是比先前要放鬆了許多。
姜長寧皺起了眉,這姓杜的如此可惡,她祖父爲何不替她祖母奪回家產呢?
皇后娘娘在此,那位蔣二太太怎麼敢來?
“蔣太太爲了兩個女兒,狠不下心去告蔣大人的。”
“杜家那敗家子,不走仕途,不經商,養着一幫子文人清客,成日裡在園子廝混。”
“要說這杭州最美的園子,還得是杜家的繪芳園。”
“上次曬茶會,就是她來的,說什麼蔣太太病得起不了身,我纔不信這話。”
“杜家已經富足百年,如今出了敗家子,也是杜家不積德的報應。”有知內情的官太太說道。
要了三壺茶, 分別是龍井、徑山和雲綠。
雖不知道祖父因何原因,沒有幫祖母奪回家產,但現在她知道這事了,她會幫祖母把家產奪回來,絕對不允許那個敗家子將杜家敗光。
酥油餅則有着吳山第一點的美譽,上尖下圓,形似金山。
這話問的,其他官太太都皺起了眉,這人是傻呢?還是故意的啊?
茶點端上桌, 一如姜長寧記憶中的那般美好。
“聊什麼聊得如此投機?”宣治帝笑問道。
蔣太太是在蔣大人微時嫁給他的,織布供蔣大人讀書,給蔣大人生了兩個女兒。
“你們說的這位蔣太太,可是知府家的?”姜長寧問道。
“這個嗣子一開始裝的可好了,哄着當時的杜老爺連親生女兒都不顧,把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他。”
雖然她並不需要官太太們陪着去靈隱寺,可人家陪同前往了,她得表示一下謝意。
欲把西湖比西子,從來佳茗似佳人,請她們飲茶再合適不過。
雖說大秦官宦人家,沒有娶平妻的規則,但蔣大人無視嫡妻,迎娶二房過門,給予等同於嫡妻的待遇。
“她有什麼可憐的,蔣太太膝下無子,她仗着生了個兒子,擠兌的蔣太太都快沒地方站了。”
“不必如此拘謹,放輕鬆些,我們隨意聊聊。”姜長寧笑容可掬地道。
“不是投機,知道了一件舊事。”姜長寧笑,“有關我祖母孃家的事。”
在茶樓坐了半個時辰,聽了滿耳朵亂七八糟的八卦,姜長寧才離開返回行宮。
“說起曬茶會, 我就惱火, 居然讓我們這些正室太太和她一個妾室平起平坐,真是太過份了。”
“你們說的這杜家,可是餘杭杜家?”姜長寧問道。
姜長寧端杯,抿了口茶水,茶水入口微澀,可回味醇香,細細的品來,又有淡淡的苦意。
“怎麼了?”
姜長寧把事情簡單的說了,“我要把杜家的家產奪回來。”
“你放手去做,需要人手,讓曹江去安排。”
姜長寧沒有口頭道謝,送上親吻,被宣治帝抓住機會,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