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溺者當援手,既然她倒在我的車前,就不能見死不救。”姜長寧摸着手腕上的金鐲。
“筱春,你跟着去,把人送到前面的醫館,付夠診金,讓醫館的人好好照顧她。”
“奴婢知道了。”筱春下了馬車,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在兩個護衛的陪同下,往前面的醫館去。
姜長寧放下窗簾子,“回府。”
馬車緩緩前行,暗中盯着的人傻眼了,“她怎麼不把人帶回府照料呢?不是說晉王妃很心善,第一個出來施粥施藥救人的嘛。”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回去,稟報主子吧。”
兩人從藏身處,悄聲離開。
姜長寧回到府中,就把這事撂腦後去了。
人在醫館裡,她就不信,那女的還能禍害到府中來。
護衛則很盡責的把這事稟報了晉王,晉王派手下去查,看看是誰設局想坑他家小王妃。
外面的風風雨雨,有晉王遮擋,姜長寧安生的在家裡,打理內務。
賑濟司的賑災,搞得有聲有色的。
然而這天,漱翡蒼白着張臉回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秀蘭倒了杯熱茶給她。
漱翡沒急着說話,把那杯熱茶喝完,緩過來才道:“打起來了。”
“沒頭沒腦的,誰跟誰打起來了?”秀蘭問道。
“賑災司的衙役,跟災民打起來了,死了好多人,血流成河。”
秀蘭驚住了,“不是賑災,怎麼還打災民呢?”
“原由不知道,反正城西那邊,起亂子了。”漱翡拍拍胸口,“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別亂說,什麼回不來。”秀蘭瞪她道。
漱翡提壺,倒了杯熱茶,她的心跳得還是很快。
“你在房裡歇着,我去叫小丫頭給你熬碗定神湯,這事,別告訴王妃,免得嚇着王妃。”
“沒打算告訴王妃。”
秀蘭撩簾子出去,讓小丫頭熬定神湯。
姜長寧在房裡練完了字,“什麼時辰了?漱翡怎麼還沒回來?”
“王妃,這是想奴婢了?”漱翡喝過定神湯,恢復如常,過來伺候了。
姜長寧笑,“你就出了個門,我想你做什麼?”
“想奴婢給王妃說街上的新鮮事啊。”漱翡拿起乾毛巾遞給姜長寧。
姜長寧接過毛巾,擦去手上的水,往炕上一坐,“今天又有新鮮事兒?”
“有呢。”漱翡隨口編了個事兒,把她晚歸的事給搪塞了過去。
可是賑濟司的衙役和災民起衝突的事,姜長寧還是知道了,因爲晉王調了一隊人馬守在府門外,並且要她不要隨便出門。
“出什麼事了?”姜長寧問道。
“周邊城鎮的災民都進京了,和賑濟司的人起了衝突,造成了流血事件。”
姜長寧皺眉,“賑濟司的人怎麼會跟災民起衝突?”
“據說是一個衙役看上了一個災民的妻子,想要奪了去,引發了打鬥,現在城西聚集了上萬人,並且佔據了西直門,以西直門爲據點,跟朝廷的官兵對峙。”
“沒有賑濟司,災民安安分分的,有了賑濟司,反而鬧出民亂來了,定王該被問責了吧?”姜長寧氣憤地道。
“早朝上,已有御史彈劾了。”晉王說道。
“光彈劾有什麼用,他該被下大獄。”姜長寧板着小臉道。
晉王摸摸她的臉,“放心,不會輕饒了他。”
雪一直下,災民越來越多,就連城裡一些貧窮的老百姓也加了進去,聲勢浩大。
京裡的城牆高而堅固,但那是抵禦外敵的,現災民佔據了西直門,就在城內,官兵的優勢,就勝在身體素質比較災民強。
“今天又打了一場,雙方各有死傷,連熊大將軍都捱了一箭。”筱春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
姜長寧嘆氣,“這是官逼民反,定王作大孽了。”
作大孽的定王,這會子被關進了宗慎司去了。
皇上是想保定王的,奈何御史彈劾的奏摺,一封接一封,晉王等人也不依不饒的,他只能對定王小懲大戒。
這天晚上,夫妻敦倫後,姜長寧窩在晉王懷裡睡着了。
半夜,轟的一聲巨響,把姜長寧給震醒了,驚慌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沒事,別怕。”晉王輕撫着她的背。
“轟”又是一聲巨響,姜長寧坐了起來,“聽着像是炮聲?”
“是炮聲。”晉王確定了她的猜測。
“炮臺怎麼會開炮?”姜長寧心往下沉,不管是官兵開炮打災民,還是災民搶奪到炮臺開炮打官兵,場面都很慘烈。
晉王掀被下牀,“我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你小心點,炮彈無眼,你別離得太近。”姜長寧憂心地叮囑道。
“別擔心我,你要是怕,就去榴萱院。”晉王邊繫腰帶,邊往外走。
“我一會就去母妃那兒。”姜長寧也跟着起來了,送他到了門口,看着他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夜色中。
“轟”巨響震的房子都在晃,闔府的人都已被驚醒了。
“春來,筱春,你們帶着人去檢查門戶,別讓人趁機搗亂。”姜長寧已然鎮定下來。
“秀蘭,半芹,你們去郡主那,把郡主接到榴萱院來。”姜長寧吩咐道。
安排好事情後,姜長寧就往榴萱院去。
到了榴萱院,就見太妃惶恐不安的坐在暖閣裡,她剛要行禮問安,太妃就搶先問道:“煜兒呢?”
“王爺出去了。”姜長寧答道。
“你怎麼能讓他出去呢?外面這麼亂,萬一出什麼事,你擔待的起來嗎?”太妃怒道。
“母妃,王爺要出去,我攔得住嗎?”姜長寧雖體諒她一片慈母心腸,但被她這樣吼,也是不太高興的,語氣有些冷淡。
“沒用的東西。”太妃罵道。
姜長寧深吸了口氣,忍着性子道:“王爺身邊帶了人,不會有危險的,太妃請放心。”
“你耳朵聾了,沒聽到炮聲嗎?外面在放炮,能不危險?”太妃生氣地詰問道。
姜長寧索性不說話了,可她不說話,太妃仍然不滿,“你啞巴了?”
“聽太妃說話中氣十足,應該沒有受到驚嚇,我就不在這裡礙太妃的眼了。”姜長寧轉身就往外走。
得,她惹不起,她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