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峰是被廚房裡的熱鬧吵醒的,他推開廚房的門一看,裡面這叫一個熱鬧!廚房的地上放着一個大鋁盆,鋁盆裡裝了半盆熱水,老太太坐在小凳子上正禿嚕小雞兒;長髮和瑤瑤在說說笑笑地洗蘑菇;陽光拿着燒火棍正蹲在竈坑旁邊燒火;老頭在案板上唰唰唰地切着蔥花,然後轉過身,在鍋裡放上油,爆鍋,把切好的芹菜往鍋裡一扔,鍋裡瞬間騰起了一簇火焰,在旁邊燒火的陽光嚇得往後一蹦。
“大爺,沒看出來,您是大廚級別的呀!”她抹了把臉上的汗,大聲地笑着。
老頭呵呵笑着,揮動着炒勺,眼神裡都是得意。
老太太擡頭看見李雲峰站在門口,揮揮手招呼他過去,“老大你醒了!過來幫媽剁小雞兒!今天中午咱家做小雞兒燉粉條!”
“媽,今天家裡來客?”李雲峰拎起小雞兒,放着案板上,菜刀在手裡瀟灑地轉了個圈兒,手起刀落,噹噹噹當一陣利落的脆響,一整隻雞就變成了雞塊,他找了個盆兒裝起雞塊,用涼水衝了一下,然後扔到早已燒好開水的另一隻鍋裡焯水。
他平素習慣吃素,不過偶爾做做葷菜倒也拿手。
“陽光不就是客嗎?瑤瑤她媽上午上山撿了盆兒蘑菇,讓我給陽光做小雞兒燉蘑菇!你說那老太太,都算到骨頭縫裡了!”老太太一邊從編織袋裡拿粉條,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李雲峰算是明白老太太乾嘛非要燉粉條了。
“媽~~現在市場上的蘑菇三十多一斤呢!就這些沒有八斤也得有五斤吧!”瑤瑤挑了個最大的蘑菇舉起來給李雲峰看。
“這話叫你說的。你那意思是你媽上午出溜了一趟腿兒,我就佔了她一百多塊錢便宜?”老太太白了瑤瑤一眼,不滿地說。
瑤瑤不服氣地鼓了鼓嘴巴。看着李長髮。
“瑤瑤,你既然嫁過來了,就是我們老李家的人,以後不許向着你媽說話聽着沒?!”李長髮佯怒道。
瑤瑤在水盆裡抓了一把水,擡手就往他臉上揚過去。陽光壞心眼地偷偷用了個彈字訣,水花唰地轉了方向,濺了瑤瑤自己一臉。
“媽!長髮欺負我。你看整得我一臉的水!”瑤瑤抹着臉上的水,站起來準備甩手不幹了。
“長髮你也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還跟個猴子似的?!看把瑤瑤弄的跟個水鴨子似的!”老太太嗔道。
“行了!我不對!我有罪!我跟你們道歉還不行嗎?”李長髮懶洋洋地說道。
陽光看着他們熱熱鬧鬧的一家。心裡忽然很羨慕。
“還是孩子多好啊,我爸媽就我這麼一個,我不在家,他們不知道多孤單呢!”她由衷地說。忽然又想到自己整天跟着李雲峰實在很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掛了,她要死了,那爸爸媽媽還要不要活了?!
“不行!我得讓我媽再生一個!這事兒必須得辦!立刻就得辦!”她扔下手中的燒火棍,斬釘截鐵地下了決心。
老頭和老太太目瞪口呆,瑤瑤撲哧一聲就笑了,“陽光,你媽生孩子的事兒你也管吶?”
就連李雲峰都受不了地笑了,“陽光。你爸媽都四十多了,你現在讓他們生孩子哪兒那麼容易?你當是養個小貓小狗呢?!”
“所以這事兒得儘快辦吶!再晚幾年就來不及了!我現在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去!”陽光擦了把手。飛奔回屋裡打電話去了。
打電話的結果是捱了頓罵,陽光拿着手機,很鬱悶地一言不發,就連中午的小雞兒燉粉條都吃得沒胃口。
吃過飯後,李雲峰找了個藉口領陽光出去溜達。陽光都走出大門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哥,我纔想起來我下午都約出去了,要幫上堡子的劉叔噴農藥!現在恐怕人家還等着我呢!”
“哪個劉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李雲峰一頭的霧水。
李長髮坐在花牆的臺階上,聽到陽光在大門口嚷嚷,幸災樂禍地笑道:“就是那個賣豆腐的老劉頭,陽光昨天晚上答應人家的!”
“別去了,你不會幹活,還得給人家添亂。”李雲峰說。
陽光爲難地撓了撓頭 ,“不行啊!我都答應人家了,劉叔家裡就他一個幹活的人,可是有兩個噴壺。我要是不去,那個噴壺怎麼辦?!”
李雲峰見她還想着那個噴壺,很是苦惱地皺緊了眉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長髮。
“長髮,要不下午你替陽光去一趟吧,她什麼也不懂,別耽誤了人家地裡的活。”
“好,我去!我都成了給她跑腿的了!陽光我告訴你,你再往我身上攬事兒,我活劈了你!”李長髮指着陽光的鼻子,惡狠狠地瞪了她足有半分鐘,然後狠狠地甩了手走了。
“哥,他威脅我。”陽光很委屈地望着李雲峰。
“我也跟你說,你再管殺不管埋的拿我弟當小工使,我也劈了你!”李雲峰沒好氣地說。
陽光嚇得一個激靈,怯生生地看着他。
李雲峰見她又在裝無辜,無可奈何地笑道,“你答應別人的事兒都記住了,那麼答應幫我的事兒呢,辦了沒?”
“那當然!咱們出去走走,一邊走一邊說!”陽光掂起腳,攬着他的肩膀竊笑着,“別的我沒聽着,人家淨說你們的緋聞來着。比如說你上小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小女生給你寫情書,你到鎮上上初中的時候,鎮長的女兒追你,你硬是沒搭理人家,給人家鬧得很沒面子;你到縣裡上高中的時候,縣長的女兒又追你,你還是沒搭理人家”
“我就讓你聽這些”
“不是!我還沒說到重點呢!重點是,徐娟也追過你。而且你只有對她才一直抱着不反感不拒絕的態度,那時候徐娟是班裡的才女,很會寫詩的文藝女青年範兒。曾經有一位非常有才的同學趁徐娟不在的時候從她的書桌裡偷出了她的日記本,並且成功的打開了密碼鎖,全班同學研究了半天,發現她寫的每首詩裡都隱含着你的名字。後來同學讀給你聽,徐娟氣得直哭,你呢,大筆一揮淡定從容地當場回給她一首情詩。這一下全班都沸騰了,多麼的浪漫多麼的矯情多麼的肉麻啊?!嚴重導致十多年後他們仍然對你們這段姦情記憶猶新。可是後來就沒有下文了,你拽拽地對人家若即若離的,可是有好信兒的同學發現其實你每天放學都偷偷的跟在人家身後送她回家。後來上了高中,你們先後輟學,同學們都以爲你們兩個雙宿雙飛去了,誰想到卻一個南下一個北上,從此天各一方,一別經年。
徐娟輟學以後,先是帶着徐明投奔山西的親戚,擺煎餅攤供他上學,小有積蓄以後又出國到新加坡打了幾年工,期間徐明被寄養在一個遠方的姥姥家,後來他姥姥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徐娟就回國到廣州辦實體開工廠,並且把徐明也接過去念書。現在徐娟事業小成,也算是一不小的款姐兒了,配你這個長途貨車司機,也算一般般!”陽光滔滔不絕地說着。李雲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你昨晚兒就挖我來着?”
“昨天晚上你們倆在靈棚裡,孤男寡女的守着個電燈泡屍體呆了一宿,你還能指望他們能說出什麼來?別的我倒是想問,可是你又不讓,你不是讓我少說話嗎?!”陽光理直氣壯地說。
“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李雲峰停下腳步,揉着她的腦袋笑道,“你連老劉家有幾個噴壺都摸得一清二楚,老徐家死過多少人你能問不出來?陽光,你這麼油嘴滑舌的跟我說話,讓我很頭疼。徐娟的父親去世後,我確實是每次都暗中護送她回家,一來是因爲他父親死得蹊蹺,二是因爲那段時間她情緒非常不好,我怕她再出什麼意外;可是後來她很快輟學了,並且她這一去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沒想到這次見面,她家又出了一條人命。”
“我倒是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徐娟的大爺大娘和二大爺還有她那幾個堂哥堂姐都是在01年以前去世的,也就是幾乎都集中在前十年,而後來這十年她們姐弟兩個一直都毫髮無傷。聽說這些年她們一直都遠在他鄉,很少回來,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回來幾次給父母上墳。這次之所以多呆了幾天是因爲徐明大學畢業了,算是衣錦還鄉。據說徐娟是非常戀舊的人,一回來就領着他十里八鄉的串門,說是看看多年不見的親戚朋友,沒想到不到半個月就出了這樣的事兒。因此我想很有可能那個兇手是個沒出過遠門的土老冒,這些年徐娟走得那麼遠,他未必能找得着,而偶爾回來那幾次又沒找着機會;只有這次她們在家裡住了好幾天,才讓他有了下手的機會;那麼徐武的嫌疑就非常大了,一是他有作案動機,二是他具備這個條件。還有,我在徐娟家的廚房裡發現了這個!”陽光從兜裡掏出個塑料袋冒冒失失的打開,裡面的東西一見了日光,立刻化成了灰燼。(想知道《鬼火撩人》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zhongwen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