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曲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他正在查看的是五年前秦氏集團瀕臨破產的事情。翻看了當時的很多報道,關於秦氏的困難報道真是多極了,可是因爲涉及到企業機密,報道里面說得很隱晦,千篇一律都是說集團秦氏遇到財務困難,資金週轉不開,瀕臨破產。
“這些報道根本就看不出什麼東西。”曹曲明顯很生氣也很鬱悶,“我覺得我們國家的記者真是太不厚道了,每天拿着那些工資,卻沒有把真實地情況告訴讀者。”
“嗯,我也這麼覺得的。”鼕鼕坐在沙發上,他也正在翻看曹曲扔在茶几上的那些五年前的報紙,“你看這裡,‘據內部知情人透露,秦氏集團的資金週轉不靈’,知情人是誰啊?爲什麼沒有寫出來。”
“什麼?你把剛剛那句話再讀一次。”這時候曹曲才意識到。
“嗯?哦。‘據內部知情人透露,秦氏集團的資金週轉不靈’”讀完之後的鼕鼕眼盯着曹曲,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只見曹曲從自己的位置站起來,“那篇報道在哪裡?”
“這。”
那是《天天經濟》裡面的一篇文章,報道的題目沒有很出彩——資金週轉不靈,秦氏面臨破產,曹曲也已經忘記了自己之前是否已經讀過這個報道,因爲所有都是千篇一律,沒有獨特的地方。曹曲在鼕鼕的指導下,找到了那句話,他反覆地念着“據內部知情人透露”,“內部……”“知情人……”,曹曲在文章末尾看到了記者的名字——鄒紋。他決定去找找這個記者,她應該掌握着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經過各種渠道,曹曲終於約到了大記者鄒紋,他們約在某個咖啡店見面。
“你好。”對方看到曹曲之後走過來,半途中取下了自己的墨鏡。曹曲暗自感嘆,現在的這些大記者都像大明星一樣,出門都要僞裝了。
“找到你真是不容易啊。”鄒紋只是《天天經濟》的特約記者,她偶爾也在別的報紙裡面投稿。如今她已經不再寫稿,一直在家裡呆着。也許是記者的事情太勞累了,對女性的傷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聽說你已經不當記者了,可是,你還記得這篇報道吧?”曹曲把隨身攜帶來的《天天經濟》報拿出來,指着鄒紋當年寫的那篇報道問她。
她看了一眼,看來她已經記起來了,她似乎更加緊張,曹曲可以感受到,可是他還在盯着她表情的變化。
“記得。”她說着,嚥了一口水,“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嗎?”
“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希望你可以如實地回答我。”曹曲已經翻開一頁新的筆記。
鄒紋點頭,可是看起來並不是堅毅的點頭。
“你是怎麼得知這個事實的?”
“有人給我透露的。”
“內部知情人?”
鄒紋在遲疑,可是最終還是點頭了。
“他是誰?這個內部知情人。”曹曲看着鄒紋,這樣的眼神希望可以博得對方的信息。
“抱歉,這是我答應要保密的部分,雖然已經經過了那麼多年,可是我答應過會保密就會一直保密。這是作爲一個記者最重要的品質和原則。真的很抱歉警察先生。”
“我現在是在調查五年前的事情,你的這篇報道很可能會爲我們提供重要的線索。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配合警方的調查。”曹曲看
到鄒紋的樣子,很擔心她會這麼突然走掉。
鄒紋依然保持沉默,看不出來她有別的原因還是僅僅是爲了所謂的記者的原則。曹曲只好換另外一種方式,“你認識他嗎?”曹曲從自己的袋子裡面取出來吳達俊的照片。
鄒紋看到吳達俊的照片之後整個人顯得更加緊張,她繃着自己的神經,曹曲看得出來她認識他,這麼說來自己的猜測就是正確的,“當年給你透露秦氏內部消息的就是他吧?”
鄒紋默認。
“他已經死了。我們覺得和五年前的事情有關。”
鄒紋的臉色更加地難看,她本來放在嘴邊的手,如今已經放到胸口,她抓着胸口的衣服,是在哆嗦。
“你沒事吧?”曹曲看到情況不妙。
鄒紋保持着原來的狀態,“警察先生,你答應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你一定要!”
“怎麼回事?你好好說。”鄒紋的反應是大大出乎曹曲的意料。
“威脅,有人威脅我。我答應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你,可是你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
曹曲已經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說吧。”
鄒紋深深吐出一口氣,彷彿這個噩夢是碰都不能碰的東西,終於她還是開口了。“當時的我是一些經濟報的特約記者,那時候的我還算有些名氣,所以一般有什麼大事件我都能拿到獨家消息,當然這些都不僅僅來自於我的新聞嗅覺,還有一些匿名人士會打電話給我提供線索。”
她繼續說,“那一天好像是晚上八點多鐘,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的那一頭是一個男士,他說他掌握秦氏集團的財政危機這個信息,第二天秦氏會有個年中報告會,財務部門的代表吳達俊將會發言,對方還說,我想要這個獨家的消息的話最好去一趟那個報告會。當時我還算比較年輕,什麼都不怕,所以爲了這個獨家的消息我決定去一趟。”
曹曲一邊聽一邊做自己覺得有用的筆記。
“我可以點一杯咖啡嗎?”鄒紋說。
“當然。”曹曲說,接着他招呼服務員爲鄒紋上一杯咖啡。他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鄒紋繼續說下去。
“那天我真的去了那個報告會。因爲那個匿名電話我特別注意到吳達俊這個人,那天他穿得很正式,還沒到時間他就在報告會現場了。因爲那是企業內部的報告會,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像我這樣沒有得到正式邀請的記者是不能進到報告會場內的。所以我決定等會議結束之後再採訪吳先生。”
“嗯。”曹曲給了她一些迴應。
“然而,好事居然讓我碰上了,至少當時我是這麼想的。我從衛生間回來,在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講話,門是掩着的可是沒有關嚴,從門縫可以看到裡面的吳達俊,他好像和另外一個人在密談着什麼。出於職業習慣,我在第一時間便打開了錄音器,果然和那個匿名電話說的一樣,他們在談論秦氏的財政問題。”
“那個錄音還在嗎?”
“不見了。”
“不見了?”曹曲很驚異,“那他們當時都在說什麼呢?”
“吳先生的語氣有些沉重,他說什麼秦氏現在已經瀕臨財政困難了,另外一個人就說,不可能吧,秦氏對外的財務報道還是挺樂觀的。吳先生就告訴那個人說,那
些都是一些表象,是他們故意這麼做的,如果不做一些虛假的財政報道,那麼所有的銀行都會停止給秦氏借貸,如果卻少了銀行的貸款,那麼秦氏就真的要破產了。他還說,他今天做的報告也是假的。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震驚了。”
“那之後呢?”
“我得知後不敢輕舉妄動,這個消息太勁爆了,我市的第二大集團居然面臨着這樣的危機,而且還未得到證實,我不敢亂寫。可是爲了能夠完成這個特大報道,我決定私底下調查。那天之後,我去採訪了吳先生,我故意約了一個沒有別人的地方。我把自己的錄音筆給他聽時,他嚇得不輕,當時的我還略感到得意。我問他關於這件事的真實性,他一直否定,而且不願意多說,還願意給我一筆錢購買這個錄音。我當然不同意,以一個記者的正義告訴他,我一定會查到底。”
“他真的放你離開了?”曹曲問。
“他只能這麼做,他雖然很擔心集團的情況,可是她並不擔心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在這一方面我可以看出來他比較自信,確實他也不必要擔心。我回去之後查了很多秦氏的財政信息,可是一點的負面消息都沒有,秦氏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這件事情只能擱淺了。”
“意思是到那個時候爲止,你還沒有在《天天經濟》上面刊登着篇報道?”曹曲繼續追問。
“沒錯。在我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之後,有一個人直接找到我,他說他有一個勁爆的信息,於是他打開自己的錄音筆,我震驚了。他錄音筆裡面的內容和我之前錄的那些完全一樣,我當時有些慌張,以爲是自己泄露了這個消息。
“我問他這東西怎麼來的,他告訴我說是某集團的高層給他的,那個高層是親耳聽到吳達俊說的,還順便錄了下來。我纔想到,交給他這個錄音的人就是那天我偷聽到談話的除吳達俊之外的另外一個人。”
“後來回去之後你就寫了這個報道嗎?”
“沒錯。我想着既然我沒辦法查到這是不是真的,那就讓專家來查吧,畢竟這不是一個小事,一個這麼大的集團,如果已經出現了這麼大的財政危機,在還債時間到時沒辦法還銀行的錢,而對這個事情毫不知情的銀行還源源不斷地給他借貸,那麼到最後國家的這些錢都會打水漂。所以我寫了一個態度不算堅硬的報道。”
她繼續說,“果然不出我的意料,這篇報道刊出不久就有很多專家開始研究這個事情。到後來你也是知道的,果然證實了秦氏集團面臨的財政危機,瀕臨破產,在他們老總秦總車禍之後,集團被董氏集團收購。”
曹曲咬着自己的下脣,久久沒有說話。“你至今都不知道親耳聽到吳達俊說話的那個人嗎?”
“沒錯,無法考證,我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出於什麼原因?更不知道吳達俊又爲什麼會和他說這麼機密的事情,聽說那個人還不是秦氏的員工。”
“一個提供線索的匿名電話,偷聽到了吳達俊和某人的談話,有人把內容一模一樣的錄音筆交給你……這可不像一般的事情啊,像是一場陰謀。”曹曲分析說,他覺得這些事情看似很自然,可是又環環相扣。
如果能找到這個提供錄音筆的人,案件就有新的眉目了。可是,出於職業道德,皺紋一直不肯提供那人的信息,還用時間過去太久已經想不起來做藉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