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一言不發的喝着酒,連菜都沒有夾上一筷子,完全體現了東北人喝酒的牛逼勁兒。
兩瓶二鍋頭下去,面色不改的就要開第三瓶接着喝,那酒量真是......
哦對了,我是不是忘記說了,大佛喝的是大瓶裝的那種二鍋頭,就跟醋瓶子似的那種,可不是小瓶裝的。
就因爲如此,我才覺得他牛逼,是真牛逼。
“你酒量還是老樣子誒。”小佛爺此時才喝完第一瓶酒,一樣的沒有吃菜,就是幹喝。
大佛把酒瓶子放在了桌上,擦了擦嘴:“老二呢,他怎麼不跟你一起過來?”
“你覺得他會過來見你嗎?”小佛爺笑了起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就念叨了起來:“我就沒鬧明白你,一邊想殺了我們以絕後患,一邊還挺看重咱們幾個的感情,你當初乾的那事我可沒忘,我.....我操你......”
可能小佛爺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本來還正正經經的說着事兒,但最後估計是忍不下去了直接開黃腔了,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出最後那個“媽”字,大佛已經把桌上的酒瓶子拿了起來,丟了過去,重重的砸在了小佛爺的腦袋上。
“媽的!!那也是你媽!!!怎麼說話呢!!!”大佛大吼道。
小佛一愣,隨即默默的用手擦了擦從頭上流下來的血,搖了搖頭:“不是故意的,順嘴了。”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哥哥在收拾自己弟弟一樣,很和諧,也很讓人無法插手。
小佛爺似乎也沒生氣,反而表情有點懼怕的意思。
可能他怕的不是大佛,怕的是自己的親大哥。
“你以爲我真想這麼做嗎?”大佛看着小佛爺的眼神裡滿是悲哀,也許他也後悔了吧,自己當初做的那些畜生也不如的事。
“你可以選,而且我跟二哥永遠不會......”
沒等小佛爺的話說完,大佛又再一次打斷了他,低下頭沒有說話。
隔了幾分鐘,大佛拿出了一盒我沒見過的煙,自己點上了一根菸後,擡起手把煙盒丟給了小佛爺。
“沒那東西。”大佛見小佛只是拿着煙盒卻沒動作,他苦笑道。
小佛爺把煙盒丟在了桌上,拿出自己的煙抽了起來,並且把自己的煙拿出來幾支遞給了我跟陳九山。
這時候我才發現,陳九山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
他一直都埋着頭沒去看大佛,牙早就咬緊了,說真的,他現在的表情就跟他發脾氣要殺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也知道,走上這條道就身不由己了。”大佛的聲音很低。
小佛爺沒有搭腔,默默的喝着酒。
“我那時候不知道該相信誰,或者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誰。”大佛忽然大笑了起來,拿起酒猛灌了一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算是.......”
上一次是大佛用酒瓶子打斷了小佛爺的髒話。
這一次是小佛爺用酒瓶子打斷了大佛接下來的話。
伴隨着玻璃碎裂的聲響,包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七八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二話不說就衝了進來。
“媽的,沒點規矩。”大佛怒罵道。
當然,他不是罵的小佛爺,而是罵那羣衝進來的中年人。
“滾出去。”大佛說道,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腦門上的玻璃渣子。
由此可見他的腦門絕對比小佛爺的腦門硬,一酒瓶子過去,啥事沒有。
“你的理由太噁心人,別說了。”小佛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起筷子,一邊招呼着我們叫我們多吃點,一邊自己往碗裡夾着菜。
大佛一言不發的抽着煙,臉色很難看。
“其實二哥當初就猜到結果了。”小佛爺頭也不擡的說道:“可是他還是沒對你動手,但是你做了什麼?媽的,還他媽大佛爺呢!”
“小佛.......”
“我跟我哥要走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出現到你面前了。”小佛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看樣子還是很不習慣只有一隻腳能用上勁的情況,只見他笑着對大佛說:“這輩子咱們也就這樣了,二哥現在恨你,但他不會害你,我也恨你,但是我謝謝你。”
“謝我什麼?”大佛問。
“謝謝你沒廢了我,如果當初你不是對付二哥,而是對付我。”小佛爺說着,把頭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瘸了的腿:“或許我已經死心了吧,對自己的親大哥死心,操的。”
大佛的手顫抖了起來,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看見這一幕的好像就只有我,畢竟我離大佛最近看得最清楚。
“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小佛爺一瘸一拐的走着,幾步便走到了大佛身前,在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緊緊的抱了抱大佛,笑着轉身。
“有時間回咱們家那邊看看吧,鄉里的人老唸叨咱們。”小佛爺說道:“你要是有閒工夫回去了,就跟鄉親說一聲,我出國工作了。”
大佛愣愣的在原地站着,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直到小佛爺走到門邊,要推開門往外走的時候,大佛纔有了反應。
只見大佛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朝着小佛爺的方向扔了過去。
在小佛爺接住的同時,大佛最後一句話也說出了口。
“拿着,密碼是你的生日。”
小佛爺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間,而我們也沒繼續耽擱,急匆匆的就跟着這孫子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貌似我們誰都沒有說過話,就跟看大戲似的在裡面坐了半天。
我們在外面並沒有看見小佛爺的身影。
本來我還打算去找找他來着,可陳九山拉了我一把,給我跟海東青使了個眼神。
“咱們先去那邊逛逛,一會打個電話給佛爺就行。”陳九山說道,帶着我們往另外一邊的路口走去,而就在我們的左手邊的巷子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抽着手裡夾着的香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佛爺應該是在哭。
這件事我、海東青、陳九山,都心照不宣的各自瞞了下來,都在假裝不知道這事。
實際上在幾年後,小佛爺自己喝醉了,就說出了那天的事。
他說,他哭不是因爲別的什麼,就是因爲大佛還不肯回頭。
“媽的!!他有愧疚,有後悔,但是爲什麼就不能回頭?!爲什麼就不能好好跟我們敞開心的說一次?!”小佛爺喝醉酒之後直接把桌子掀了,大吼着:“他是我親大哥!!但是他現在看我們就像是看敵人一樣!!知道嗎?!!他誰也不相信了啊!!!”
不說那些題外話了,話先回來。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逛了半個多小時後,正當我們準備打個電話演個戲,問問他在哪兒的時候,他卻已經早早的回了醫院,然後在電話裡跟我們說。
“回來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
“去哪兒啊?瀋陽?”我問他。
“我們去一個遠點的地方,去貴陽吧,在那待幾天露個臉咱們就轉移陣地。”小佛爺笑着對我說:“財神爺已經被打得沒膽兒了,他手下的夥計這兩天也被白道的抓了不少,翻不起浪了,你可以暫時回家了。”
我拿着手機愣了很久,最終纔不敢相信的問他。
“你是說......很多事都已經結束了?我可以見他們了?”
“我哥說了,老佛爺現在是不可能對你家人動手的,當鋪裡的這檔子爛事夠他處理了,更何況他現在還沒回來呢,就算他來了,我哥安排的套子就是在等他往裡鑽呢。”小佛爺罵罵咧咧了起來:“媽的,姓易的,有我們陪着你回去,你怕個jb啊?!”
“哦......我可以回家了......”我拿着手機,呆滯了好一會,最終猛的大笑了起來,眼睛通紅的對海東青說:“我可以回家了!!鳥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見胖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