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警官癱坐在地上,手腳發抖,表情發怔,許久。他才從這種神離的狀態中緩過來,他悲憤如狂怒的兇獸大吼:“你這個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啊……啊!!!”
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嚎叫可以讓他迸發那一腔子的怒恨。他喊啞了嗓子,破了音兒,卻難平心中的憤懣,淚水從他充xue的眼睛裡流出。這個鐵骨錚錚的人們警察,此刻唯一能做到的,只是一拳一拳捶打着身邊的牆壁,可落拳的無力又使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怎麼了?呼……”
吳警官的怒吼聲喚醒了昏迷的老何,他往上一起,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捂住頭芯子,看了看發狂的吳警官,又看了看我,一頭霧水的模樣!
我很是替老何感到慶幸,他的昏迷致使他沒有看到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我真的非常希望,昏迷過去的人是我!
這一刻,我不知道用什麼語句,可以描寫出我心中的那種感覺,我只覺得心裡涼涼的,腦子裡木木的,整個人都鈍了!只有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這時,孫道長像是欣賞完了一場完美的表演般,拍拍手,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呵呵笑道:“現在你們知道那兩個丫頭的屍體去哪兒了吧!那粉末兒你們可以叫它化骨散,不過那玩意兒名不否實,化完總剩下一堆骨頭渣子,後來配合老夫那消骨咒就好多了,怎麼樣?如果老夫不給你們演示,怕是你們這輩子都想不到吧!”
老何終究是見多識廣,聽完孫道長的話,四下打量了一圈,吸了兩下鼻子,最後目光停在了地上的那攤液體上,眼睛裡爆出了火花!“你如此喪盡天良,不擇手段,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孫道長冷笑一聲,看向吳警官道:“怕!修道之人,誰不怕雷霆天威,報應不爽,不過這位警察兄弟好奇心太重,拿槍指着老夫威脅我說出兩個丫頭的下落,老夫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不得已,我只得冒着遭天打雷劈的危險,給他演示一番咯!”孫道長說完,雙手一攤,裝出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
吳警官嘴脣顫抖了幾下,像被一股強烈的寒風嗆灌了似得,張開了口,卻沒發出聲!
他應該是懊悔的,懊悔孫道長雲淡風輕的讓他放下槍時,他一味的拿槍指着他,就因爲這一個動作,一句話,一條年輕的生命就從此煙消雲散了。吳警官臉上的肌肉在抽搐,太陽穴上青筋暴露,突突的跳着,這足以說明他心中的痛苦!
老何冷哼一聲道:“我呸!就你,也配自稱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應行百善,斷私慾。你修邪門外道,殘害生命,手段毒辣,你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就該~該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老何激動的口無遮攔,對着孫道長就是一通臭罵,卻又像是覺得所有他能說出口的詞,都不足以解他此刻的恨,氣的他一邊罵一邊直跺腳!
我心裡替老何捏了一把冷汗,孫道長心狠手辣,他能因爲吳警官問一句話,就殺了一個人,老何這般辱罵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未曾想這老雜毛性格陰晴不定,聽老何罵完後,他非但沒有生氣,還呵呵笑笑,給老何作起了解釋。
他只道是:“邪門外道同樣是道,乃是秉承天地極戾之氣所生,以作爲天地間,正反兩種力量的平衡。如有陰必有陽,有白必有黑,有善必有惡一樣,有正道必然也有邪道。”
“若真如你們所說,邪不壓正,修邪道之人就該死絕,邪道就該滅亡。那你想,在經歷了遼闊無邊的歷史長河後,邪道爲何經久不衰,依然屹立不倒,這是爲什麼?這就是因爲邪亦有邪存在的價值啊!”
孫道長說的那麼理所當然,說完不忘看下我們,像是在問‘你們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我算是看出來了,孫道長這人就是個江湖騙子,巧舌如簧,黑的能被他說成白的,白的亦能被他說成黑的,若想跟這種人講道理,那麼你再有理,也只能是幹惹一肚子氣。
老何還想辯駁,我不想他惹那個火,搶先開口問道:“除了洞廳中那兩具女屍,秀兒腹中的胎兒也是你剖出來的嗎?”
孫道長瞅了瞅我跟圈兒,笑道:“小友問這個問題,老夫拒絕回答,說出答案,這個~會傷了和氣嗎!要不你換個別的問題,老夫保證知無不言。”
孫道長不僅狠辣,還很自負,他雖說拒絕回答,可這赤luo裸的意思是個人就聽的出來,我斜眼看着圈兒,我倒是要看看,他聽着這話兒是啥表情,難道爲了繼續活着,他連姐姐屍體受辱一事,都可以放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秀兒又當爹又當媽把他拉扯大,真是拉扯了一條白眼狼了!
圈兒低着頭,抿着脣,我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不過看他雙拳緊握,指關節暴突的樣子,他還是在意的,這一瞬間,我又覺得圈兒很可憐,在生存與仇恨之間,他應該也掙扎了很久吧!
轉臉,不忍多想,我又問道:“那俆爺跟徐福的死也是你乾的嗎?你是如何控制俆爺三更半夜去我家中縫頭,又如何讓徐福的屍體詐屍,不知所蹤的呢?”
孫道長搖頭道:“他倆的死於我無干,我也很想知道她們爲何會如此怪異的死去。不過俆爺的屍體確實是我控制的,這個方法太簡單了,我控制了一隻鬼,讓它附身在俆爺的屍體上,前去你家縫屍,這麼做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就是爲了引起村民們的恐慌,爲我以後行事製造方便。”
說到這裡,孫道長口氣一冷,道:“不想,這事竟然被那個傻子給撞破,沒法,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於是他死了。可最最讓老夫始料不及的是,兩位小友好膽氣,竟進到了村中禁忌的棺材山中,撞見了我未來得及處理的屍體,還把我的‘替罪羊’給擡了出去!”
“不僅如此,你們還報了警。”
“老夫倒不是害怕警察,但他們的介入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不得已,我只得在衆人燒俆爺屍體的時候,跑回洞中毀屍滅跡,卻在回返的路上,正巧碰上了上山的老劉頭。”
“那天,老劉頭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屍身現雲’法,老夫心中氣惱,當晚讓一隻鬼傀儡去監視他,卻巧巧的遇上你們在招魂,那小鬼本性難移,見到你燒紙錢,竟不由自主的跑去搶,如此被老劉頭髮現,老劉頭用掌心雷給了它一擊。”
“要知道,那鬼傀儡我訓練了很多年,卻被老劉頭差點給擊散了,這份功力,怕是我跟他正面交手,也不見得能佔上風。也是打那時候起,我便記恨上了老劉頭!”
“於是,我跟蹤了他,見老劉頭扛着鎬頭,鐵杴去了墳場挖墳後,便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給你們製造一場好戲,既讓警察抓走老劉頭,也能偵破案件,如此,我不費一兵一卒,便能讓我的心腹大患吃槍子兒,而我往後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於是我去你家找你,你正好不在,我便潛入了老劉頭家,想翻翻看有啥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看看他究竟出自何門何派。“
”沒想到,我剛一進屋,一羣紙人就圍了上來。那奇淫巧術的把戲嚇唬別人還成,嚇唬老夫太無趣了,我正想破他這法,你忽然來了,進門就喊,我忽然心生一計,就往燈油裡添了點脖子血,自己站在了窗前……”
“你果然被那無頭鬼影嚇得倉皇而逃,我正想藉此理由去說服你,你卻又折返了回來,那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配合老劉頭那幾個紙人,把你下了個半死,這之後我再破門而入,救你於水火之中,如此,我說啥,你變信啥了!”
孫道長說到這裡,樂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像是還在爲自己的安排,搞得其他人團團轉一事而沾沾自喜。
末了他忽然又蹙眉,搖頭道:“至於那徐福的屍體,真不是老夫控制,藏起來的,我之所以哄騙村民們上山去找,也是覺得此事蹊蹺,怕是有同道中人躲在暗處,壞我好事!卻不想接連搜了幾天無果!哎,這也是老夫的一樁心事啊!”
孫道長說完,盯着我,像是在問我,還有啥要問的嗎?
聽完他的解釋,除了徐家爺倆之死,其它的事情倒是跟我想的差不多。
可我現在最想不通的就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沒有紕漏,沒出意外,那孫道長不是應該製造出離開的假象,等着老劉頭被抓了,案子了了,他再出來繼續胡作非爲嗎,現在他爲啥出來了,還肯把這些事情統統都講出來……
忽然,我的腦子裡‘嗡’的一聲,想起他之前說的話,‘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於是他便死了!’孫道長難道是想把我們都殺死?纔跟我們說這些?
不過很快我就釋然了,他如此的心狠手辣,我們落在他的手中,哪還有什麼生還的希望,事到如今,我還不如將所有的不明白都問出來,做個明白鬼吧!
“既然你已經設計好了一切,爲何不坐收漁利,又莫名的出現在了這裡呢?”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