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打頭奔跑的武警戰士,跑了沒幾米,身形忽然間猛的一矮,發出一陣悽慘的呼救聲。掙扎着,竟慢慢的往下陷去。
“啊……是沼澤,快救我們!”
武警戰士都有過野外生存經驗,知道遇到沼澤不能掙扎。越是掙扎陷的越快,他們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安分了下來,出聲求救。
我跟在他們的身後。剎車不及腳下一空,也陷了下去,我慌亂中猛的抽腳,卻更下陷了幾分,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趕緊靜止,不敢亂動了。
“快,找木棍兒!”
“繩子,繩子……”
“祖蠱!”
跟在後面的人,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紛紛找可以利用的東西……
“小子,爺來救你了!”祖蠱說話間飛到近前,一口銜住了我的後衣領子,使勁兒將我往上提。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陷在泥中的身體部位涼涼的一麻,像是有無數的水蛇貼着我的身體鑽了過去!我嚇得一個激靈,接着就被祖蠱提溜了上來。
“啊!什麼東西在咬我,啊好痛……救命啊……”
這時,那幾個武警同時發出了一陣痛苦的慘叫,身子也不計後果的掙扎了起來,如此一掙扎,整個身形快速下陷,瞬間淤泥就沒過了他們的胸口。
“接着,快抓緊……”
和尚手忙腳亂的將一根繩子拋進了沼澤中,可那些戰士都已經沒有抓繩子的意識了。
他們面部表情扭曲,撕心裂肺的慘叫,像是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時間哀嚎聲遍野,聽的人頭皮發麻。
祖蠱將我放回到岸邊,二話沒說又折返了回去,銜住一個戰士,一使勁把他提了出來。
武警戰士被拉出來的那一瞬間,我們都驚呆了!
他但凡陷入沼澤中的身體部位,上面密密麻麻的掛滿一尺多長的扁平生物,那種生物像是螞蝗,卻生有尖牙利嘴,它們全部咬在武警的身上,挨挨擠擠,使其身上沒有了一絲縫隙,那場景駭目驚心,看的人心臟直抽搐。
祖蠱將武警戰士放下,再去救其他人,可此時,另外三人已經陷了下去,沼澤地上,除了我們幾人剛纔掙扎的位置,其它區域綠草茵茵,完全像一片美麗的草坪。誰曾想,如此美不勝收的草地下,竟是一處要命的存在。
“啊——痛——”
武警戰士嗓子嚎啞了,他一張口,口中就往外噴血沫子,有幾條那扁平蟲子聞到血腥味,竟往他的口中鑽去!
歐陽天趕緊吹響了骨笛,可他那百試百靈的骨笛,對這些怪蟲子竟起不到絲毫作用。
“滾,都他媽的給我滾開!畜生啊……”
上尉眼睛都紅了,他大罵着,怒髮衝冠的拔出軍刀,鋒利的刀刃‘嗖嗖’挑斷了那幾條蟲子,蟲子被一削兩半,有血從它們的腹中流出,接着有其它的蟲子尋着味兒上來將它們吞食。
我們同時抽出刀,切割那些蟲子,肥貓跟祖蠱直接用嘴去咬……
在噗噗聲中,扁蟲多半被我們削斷,可它們卻死不撒口,有些因爲劇痛竟直接鑽進了武警戰士的身體裡……
“殺~殺了我,給~給我個~痛快~啊……”
戰士全身痙攣的抽搐着,眼神渙散,可他的腦袋還是清醒的,他但求一死。
戰士眼見的活不成了,可要讓我們殺了它,誰下得去那個手?
“韓磊,韓磊……”
上尉跪在武警戰士身邊,歇斯底里的叫着他的名字,兩行清淚順着這個剛毅漢子的臉頰滾滾而下。
“頭,我~想回家,上次回家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我想我媽,媽……”
武警戰士眼含熱淚叫了聲媽,淚珠兒滾落。這幾句話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陣抽搐後,他眼睛往上一番,沒了生機。他死的不甘,大瞪着眼睛……
這個武警戰士頂多二十六七歲,因爲這次任務,他在最好的年紀,死在了這遠離人煙的山谷中。當然不止他,整個武警隊伍包括上尉,此刻就剩下了四個人。
旁邊他的幾個戰友,一時間淚水止不住的滾落……
被我們挑斷的蟲子,掙扎過後多數死去,韓磊的身體露了出來,胸口以下白骨森森,血肉模糊,腹部破開了一個碗大的窟窿,透過那個窟窿,可見鮮血淋漓的內臟中,有一團蟲子不斷的蠕動……
“嘔……”
見到這一幕,我終於忍不住跑去一旁吐了起來,我這一嘔,歐陽天也捂着嘴扭過了頭去!
我一邊吐,眼淚一邊往下掉,這一路走來,四個月了,我們朝夕相處,互相扶持,今日親眼見他們死在了我的眼前,我心中針扎般的痛。我們趟過雷區,走過蠱村,再到這裡,已經接連死了十二個人,原本浩浩蕩蕩,信心滿滿的隊伍,還沒有找到敵人的根據地,就已經死了一半,前面還有多少未知的兇險等着我呢?
此地不是個傷心的地兒,此時也不是傷感的時候,只要還剩下一個人,路就要繼續走,只有繼續走下去,才能爲死去的戰士報仇,纔不讓它們枉死。
我們埋葬了韓磊,貼着懸崖根重新踏上了行程。
有了之前血的教訓,我們不敢再大意,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因爲這裡多水的關係,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地貌,這裡的地表下層土壤過度溼潤,而懸崖之上花草樹木的種子成熟後掉落下來,在這片溼潤的土地上紮了根,生存了下來,所以表面上看上去,這裡是一片草木繁盛的翠谷,可實際上,下面全是泥漿子,不知經過了多少萬年的衍生,泥漿中生出了無數扁平的蟲子……這是最危險的陷阱,人踏入,九死一生,若不是我身體的特殊性,此刻估計也得落得韓磊那麼個下場。
胖和尚打頭,我們順着懸崖根下走了很久,在這片大沼澤上,看到了一片沒有草從的地兒。這裡一片全部都是草木,這地方顯得那麼的與衆不同,胖子撿起幾塊大石拋了過去,地面堅硬,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轉身道:“這是一條路。”
我們順着那條路走過了沼澤,走到了無水的區域。此時已經到了傍晚。落日的餘暉將谷中映照的美輪美奐……我們找了一處乾淨的草坪駐足,今晚我們要在這裡住下,帳篷在地下河中,我們落水的時候就沖走了,再露宿只能天當被,地當牀。
“胖爺,你說咱們的大方向對嗎?這都來了大半天了,怎麼一個人都沒見着?”石成義問道胖子。
現在我感覺出來了,這羣國家道士,他們實際是以胖子爲首的,並且這些人中,也數胖子的修爲最高,只不過之前我沒在意,自打胖子化出元嬰對蠱王出手後,我才逐漸發現,這些人對胖子都很敬重,有啥事兒也都先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可見胖子的身份很不一般,我猜測,他可能是國家道士中的高級領導,可上回我問他,他爲啥說自個不是那裡面的人呢?這有啥好瞞着的?
沼澤中那幾個小戰士臨死前曾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如果這裡是活死人根據地的駐紮點,難道就沒有人聽到那喊聲,過來一探究竟嗎?我也覺得心裡沒底兒,若我們真的找錯了地方,那回頭我們還能往哪裡找?
胖子望着山谷深處道:“都別瞎想了,今晚養精蓄銳,明天在谷中搜索一圈便知道了。”
祖蠱銜回了一兜子果子,我們每人啃了幾個野果,安排好守夜人員後,其餘人便和衣睡下了,這一覺我睡得特比的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張臉,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