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蓬鬆的披衣下牀,開了門。
門外站了一羣人,四個穿警服的警察。一個五十歲左右,穿着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胖男人。另一個是馬長青。作爲村長,在他的地界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理應配合處理。
我仰頭看了眼亮堂堂的太陽,比我預料中來的要晚!不過當我看到他們身後那三輛摩托車時。釋然,這指定是在路上耽擱了。我們這裡的山路,跑拖拉機還成,要跑警車。那還不如步行!警察肯定不能開拖拉機,那麼就只能騎摩托車了!
“你是常生?昨晚是你報的警?”爲首那個高高瘦瘦的警察問我!
雖然我只是個報警人,可第一次正面警察,我還是有點緊張,點頭道:“是~是我!”
高瘦警察掏出一個小本子,例行公事般問道:“你是在哪裡發現死者的……”
“邢隊長,別問了!”
還沒待我回答,後面,一個年齡稍長的警察,就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了高瘦警察的話。隨即,他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直接帶我們去案發現場吧!其他事在路上說!”
我老老實實的點頭,鎖了門,一行七人往棺材山走去!
路過老劉頭家門口的時候,我特地往裡瞅了一眼,他家大門,屋門都開着,家裡鴉雀無聲的,還是昨晚我跟孫道長走時的樣子!看來他還沒回來!這整一宿的,老劉頭到底去哪兒了?
路上,年長的警察問了我一連串的問題,他的態度凜若冰霜,給我整的都感覺自己不像報案人,倒像個嫌疑犯似得!
不過做警察的嗎,這可能是人家的職業習慣,我只負責把我所見到的,原原本本的敘述給他聽就成!
我講了在棺材山中見到的一切,女人如何被殘忍的掏出了腹中的孩子,如何死去,以及在垂死前那無謂的掙扎……
聽我說完,饒是見多識廣的警察,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年長警察更是一幅悲憤難平的樣子,一拳擊在路旁的一顆大樹上,手上登時就見了血!
“吳警官,還沒見到屍體呢,不一定就是那倆孩子!”邢隊長拍了拍年長男人肩頭,安慰道!
呵,年長的男人還是個警官,這又是警官又是隊長的,雖然我也整不明白他們是咋排資論輩的,可聽起來好像都很神氣的樣子。而且聽邢隊長話裡的意思,死者好像和吳警官有啥關係!
我瞅着吳警官的年齡,大約四十多歲,莫非死者中有一個是他的女兒?那這吳警官早年喪女,可是夠可憐的!
這之後,他們再沒問我啥。一路上,除了我跟馬長青偶爾說兩句話外,其他人都很沉默。
個把鐘頭後,我們停在了棺材山前。
“到了,就是這裡。”我指着洞口喊道。
邢隊長望着黑漆漆的洞口,搖頭嘆息道:“當初大家只是在山中搜尋,誰曾想到這山中有腹啊!”
吳警官則啥話沒說,往洞中瞅了一眼,直接從腰上掏出一把手槍,一把狼牙手電,持槍,開燈,一馬當先鑽進了洞裡!
邢隊長緊隨其後,接着是那個胖男人,和兩個小警察。
看着他們持槍那威風凜凜的樣兒,我一陣眼饞,可一扭頭看到馬長青的樣子,我差點兒笑了場。
只見馬長青從懷裡掏出一摞燒紙,正跪在那兒點呢。燒紙燃了,嗆得他直咳嗽,他一邊咳一邊唸叨,山神爺爺保佑啥啥的,完了還撅着屁股磕了仨頭!
“伯,你還信這個?”我憋着笑問他。
馬長青站起來,一臉嚴肅道:“山多妖,水多怪,進山先送禮,總是沒錯的!”然後他瞅着黑漆漆的洞口,道:“要不~我不進去了,在外頭給你們把風!”
“這山凹凹裡,有啥風可把的?快走吧!”想到前面那具死狀悽慘的女屍,我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多個人多幾分膽氣,於是我耍賴般硬拉着馬長青,提着手電進了洞!
“伯,這些警察曾經來過這裡?我咋不知道呢?”想起邢隊長的話,我小聲的問道馬長青。
馬長青往前瞅了一眼,見距離他們足夠遠後,才輕聲道:“那是去年夏末的事兒了,那時候你還在外頭打工,哪能知道這些。”
“到底發生啥事了?”我好奇的問道。
“據說是有幾個學生,到咱們這片山上來畫畫……”
“伯,那叫寫生吧!”覺得馬長青的話別扭,我忍不住糾正他。
“對對~寫生,伯不會叫,可記得就是那麼個意思,完了男的回去了,女的卻失蹤了!後來他們的家人報了警,來了一幫子警察,還牽着狗,總之那陣仗挺大,可那麼大的陣仗搜了七八天,愣是啥線索都沒找着,後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唉,沒想到她們最後竟然死在了這棺材山中!”
“伯,你說她們是學生?”聽完馬長青的解釋,我忍不住皺眉問道。
馬長青點點頭,“我也是聽那些搜尋的警察說的,應該錯不了。”
學生!?學生怎麼可能懷孕!
腦子裡飛速的算着,去年夏末到現在,有五六個月的時間,難道她們是被囚禁在這裡之後才懷孕的!
那導致她們懷孕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兇手本人,兇手使她們懷孕,又取出了胎兒,那麼,胎兒本就是兇手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裡,心中又生出了強烈的不適感,如果真是這樣,這兇手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正胡思亂想着,一束光照了過來,馬長青拿手一檔,拉了我一把道:“是邢隊長,他八成嫌咱們走慢了,你趕緊,想啥呢!”
加快腳步,我們追上了邢隊長,他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問我:“常生,你是在哪兒發現屍體的?”
看了看我們身處的位置,距離發現屍體的地方只有幾步之遙,“就在這裡……”說話間,手電光照去,可隨即我愣住了!
五六把手電,順着我手電的光同時照去,把前方照的亮如白晝,可原先出現屍體的地兒,現在空落落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我望着空空的地面愣怔出神,怎麼回事?屍體明明在這裡的,怎麼會沒有了?不僅屍體沒有了,地上的血跡也不見了,乾淨的我都懷疑,昨天洞中所見到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常生,屍體在哪兒呢?”馬長青捅了我一下,小聲的問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轉身一鼓作氣的往洞中跑去!
洞廳中還有一具屍體,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具屍體也不見了!
可事實就是,另外一具女屍也不翼而飛了,同時不見的還有大廳中的那一灘血,石牀上的被褥,兩根囚禁女人的鐵鏈……我不甘心,又找了一圈,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一眼看去,洞中乾淨的像是沒有人類來過的痕跡!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像是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昨天真的在這裡的,怎麼就不見了呢?真在這裡啊……”
我慌亂的解釋着,忽然就想起了老劉頭,昨夜他從墳中挖出啥東西后,直接就去了後山,難道他當真來棺材山毀屍滅跡了!一定是他,昨晚孫道長几乎整晚都跟我在一起,他沒有時間幹這些……我腦子飛快的轉着,推斷着一切可能!
“你看看,死者---是不是這兩個女孩。”吳警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有些顫抖的遞到我的手中!
照片中有五個人,三男兩女,背靠青山。
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一看就是學生的樣子,尤其是兩個女孩,吊着高高的馬尾,笑的很陽光,活潑,整張照片充滿了蓬勃的生機!
這跟那兩具女屍截然不同,女屍膚色寡白,頭髮枯黃,身體消瘦,滿臉恐懼……可我還是在照片中找到了那兩個女人的影子,雖然表情不同,可到底是一個人,大致還是相似的!
吳警官眼巴巴的看着我,一幅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的樣子!
看着他的樣子,我不忍的點了點頭!
在得到我的確定後,吳警官直接打了一個趔趄,要不是身後的兩個小警察及時扶住了他,他一準跌到。
他的反應更證實了我的猜測,死者肯定跟他有關係!
邢隊長輕嘆了一聲,想說啥,嘴脣動了幾下又沒說出來!
吳警官單手在臉上揉搓了幾下,哽咽道:“老邢,我早就想到了這種結局,只是~只是沒想到這倆丫頭死的這麼慘!給我加緊搜查,一定要找出兇手!”
“我~我知道兇手是誰!”看到吳警官傷心欲絕的樣子,我牙一咬,把老劉頭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