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看了我一眼,我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
而小婷的爺爺,卻盯着我的工作服,以及工作證。訝異道:“你~在這裡工作?”
我點點頭,預感到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果然,小婷的爺爺推了奶奶一把,老淚縱~橫道:“咱們都被小婷那丫頭給騙了啊!常生在殯儀館工作。咋會是啥大老闆呢?這丫頭……”兩位老人說到後來,泣不成聲。
看着此情此景,我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生離死別,而白髮人送黑髮人。最是痛中之痛,世間最慘痛的遭遇,也莫過於此了吧!
老何也是一副不忍的神色,他的嘴幾次動了動,最終卻只是安靜的杵在一旁。
半拉鐘頭後,邢隊長來了,他的身後跟着李威,和之前去我們村做筆錄的那個小警察。小婷的爺爺奶奶,見了穿着警服的警察,這才頓住了哭聲,哀求着邢隊長,給她的孫女做主啊!
邢隊長看着老何,滿臉無奈道:“又出啥事兒了?不是判定是自殺的嗎?”
邢隊長話音剛落,還沒待老何說啥,小婷爺爺就急了,他猛然站起來道:“我家小婷是不會自殺的,她啥性子我最清楚,堅強,善良,我跟她奶奶這麼一把年紀了,她不會捨得撇下我們去自殺的?她一定是被人給害了,今天早上我就這麼說,你們偏不信……”
爺爺越說越激動,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我上前,扶他坐在椅子上,道:“爺爺,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小婷真不是自殺,警察同志一定會爲她討回個公道的。”
說到這裡,我看了眼邢隊長,我現在算是明白了,邢隊長這廝在辦案上,就是欺上瞞下,得過且過,完全不像老何般嫉惡如仇。不過,到後來,邢隊長接連升職加薪後,我才知道,他纔是官場上最爲圓滑的那種人。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邢隊長看了眼老何,對李威一挑下巴,李威坐在小婷爺爺身旁,依照慣例給他做起了筆錄。
通過小婷爺爺奶奶的敘述,我才知道,小婷一直跟爺爺奶奶謊稱,她跟我在一起。我這才明白,爲何奶奶見到我,會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她定是怨我沒有照顧好小婷。
小婷爺爺還說:去年夏末,尿毒症差點兒要了他的命,是小婷拿錢給他換的腎,換腎十多萬,爺爺怕這錢來路不明,說啥都不肯用,小婷卻說這錢是我的,說我做了大老闆,不差這點兒錢,還說,以後她是要嫁給我的,用我的錢跟用她自個的一樣……
聽了爺爺的話,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去年夏末,我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覺出小婷不對勁兒的,她打電話會避着我,短信看完立刻刪掉……直到某天,我忽然去找她,看到了她洗手間垃圾桶中,那根沒來得及丟掉的驗孕棒,赤~裸~裸的兩道紅,我質問她,她沒有一句解釋,只是倔強的仰着頭,道:“我們分手吧!”
原來,她不是不愛我了,他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這一刻,我再次恨透了自己的無用……
再後來的事情,爺爺奶奶便一無所知了,他們二老,還只當是這一年多中,小婷一直跟在我身邊享福呢,直到今天一大早,他們接到了那個晴天霹靂一樣的電話……
聽完小婷爺爺的敘述,老何脫口道:“先查一查死者生前跟誰交往密切,和那十多萬塊錢,是誰給她的。”
邢隊長在一旁翻着白眼道:“這也沒有證據證明死者是他殺啊!”
“我有證據。”老何說話間,就把邢隊長拉了出去。片刻,邢隊長蔫蔫的回來,叫上李威他們,說是先去景博小區查監控。
老何說他要去看一下現場。
我說你等等我。隨後,我跟馮日升請了假,把小婷暫時推進了解剖室,跟老何一起開車去了景博小區。
小婷住的是六樓,她是從後窗跌落下來的,樓後一小片草坪被砸的東倒西歪,路邊石上則有一小灘血跡,看來她的頭正好砸在了邊石上。
“她出血很少,看來我推斷的沒錯,按理說,血應該淌到這裡。”老何給我比量了一番。
這之後,我們又去找了房東,讓她開一下小婷那屋的門,我們進去看看。
房東心情很差,一路走一路跟我們抱怨,說租戶跳樓死了,這屋被人說成了凶宅,往後都沒有人敢租了,賣也賣不上個好價錢,真是晦氣……房東嘮叨了一路,給我們開門後,她直接沒進去。只囑咐我們走時把門帶上,然後轉身下了樓,看來她自己也很忌諱。
時隔大半年,再次來到這套房子,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只是少了她……
想到這裡,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小婷死了,可她的鬼魂會不會還在這裡呢?如果在這裡,我豈不是可以直接問她,她究竟是咋死的了嗎!
想着,我默默的念起了開眼咒:“天清地明,陰濁陽清,五六陰尊,出幽入冥,腳踏七星,靈光永在,無畏無懼,隨我號令,乾坤正氣,雜縛流行,金石爲開,精誠所之,急急如律令!開!”
唸完之後,我兀自睜開眼睛四處看去,很失望,四周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我這兒四下打量,老何在一旁使勁的吸着鼻子,最後慢慢的靠近了廁所。
他那鼻子比狗還靈,一聞就能辨別出血的種類,我猜測,他一定是聞出了啥名堂,於是,果斷的跟了上去。
“果然有股子血腥味!就是從洗手間發出來的。”老何說話間,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一抹淡淡的黑氣一閃即逝……
“鬼氣!”我驚呼出口!
“你看清楚了?”老何同樣驚訝的問道。
我點頭,“很小的一縷,我們一進來,就將它衝散了。”
“難道有鬼怪作祟?”老何喃喃自語。
我心下也疑惑,這裡怎麼會有鬼氣呢?可那麼小的一縷,八字硬點兒,陽氣重點兒的人,一口氣就能把它吹散了,它肯定不具備害人的條件。
疑惑了片刻,我們蹲在地上,仔細的觀察了起來。可洗手間的地上,牆上,都跟水洗過一般乾乾淨淨,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這時,老何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嗯嗯答應了兩聲,掛斷電話後道:“走,老邢那兒查到了線索。”
一聽有線索,我們急忙下樓,跑去了小區的物業管理處。
邢隊長坐在監控室裡,見我們來了,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個人道:“這人可能是死者的情人,他隔三差五會來一次。除此之外,死者跟別人並無往來。”
我看着監控畫面上的那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長的肥頭大耳,倒是很具備有錢人的形象,可一想到他把小婷壓在身下,夜夜承歡的樣子,我就恨不得眼前這把電腦給砸了。
“怎麼會是他?”老何看着畫面,驚呼出聲。
“你認識他?”
我跟邢隊長異口同聲的問道。
“媽的,這狗孃養的,常生,跟我走!”老何說話間轉身往外走去。
“去哪兒?”我緊隨在他的身後,問道。
老何沒回答我,他上了車,車子風馳電掣的往東駛去!
十多分鐘後,老何把車停在了一幢小別墅門口,然後‘咣咣’的敲起了門,邊敲邊喊:“樑國棟,你這個王八蛋,你給老子出來!”
老何敲了半天,門終於開了,就見一個面容消瘦,神色萎靡的男人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