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安安帶到地府做什麼?”
方靈放下窗簾,看着門廊,他走了進來,雙手背後,坐在茶桌邊,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本王想讓安安認我,不得已,只能在睡覺的時候做了!怎麼?……還放不下玉麟?是不是因爲他可以爲你去死?”
“……”
方靈蹙眉,她覺得她自己沒有任何資格讓別人爲了自己做任何犧牲。
“本王不會去死,如果本王死了,誰來護着你……”
他喝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
方靈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回去看看安安,你不要把他的魂立在地府太久,就算是盜夢也不可以,他還小。”
轉身出門的那一刻,方靈的心很亂,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薛辭,再也沒有玉麟,就好比這個世界上早就沒了柳巖一樣。
“本王可以陪着你在陽間!”
方靈剛想關門,手還按在門廊上,身後傳來的王爺的聲音。
“你……你捨得下六王爺的身份嗎?”方靈沒回頭問道。
身後沒有任何聲音的回答,也許,他還是不捨得,過往的一切都是衝動所許下的諾言罷了。
出了門,發現半邊身在桃花樹下蹦躂,安安一邊拍手一邊叫着,笑着。
半邊身只有半個身子,突然被腳下的樹枝絆倒,摔得滿嘴是桃花,安安笑的更歡了。
“安安,給媽媽回去了!”方靈本不想打擾這一片和諧,安安卻轉頭看到了自己。
………………
竹林小築
天罡矇矇亮,竹林小築碧兒的身影在鍋竈前,開始做早飯,方靈神不知鬼不覺的拍了拍安安的背說道
:“回去吧!”
吃早飯的時候,安安一直在打哈哈,一個勁的說昨晚上夢到了一個只有半個身子的大伯,他摔倒了。
他還夢到一大片的桃花林,還有那個藍眼睛的男人,對他很好很好。
碧兒和方靈對視一眼,等到碧兒將安安送去上學的時候。
方靈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手機還是肖傑留給她的,但是平時沒什麼用,此刻正在牀上響起,方靈倒騰了半晌,纔在枕頭下掏出了那手機。
是肖傑打來來的。
“肖大哥……”方靈接了之後先說話了。
“我被判刑了,以後可能沒有機會給你打電話了……呵呵,你好好保重!”
“肖大哥,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方靈一聽急了,肖大哥回去幹什麼?
“我後天行刑,來看我!”
“好!我這就去!”方靈捂着手機的手,有點顫抖,趕緊整理好一切,去了警察局,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雷子。
他是個黑瘦的男子,他把方靈拉到了大院兒裡的角落耳語道:“被轉到了牢獄所,你若是想去,我開車帶你去!”
方靈抿脣點頭,上了那輛執法的警車。
環境越來越荒涼,但是在前方出現了個大院,用鐵網圍着的。
“探親的!”雷子下了車,指了指方靈,亮出自己的警證,很順利的就進去了。
身後鐵門咣噹關上的聲音迴盪在耳後,那柵欄窗戶外,隱約走出來一個人,是肖傑,他雙手帶着手銬,低着頭,胡擦子似乎好幾天沒颳了。
他一直都低着頭。
“肖大哥,你回來做什麼?有什麼比活着好?雖然你以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警探,大不了不要就是了!”
方靈看着肖傑一直低垂着眸子的臉,是的,方靈只能看到他的頭頂。
“如果,我什麼都不要,你會不會愛上我?”
“……”方靈一愣。
他徐徐擡眸,方靈的瞳孔越發的縮小,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因爲他的眸子是藍色的!
方靈怎麼都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怎麼會是他?
“你若是不希望回到我身邊,我便在這等死!”
“……”方靈太詫異了,她說不出話來,但是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難道,畢大哥真的放棄了他六王爺的身份?
她知道卞城王想從這裡離開,輕而易舉,可是,他說了,若是不願意,他就在這裡等死。
“安安……只是他的乳名,跟我姓……可他還沒有取名字!你的姓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取名字。”
方靈擡眸,一字一句的說道。
肖傑笑了,或者是卞城王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他帶着手銬的手,雙手排在桌面上,嘩啦一聲,好像那桌面上有很多灰塵一樣,一拍,那些灰塵騰了起來,灰塵越來愈大,惹得整個京劇都烏煙瘴氣。
方靈站起身,走出了那間冰冷的鐵柵欄的房子,一步步向着警局外走去。
站在警署的大院回頭看去,那烏煙瘴氣的鬼祟,將這靈異特案組攪擾的烽火連天。
……………
“王爺可以兼職嗎?”
方靈白了他一眼:“反正地府與陽間有時差,你自己看着辦,安安想爸爸的時候,你必須得出現。”
“本王的姓氏,真的那麼難取名字嗎?”
“卞城王,大便的便!怎麼取?我掐指一算,覺得秘籍的秘字比較好,神秘在於心,不過加上你的姓,那就是便秘!”
“……”陷入深思。
“叫玉龍吧!”肖傑低沉的說道。
“卞玉龍……”方靈重複了一般。
原來,他心裡一直存着玉麟的兄弟情,也許真的是這樣,若不是他,成就不了眼前的一切安詳。
“就叫玉龍……”方靈抿脣說道。
“如果我們有個女兒就叫玉鳳!”
“太土了……”
“如果長得像你,你來取名字,如果長得像本王,本王取名字!”
方靈被他壓在身下,看着他說道:“如果兒子長得像父親,女兒一定長得像母親……”
“世人還說,女兒生的向父親,有福氣……”
………………
“繼續統計,請求醫護人員增配人手,肖傑,你方家的家屬還沒到嗎?“
一位年紀四五十歲上下的警官,筆挺的站在混亂中指揮着,那身經百戰的背影,給人威嚴,可是,這位老幹警看着整個場面的此刻,卻也脫下了帽子,微微搖頭嘆息。
“報告肖警官,快到了。“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輕幹警,幹練的小跑道這位上司面前,敬了一禮彙報道。
“王鎮長呢?不用發傳票,現在就給我帶過來問話!“這位肖警官食指指着地面,連續點了三下,氣的他真想把手裡的軍警帽給扔了,這麼重大的事故,到底是如何造成的,這個報告他該怎麼寫?怎麼提交給上司。
肖傑剛準備去壓老王,卻不料,一位警察在肖傑耳邊側耳輕言,肖傑棱角分明的臉唰的一下就變了。
“肖警官,王鎮長似乎在事發時帶着妻兒跑路了。“肖傑說着,脫下警帽,無奈的拍了拍額頭。
“一個小時的時間,量他跑不了多遠,請交警大隊支援,所有海口碼頭,火車汽車,包括公交出租車都給我攔下仔細盤查,請國家海關部門協助,海關出口的貨物都給我拆箱盤查~“
一句話,肖警官終歸是把手裡的軍帽往地上狠狠一甩,肖傑一愣,連出口貨物都……都各個拆箱檢查?
“爸,你冷靜些。“肖傑終歸是放下了警察的身份,笑聲對自己的老父親說道。
“兒子,你爸我今年就要退休了,這案子,直接影響我退休後推舉你上位的資格,懂嗎?“
肖傑長出一口氣道:“你放心,這個案子暫時由我來接管,一定偵查的漂漂亮亮,寫一份漂漂亮亮的報告給你。“
“交給你了~“肖警官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肖傑趕緊帶上警帽,正兒八經的敬禮,送走了父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招娣很久纔回過神來,攔住了肖傑問他。
肖傑打量了一下招娣,是個很普通的小妹妹,按照年紀推算應該是讀初中的年紀,出於公事的原因,肖傑雙手叉腰問道:“你是清水鄉的住戶?“
“嗯!“招娣抿脣嗯了一聲。
“今日晨間八點十分,這清水鄉,發生了一啓毫無預兆的爆炸事故,如今正在追查爆炸原因,至於亡者名單,應該要等到下午才能出來,不過,整個清水鄉也就幾十戶人家,還是有幸免的人,不用擔心。“
肖傑拍了拍這小妹妹的肩膀,倒是一下子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強撐着的堅強在涌動,總覺得這小姑娘好像看上去柔弱,底子裡卻堅強的像是一塊石頭。
半生的顛沛流離,讓她有了師傅一樣的父親,又失去,還有玉麟一樣的守護也失去,如今留給她的不過是坐在竹林小築門前,偶然響起,依舊宛若一場夢,當然,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