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靈目光看着肖傑,他不知道孩子都要讀書嗎?不讀書難道想自己一樣,初中沒畢業就被環境所困。
就在這時,店家老爺子說道:“糖人做好了沒?那孩子就要放學了!”
老婆子在圍裙上摸摸手,駝着揹走了過來:“還沒呢,趕緊的!”
說完,那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就開始熬糖漿,一絲絲粘稠如藕絲的糖汁兒,落在油紙上,變成了個小糖人。
那糖人,手握長刀,面如冰山,就連拿身上穿的盔甲都栩栩如生,還有那眸子,都好像是活人一樣。
方靈的心一疼。
可此刻,學校的大門打開了,幼兒園的老師,將每一位學生都對號入座的交給家長。
一下子,學校門口熱鬧了起來,那躲在牆角的碧兒,等到人羣都散去的時候,才走了出來。
“以後,早一點來!”幼兒園老師將安安交給殷兒,殷兒點頭哈腰的說道:“明天一定早一點來!”
安安揹着的書包,被殷兒接了過去,:“殷兒阿姨,我的糖人!”
說着,就跑了過來。
那對藍眸竟然越發的像藍寶石了,隨着他的長大,那長臉,越來越跟卞城王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方靈,明顯看到卞城王的臉色一沉,他的手竟然無處安防,他的藍眸像是有一道細膩的閃電劃過。
“奶奶,我的糖人!”安安跑過來,手舞足蹈的喊着。
“成了,成了!”老婆婆將那油紙包裹的糖人遞給安安,殷兒付了兩塊錢。
安安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解開糖人的油紙,看着那甜甜的的糖人,他舔了一口,卻似乎很不捨得吃,又用油紙包住,側臉仰頭問殷兒:
“殷兒阿姨,學校裡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安安的爸爸就是長這個樣子,那是不是就算,我有爸爸了?”
方靈的心一下子疼的像是被火燒了一樣。
他已經站起來,看着那小東西的背影,他突然回頭,藍眸含着一絲溼潤質問道:“他是我的兒子對不對?”
方靈低着頭沒說話。
肖傑再也不問,就走出店鋪,重開人羣。
殷兒嚇了一跳,這是王爺,她本想下跪,可王爺卻將她扶了起來,目光迫不及待的落在兒子臉上,那一刻……
方靈竟感覺他的藍眸像是藍色冰晶融化了一樣,上下打量着一臉懵懂手握着糖人的安安。
安安滿臉驚恐的看着自己陌生的父親,又看看殷兒阿姨,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殷兒阿姨會告訴他,眼前這個藍眼睛的男人是誰?
殷兒恭敬的蹲下身說道:“他……是你爸爸!”
安安一聽,純真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不住的後退,一直退到殷兒的懷裡,他才覺得安心。
“我爸爸,在這裡……”安安童真的將那重新用油紙包上的糖人打開,舉着手裡的糖人說道:“我爸爸在這裡……你是誰呀!”
肖傑突然一愣,藍眸一縮。
與此同時,方靈就站在安安的身後,不卞城王的目光變得慈愛且柔和。
“是你告訴他的?”肖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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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看了看糖人,她從沒有跟安安說過,他的父親就是這樣的。
“是奴婢說的……”
殷兒突然沉聲道,一副自責的樣子。
……………
竹林小築
殷兒說了一段關於安安剛入學的講述。
如今孩子就是寶貝,送孩子入學都是雙親,而安安,沒有母親,沒有父親嗎。
班裡的小朋友,都有父母,他就開始問殷兒,我的媽媽呢?
“媽媽忙着賺錢給安安讀書,學校裡有好多小朋友給你玩兒。”
“那小朋友門都有爸爸,安安的爸爸呢?”
“安安的爸爸是個王,平日裡很嚴肅!”
“那安安的爸爸長什麼樣子?”安安問道。
殷兒一臉愁眉不展,小孩子雖然很好騙,但是問的問題都是來自心靈最純潔的。
“明天讓學校對面那個老奶奶給你做個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的糖人好不好?只要你乖乖睡覺!”
這一句話,哄得安安睡了,也是因爲這句話,讓他每天放學都會買一根糖人。
其實,他自己都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到底長什麼樣,殷兒阿姨說是這樣,便是這樣,成爲了他心靈的一個慰藉。
竹林小築,並排三間竹屋,一間是最小的,用作火房。
兩間可以主人的臥房,記得這中間這間,藏進柳巖就在這裡住過,那時候,李婆婆還在。
肖傑站在門口看着門口的那條河,也許,方靈覺得該稱呼他爲卞城王。
方靈每一次回來,都會上墳,這一次,她看着的墳丘不是一座,而是兩座。
另一座,是師傅的。
她上了三柱清香,卻沒有一滴眼淚留下來。
“師傅,如果我有來生,我一定做您的親生女兒!希望您和李婆婆,能在來世相逢!”
方靈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一直看着那三柱清香一層層隨着燃燒而剝落的菸灰,燒盡之後,才離開。
如今,也已深,安安已經睡了。
繞過竹屋來到竹屋前面,看到了他面對河水的背影。
“他可能對你還不熟悉,所以……”
方靈來到他身後淡淡的說道。
話沒說完,卞城王突然回頭,那對藍眸藏着複雜的情緒低視着方靈:
“爲什麼不告訴我?”
方靈突然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理直氣壯的對視着那雙藍眸:
“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單純莽撞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承受,是爲了懲罰我?你難道如今都沒有覺得對我太殘忍了嗎?”
他的藍眸竟然閃過一絲血絲,就宛若一塊水晶上,滴落了一絲鮮血。
方靈後退了兩步。
“你……我知道誤會你了,我本以爲,你有幽幽,就夠了,我希望安安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和我一樣,我很奢望……”
突然,方靈的話沒說完,覺得肩膀一緊,他的臂彎很有力,宛若鋼鐵打造的鉗子一樣,牢牢地將她的甚至扣住。
脣角一熱,方靈竟然長處了一口氣,好像這幾年獨自走過的委屈和爲了錢而忙碌的苦楚,都不見了。
一滴滾熱的液體竟滴落在她臉上,順着面頰,流入了脣角。
方靈的心宛若被閃電劃過一般,他……竟然流淚了!
方靈忍不住睜開雙眼,他的眼簾近在咫尺,卻在那緊閉的藍眸中閃爍着不斷涌出的晶瑩。
方靈從未想過,一位騎着紅棕烈馬,一席盔甲,一把碎魂刀,面無表情馳騁沙場的他,怎麼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