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蛇的背上,站着一個女子,一席紫衣,錦帶飄飄,長髮如瀑,卻又一種駕馭巨蟒之姿。
因爲那巨蟒竟然已經達到騰空扭轉翱翔的境地,如果按照現實的鬼谷秘術來形容,這是一條即將成龍歸去的蛇精。
想到這裡,招娣的心一緊。
“那是一條……什麼蛇?”招娣的話語有些結巴。
“赤練島修成正果的玉麟蛇,你該知道的。”
卞城王雙手背後,他器宇軒昂,聲音低沉。
招娣的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從沒有想過會親眼目睹三年前年的玉麟真身。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那蛇背上的女子倏爾回眸一笑傾城無比,招娣甚至有一種錯覺,她看到自己了。
可是又不像,因爲她很快收回目光,招娣注意了一下卞城王的雙眼,他不動聲色,也許,一切重演,他也已經淡漠了。
因爲那蛇背上的女子,正是古墓裡的女屍,玉麟的妻子,也是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可是,她爲什麼會給招娣一種一笑傾城的感覺?招娣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這麼美,同樣一張臉……
招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動作,那就是擡手摸了一下臉……
“這些只是記錄,你還是個姑娘,從姑娘蛻變成爲女人的過程,會讓你變美。”
卞城王似乎看出了這個動作,招娣有些尷尬。
她不是小孩子了,這些東西她怎麼會不明白,也許,女人和女孩的差距就在這裡。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容貌,而如今,她會覺得有些芥蒂在心裡滋生,也許,玉麟對自己不動聲色,也是因爲自己還是個姑娘?
“終於逃出來了!”
那女子玉翠連珠一般的聲音伴隨着解脫的笑容和嚮往,她趴在蛇背上,雙手雖然摟不住玉麟蛇的脖頸,卻還是將臉貼在它背上。
那樣的感覺,讓招娣的心一點點萎靡。
“你應該不會逃避的吧!”卞城王轉眸認真的看着招娣。
招娣仰頭直視着卞城王的目光,他的目光除了冰冷以外,增添了一些期望。
“她是她,我是我。”招娣說道,卞城王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
說完,招娣仰頭看去,那條玉麟蛇已經載着背上的人衝向夢想,可是,鬼門一旦被打開,十八層地獄的惡鬼全部都蜂擁而出。
在那黑黝黝的霧氣中,招娣時不時看到張牙舞爪四處竄逃的惡靈,它們都好像逃出生天的囚犯。
“不好,你打破了鬼門關,惡靈都跟着逃出來了。”那女子的聲音響起。
玉麟蛇前進的身子突然來了個青龍繞柱,輾轉看了一眼身後,隨機,那玉麟蛇的目光露出內疚之色,半垂着腦袋。
“老鬼與我也算是知心一場,如果事情鬧得太大,老鬼一定無路可退。”
那聲音響起的頭一刻,招娣就知道是玉麟的聲音。
他至少還惦念着兄弟不是嗎?
緊接着,一聲熟悉的馬兒嘶鳴之聲響起,直衝鬼門關而出,一蛇,一馬,一人,一女z對峙着。
那匹馬,招娣一眼就認出,就是方纔自己騎過的馬,而馬背上那人一席戰甲,頭戴殷虹色頭盔,肩寬要找,目光透着格殺勿論的冰冷湛藍。
他手上拎着的碎魂刀宛若鮮血欲滴,就垂在馬腹一側。
“畢大哥……”
玉麟蛇背上的女子眼中盪漾開一抹漣漪,躍下蛇背仰頭看着馬背上的卞城王。
卞城王看向別處,他手中緊握的碎魂刀在顫抖,招娣看到很清楚,可是,他卻沒有說半個字。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本王沒有勉強!”倏爾將目光轉向她的臉,卞城王心裡很痛苦,糾結,痛恨,他恨自己放不下。
“我信因果報應,我知道,我逃不開因果,你執掌黃泉,總有一世,你會遇到你心愛的女人。”
女子說道,雙眼含露。
卞城王似乎看到這樣的她更加痛心,他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憤怒。
“此事與你無關,讓開!”戰馬之上,銀色盔甲散發出冰冷的戰意,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看着玉麟的。
“他是神龍王的後裔,你不能動他!”那女子一聽,微微垂目看了看那把本來微微垂下卻在這一刻被卞城王揚起來的碎魂刀,雙手平身擋在那條巨蛇的身前。
“他已經有了凡塵之心,成龍無望,天地人間只有妖龍何來神龍?”
卞城王語畢,戰馬嘚嘚,踏着虛無直衝而去,那把鮮血欲滴的碎魂刀在山澗瀑布之間宛若一抹絢麗的彩虹。
美得無懈可擊,殺機原來也可以這麼悽美……
“不要……”招娣喉中突然低沉的說道。
“這裡是玉簡記憶,你入戲太深!”身邊的卞城王說道。
招娣咯噔一下,是的,她在一場回憶中,而她只能眼看着那把碎魂刀劈空斬下,而那一刻,女子的本就如蔥白一般嬌嫩的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切,都在那把碎魂刀落下一刻,定格了。
就在這時,蛇尾突然迴旋掃過,招娣捏緊了心臟,她眼睜睜看着這兩個男人即將開始最後的博戰。
那巨大的蛇尾捲起一陣狂風,繞的天地風雲聚變,就連那條玄天瀑布也隨之抖動着。
讓招娣不可置信的一幕就隨着那把碎魂刀落下而震驚的捂住了嘴巴。
招娣本以爲玉麟怒了,爲了保護想要保護自己的女人會和卞城王徹底決裂而一戰,沒想到,那蛇尾竟沒有攻擊那把碎魂刀。
而是捲起身前的女子甩開,在甩開的那一刻,碎魂刀落下,鮮血四濺。
巨蛇悲吼了一聲,落入深淵之下,而那女子,恰恰被玉麟的蛇尾捲到了山崖上,也就是此刻招娣站着的位置。
招娣明知道這裡是一場無法改變初衷的記憶,卻還是面對着落在自己不遠處的女子,嚇得後退了兩步。
再看向深淵的時候,卞城王依舊騎在馬背上,碎魂刀垂在馬腹一側,一滴滴猩紅的血順着刀身留下,一滴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刀尖滑落。
惡靈竄逃,寒風陣陣,撩起他冰冷盔甲之下的烏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