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從口袋裡貼身的地方掏出那一枚血玉,這塊血玉,可是卞城王的碎魂刀啊,在逆流河盤,他一刀斬下魚鱗屍,子龍是親眼所見的。
看來,他已經知道肖傑的身份了。
“鐵馬戰刀,叱吒天地,碎人魂魄,永世難回,父親是想讓我絕處彭生,死而後揚嗎?他占卜之術,那般難尋,就算不到我不會死嗎?”
他看着血玉,擡手摸了摸,自言自語。
“他這是想把我推給旁人,自己一人承擔失妻之痛!”
“不是的,玉麟和你母親的事情,你可能當時太小,還不知道,據我所知的,你的父親應該是爲了你的母親逆天改命次數太多,將你推開,也是準備再逆天一次又不想連累你……”
招娣說道這裡,倏然心情沉澱。
是的,或許在他妻子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做了決定。
小迪的精血被卞城王收走一滴,他闖入地府搶奪精血,就爲了成就自己這一條爛命,用來複活他的妻子。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從清水鄉爆炸案件開始。
周而復始,招娣竟然覺得還在原點晃動。
雖然玉麟臨時改變主意,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從始至終,玉麟說的那句話尤爲重要。
這個世界上,阻止自己命劫的人除了龍敏,還有眼前的子龍。
招娣終於明白這是爲什麼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他母親的過往,還有那一滴精血的事情,他是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肯定希望他的母親回來。
難道,玉麟不見自己的兒子,就是不想讓他知道的太多而影響自己的命劫?
或許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的多。
“他終歸是一點都沒變,我只希望,看他一眼,我相信,現在去死,還來得及!”
子龍突然說道。
招娣吃驚了,什麼叫現在去死,還來得及?
半晌後,招娣明白了,子龍這是要覆命去了,復的是當年他父親的使命。
而玉麟當年因爲情字,忤逆使命,廢掉了九世基業,廢掉了成龍的使命,如今,龍珠種在卞城王手裡。
想到這裡,招娣腦中懵了一下,宛若一道細膩的雷電劈在腦子裡。
“難道,他和卞城王做的交易,是……”
招娣自言自語,卻不敢往下想,他是將自己的兒子託付給了卞城王?那他呢?
他的龍靈給了旁人,那他呢?
“我去一趟蠱陀山,如果你要見他,可以遠遠地看一眼,行嗎?”
臨別之際,招娣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着急?”子龍看了看方纔招娣只抿了一脣的茶杯蹙眉道。
“行不行?”招娣說道。
“好,不要被他發現對不對?”子龍苦笑的彎起嘴角的弧度說道。
“嗯,我會找人通知你的。”招娣說完,就快步離開。
心裡忐忑難安,這條抵達蠱陀山的路,是那麼的遙遠,車窗外,雪花越來越弄。
知了時不時側目看一眼招娣,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倒是沒有說話去打攪他。
下半夜,凌晨不到三點鐘,抵達蠱陀山。
“知了,你先回去吧,跟師傅說一下,我來蠱陀山了。”
招娣說完,就急促的踏上上山的路。
雪花很濃密,幾乎將整個蠱陀山都渲染了一層銀色光景,也許因爲這些雪的銀光之色,反倒覺得,不那麼黑。
踏上階梯的路,招娣腦子裡不停的轉換着畫面。
“你需不需要龍珠種?只要你說要,我就還給你!“
菩提樹下,正與龍敏較量的時候,肖傑掌心的龍珠種託舉在玉麟的面前。
玉麟卻說:“別說話,省的她分心!”
招娣想到這裡,確定了玉麟和肖傑之間的約定,就是龍珠種內的龍靈之氣,這是留給他兒子將來修成正果代替他成龍歸去的砝碼。
可是,他呢?
再想想學習招魂術的那些日子,師伯手裡拿着的針囊進進出出玉麟房間的場景,招娣竟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着,幾度窒息的感覺。
踏上蠱陀山最後一道階梯的時候,招娣都感覺心裡痛癢難耐,她一把推開道觀的門,小跑着,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花來到了玉麟的門前。
他沒睡,燈火帶着他認真看書的影子,依舊投在窗戶上,隨着燭光搖曳着。
“咣噹!”
招娣一把蠻力推開玉麟的門。
帶進來的冷風捲着燈芯猛烈搖晃了幾下後,終歸是停息了。
玉麟卻一點都沒有差異,除了猛然擡頭的動作。
“鬼市的事情處理完了?”
玉麟合上書本,淡淡的問道。
招娣竟然看到他平靜若水的樣子,方纔的一切焦急都煙消雲散了,是的,他總是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面對這個問題,招娣腦子一懵,甚至都忘了自己來幹嘛的了。
如果說,他身上有一種魔咒,招娣覺得一點都沒覺得這樣形容過分了。
“處理完了!”招娣說道,隨後擡頭看着他,他略帶疑惑的眸子也看着招娣。
“怎麼了?”玉麟問道。
“你和肖傑做的交易是不是成就子龍的將來?”
招娣在做心裡爭鬥,她知道這個男人不管何時何地,就算是在戰場,也會給人一種安詳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在這一刻,就是魔咒。
招娣在內心牴觸這樣的魔咒,她要問的,必須要問。
“你都知道,何必還要問我?還是你根本就不確定?”
玉麟嘆了一口氣,起身,在木炭爐子上燒了一壺茶。
“你不是玄學前輩嗎?怎麼那麼怕冷?你不是不冷的嗎?”招娣說道。
因爲光憑着最簡單的玄學之術,養息法,就足以調節人體內的血液,精氣循環,根本就不會怕冷,招娣這是第一次看到玉麟房間放着炭爐。
玉麟拿着鐵桿,撥弄了一下爐子上的炭火,動作頓了頓,隨後就沒有任何反常的舉動了。
“天寒地凍的,過來,烤烤手!”玉麟淡淡的說道。
招娣搖了搖頭,他又避開話題。
招娣遲遲沒有上前,玉麟放下手裡的一切動作,站直了身子看着招娣。
“你倒是想知道什麼?”玉麟淡淡的說道,她太倔了,跟剛開始認識的時候,短短兩年的時間相比,她的內心成長的太快了。
“我……”招娣一着急竟然語塞了,對,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要什麼樣的結果?
“我知道你爲了成就子龍,作爲父親的您,是偉大的,但是,我只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然後……”
招娣終於組織好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