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前天您的母親已經接受了血栓移除手術,才度過危險期,已經轉入獨立病房,哦對了,你不用擔心費用,一縷由我警方負責。”
xxx解放醫院門前,警車上下來個人,那人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筆挺的一身警服,細碎的短髮微微從他莊嚴的警帽下露出來,劍眉下,那對炯炯有神的眸子,略顯疲倦,嘴角微微抿着,聲音聽似客氣,卻沒有一絲柔和的表情。
“你……你是……”
一個穿着一身乾淨灰色中老年裝的男人站在這位警官對面,衣服一看就是新買的,上頭的折縫還清晰可見,還有那頭髮,鬍鬚,一看就是剛修過的,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趙學明。
“姓肖,可以叫我肖隊長。”
肖傑脫下了帽子隨手丟進了身後的警車駕駛座位上。
“警……警察?”趙學明明顯很震驚,在他的腦海中,這個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另一個世界,而他,還似乎活在幾十年前,那個解放後不到十年的世界裡,警察對他來說,就是解放軍,就是派出所裡那些穿綠色衣服的人。
“我……沒犯法……”趙學明拄着單拐,連連擺手,他做夢都沒想到,請他來的竟然是警察。
“我什麼時候說你犯法了?炸燬古墓頂多算是個破壞國家文物的罪名,再說,與你無關。”
此刻的招娣早已經杵在遠處很久了,她感覺肖傑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不喜歡笑了,說胡也生硬冰冷,招娣甚至控制自己,那個面具人絕對不是肖傑,不可能是肖大哥的。
就這時,肖傑側頭點了一根菸的空擋,突然雙目一眯,這時候,他看到了招娣,招娣無處可藏,只好走了出來。
肖傑的眉梢微微舒展開,嘴角掛着一絲笑容,他向另一個方向招招手,過來了兩名下屬,肖傑交代他們先代趙學明去見見他的母親,而且千叮萬囑不能讓他這個人離開監督的視線。
隨後,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了招娣面前,低頭看着她,笑了半晌,揉了幾下招娣的頭髮:“幹嘛跑去古墓,也不叫上肖大哥?”
招娣仰頭看着他,越看越覺得他不像是面具人,聲音差別太大,面具人的聲音略帶嘶啞,像是吼破了嗓子後的聲音,肖大哥的聲音配上他的笑容,顯得陽光,溫暖,而且聽上去像是責備,招娣還是能聽出來裡面的關心。
“你那時候受傷了,我怎麼好意思叫你?”招娣說道,說到這裡,招娣猛然字啊一次擡頭看着他,肖傑知道自己的父親死了嗎?
招娣企圖從他的眼神裡看到憂鬱,或者是傷心什麼的,可是,她什麼都沒看出來,難道,他不但已經知道了,而且已經走出了那片陰影?肖大哥就因爲太重情重義,所以面對這樣的事實,招娣還是覺得他至少要沉淪,就算不沉淪,也得有些什麼沮喪的情緒纔對市長大人好悶騷。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古墓?”招娣問道。
“你們去的時候,中間是不是有個人帶着面具?”肖傑問道,招娣驚訝,這話很明顯,他不但知道自己去了,而且那個面具人根本不是他,肖傑呵呵一笑道:“那個人是上次我說的有一位姓歐陽的科研專案前輩的徒弟,還記得吧,他還研究過人蟲的一泡尿呢。”
說到這裡,肖傑笑的很陽光,招娣一下子想起來了,若是這麼說,整個事情就無懈可擊了,那面具人當然能拿得到人蟲去拍賣,畢竟是內部人,而他去古墓研究女屍,知道趙學明的資料,想必,也不是一件難事。
“他告訴我的,他一提起你,我就知道是你,當時還是挺生氣的,可還別說,你也太膽大了,一個小丫頭,荒山野林裡亂竄。”
“那個麪人把我的人蟲拿去鬼市拍賣,難道你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招娣說道。
“他事後纔跟我說的,之前我並不知道,對不起,不過,我聽他說,那人蟲還是會回到你的手裡,所以,我也就沒好意思追究。”
肖傑說完掐滅了菸頭突然說道:“趙學明和他的老母親相見,也算是最後一面了,和我一起去找那姓玉的。”
“……”招娣一愣,最後一面?
“本來腦淤血會有後遺症,但是,她的情緒很不穩定,隨時都可能惡化,趙學明的父親籤的字,只要能見他兒子一面,願意給老婆婆動腦部手術,如果不然,溢血壓迫神經,就算是兒子回來了,她可能也會不甘心。
本來醫院是不願意給動這樣的手術的,家屬與警方聯名擔保,纔給做了這手術,還好手術挺成功的,沒有死在手術檯上,用藥物維持的話,至少多活兩天。”
肖傑慢條斯理的說着:“欠了玉麟一件東西,這東西,我必須得當面奉上,不然,無法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說着,招娣從警服內的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銀針,捏在手裡轉動了幾下,肖傑的話說的似乎有些情緒在裡面,這讓招娣越發的覺得這次回來,肖大哥變了。
坐在他的車上,他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看着他的測量似乎還是笑的很陽光,卻總覺得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招娣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他。
抵達了蠱陀山的時候,初秋的細雨打在身上有些冰涼,踩在那熟悉的階梯上,招娣感覺身心疲倦,人都說,佛堂靜溺人心,道觀看破因果,總會給人一種靜溺的氣憤,這一次,不一樣。
她甚至不想見他,可是又那麼想見他,一別幾日,好像大家都變了一樣,自己,也變了不是嗎?
還是那顆歪脖子菩提樹,樹下的棋盤似乎還沒來得及打掃,上頭落了一些葉子,因爲秋雨的滋潤,道觀院子裡大塊的方形地磚縫隙裡,那些草似乎還不想進入枯萎的季節,潤的像是新生一樣。
肖傑一批腿,坐在了石凳子上,將手裡的幾枚銀針重重的拍在了石板上,就坐在那兒,那一刻,那個小小的動作,讓招娣覺得,肖傑別有目的而來,總歸感覺他找玉麟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