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爺倆兒在這裡樓下等了半個月,終於等到您回來了,也是別人介紹,所以比較冒昧的上門,還請玉師傅諒解。”
年長的男子似乎是那小夥子的爸爸或者是叔叔,面色佈滿滄桑,招娣甚至不看多看他身邊坐着的小夥子,他穿着很厚的衣服,在這初秋的季節,身上穿着白布薄襖子,讓誰看都覺得不正常。
但是當招娣看到了那唯一露出來的手臂時,招娣的心都懸了起來。
再加上玉麟此刻正準備上前給那不正常的小夥子把脈,招娣這纔上去,拽住玉麟說道:
“他和孫家大順的病情一樣,很有可能是病毒性傳染病,你……你小心。”
那小夥子唯一不同的是,看上去他的病情比大順輕許多,因爲他的臉還是完好無損的,至於初秋就穿上了薄襖,脖子傷害圍着圍巾。
招娣一看就明白,這病,會滲出很多粘稠的液體,這衣服純粹是拿來吸水的,要不然,恐怕不可能在來的路上不被引起注意。
一旦引起注意,那麼,他的兒子此刻應該是在隔離室了。
“昨天的事情,是我的不是,你不要記掛在心,既然人家都說了,是有人介紹來的,想必,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枉費了薛辭“一番好意”。”
玉麟說着拍了拍拽着他衣袖的招娣的手背,招娣長出了一口氣。
可是玉麟的話似乎很明顯,感情介紹這爺倆兒登門上來的人是師傅一樣,師傅這是要鬧哪樣?
半月前?這爺倆兒等了半個月,也就是說,師傅一早就知道關於無名小島的事情?
怪不得他從洞裡面一出來就知道是什麼事,還沒進孫家大門,他就似乎意識到,大順的病情他知道,但是他沒有想到,會那麼嚴重。
招娣還真的是把自己這被譽爲薛瘋子的師傅給想簡單了。
招娣只能無奈的笑了笑,既然玉麟說不用擔心,她還是很相信他,唯獨想不明白的是,師傅爲什麼要指引這爺倆兒登門拜訪玉麟?
玉麟走上前,反手撥開那小夥子的左手衣袖,招娣便看到,那薄襖的衣袖裡面已經浸溼,甚至和手腕處的皮肉都粘在了一起。
被翻開的薄襖衣袖上還沾染了點點的腐肉,看的招娣都替那小夥子疼得慌。
那小夥子似乎意識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當玉麟撥開他衣袖的時候,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倒是身邊的父親是子連父心,露出了一副老淚縱橫又肉疼的表情。
招娣就這麼嚥了一口唾沫,眼看着玉麟的手也不嫌髒,直接搭脈,纖長手指已經按在了那滲着潰爛皮肉的地方。
這一刻,招娣竟然覺得他如果真的是個醫生,也一定是個濟世好醫生。
隨後,他並沒有想勘察招娣傷口那樣用銀針試血,只是將把脈的手擡了起來,有條不紊的鬆下了捲起的袖管,淡淡說了一聲:
“皮下組織已經壞死,肌肉猥瑣,幸好還沒有入侵骨髓,所以不會出現指骨腐化的現象。”
玉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去了一趟洗手間,有條不紊的洗乾淨手,還是沒有擦,就甩了甩水走了出來。
“玉師傅,您……您這話的意思是有的救?”那年輕人的父親頓時有一種驚奇的眼神,卻閃爍着感動的溼潤。
玉麟走到招娣身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隨後一句話都不說的看着老頭兒,老頭兒被看的手足無措,這到底是能救還是不能救?爲什麼不給個準信兒?
“先說說來龍去脈,抑制病毒的藥是有的,但是不是解決病情的根本,因爲你的兒子身上可不是簡單的傳染病,有屍毒……”
“啊?”老頭兒錯愕,結巴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說道:“我兒子剛考上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後,跟幾個同學說是去玩兒……”
“讓他自己說。”玉麟突然打斷,老頭兒沒覺得難看,在兒子耳朵邊耳語了幾句,那被包的跟糉子一樣的小夥子這才擡眸看了玉麟和招娣。
他的臉色很難看,有點像是久病初愈的感覺,呈現出病態,還有些有氣無力。
斷斷續續中,招娣還是耐着心思聽完了整個過程,整個過程是那麼的詭異,招娣瞬間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改觀了。
事情發生在幾個月前,他有一個來自農村土生土氣的名字,叫防震,那時候正好是畢業的時候,正逢着酷暑。
本來全班同學考上的挺多的,也只有他們同行的那麼三五個人成績凸顯,分數線達到了省級的名次,相約着去哪裡玩兒。
得知分數的那晚,他們是多麼的開心,十幾年寒窗苦讀,老父親靠着微薄的收入供養一個大學生是那麼的不容易。
當然歡聚一堂的自然是有孫大順的,也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窮人的孩子都是窮怕了。
不辱使命,五個人裡面,就他和大順的家庭條件差,本來對小島那些地方不感興趣,卻偏偏裡頭有三個相對家境很好的同學說要冒險。
那種感覺,就好像城裡的羨慕農村的,農村的卻一直嚮往着城裡的生活。
所以,起初大順和他都是比較不感興趣的,但是省錢,不是去什麼名勝古蹟的旅遊景點,所以,這是他們倆都覺得不錯的唯一地方。
那晚,五個人都窩在一塊兒很晚,就在他簡陋的出租房內,爲了學習,在臨近考試的時候,奢侈的出來租房子住,爲的是清淨。
房間裡沒有衣櫃,簡單的一副都是拉一根鐵絲掛在上面的,就一張牀鋪,一個書桌,幾個人就弄了一些花生米,幾瓶啤酒,弄了個簡單的慶祝晚宴。
桌面上攤開了一張中國地圖,幾個人熱血沸騰,除了大順和防震意外,其他三個人中,有兩個是女同學,一個留着短髮,性格爽朗,叫柳巖,另一個卻恰恰相反,留着一頭順滑的長髮,叫陳小云,但是這一晚,她們都喝了不少啤酒。
都盯着那張中國地圖看,拖着下巴研究去哪裡。
“去這兒吧,這裡可以出海,我被我爸爸管的比較嚴,從讀書開始,都沒出過門,我舉薦要去這裡,我們可以做火車抵達這大海沿岸,然後包一輛快艇,然後抵達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