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後,我糾結好久,還是把我懷孕了的事情告訴了鄭思思。
鄭思思又是震驚又是驚悚的把我拉出宿舍,滿臉着急:“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啊?看你從小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何況這是一個孩子……你才大二啊!”
“我不知道……”我摸着自己腹部,孩子才一個月,腹部尚且平坦,摸着摸着,我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先別急,一定有辦法的。”鄭思思在我面前轉來轉去,終於眼前一亮:“你跟蘇流景說過沒有?”
我垂下頭,吸了吸鼻子:“我跟他鬧矛盾了。”
鄭思思氣急敗壞的戳着我的腦袋:“你跟蘇流景在一起這麼久,什麼時候鬧矛盾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鬧矛盾,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去找蘇流景,跟他商量一下。”
“我不要!”我直接拒絕道。
鄭思思拿我沒辦法,最終還是妥協了下來,安慰我:“才一個月,你別太擔心了,不然對孩子的發育也不好,我去幫你買些營養品,不管怎麼樣,身體最重要,你等我回來。”
我看着鄭思思的背影,心中多了幾分安慰。
回到宿舍,我找了一些孕婦的注意事項,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我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餓得胃疼,但我依然沒有吃飯的心思,躺在牀上準備休息。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不安的睡過去。
我再次出現在夢中,眼前依然是陸穎的宿舍,只是裡面空無一人,我皺着眉走進去,想認清這裡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孩子……把孩子給我……”那個女人幽怨的聲音再次出現。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腹部,準備離開這間宿舍。
身後吹來一陣風,“砰”的一聲,把宿舍門吹得關上了,我伸手去開門,卻無論如何都沒法把門打開。
胸前戴着的四合如意貼着我的肌膚,發出冰冷的溫度,那抹溫度從胸口直接蔓延到腹部,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有了孩子,我一點兒都不敢冒險,伸手去扯四合如意的繩子。
直到我的手和脖頸都磨皮了一層皮,冰冷入骨的四合如意還是沒有被我扯下來,我心裡越來越慌亂。
寒意不斷的從胸口的四合如意蔓延到小腹,我甚至感覺到腹部隱隱的有些疼痛。
宿舍門被人從外打開,我看着外面的蘇流景,眼淚一下子全部涌了出來,泣不成聲的喊他:“蘇流景,救我……”
蘇流景蹙眉看向這間宿舍,五指間變幻出一把短劍,他的聲音溫和清麗,一字一句的對我道:“相信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就看到那把短劍自他手中射出,襲向我的胸口,短劍直接刺透了四合如意,刺入我胸前。
那把短劍在我胸前化作流光,順着傷口進入我的血液骨髓,我瞬間有一種自己呆在冰天雪地被凍僵的感覺,鋪天蓋地的疼痛襲來,蘇流景震驚痛苦的臉在我面前越來越模糊。
溫熱的液體順着我的雙腿滑落,腹部的劇痛幾乎讓我窒息,我緊緊的攥住蘇流景的衣袖,艱難道:“我們的孩子……”
一句話沒說完,我就已經因爲疼痛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掙脫了束縛,三年前失去的記憶如同洪水一般排山倒海的涌向我的腦海。
三年前。
“舒蕊,我們兩個不叫上思思的話,她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我打量着眼前的山洞,雖然鄭思思一向不喜歡這種原始生態的地方,但不跟她打個招呼,似乎不大好。
“哎呀,跟她說了她也不會來,那多掃興啊。”舒蕊撅起嘴,裝作生氣的樣子,先我一步走進山洞。
舒蕊一向嬌縱,我也習慣了順着她的意思,只好跟着她走進山洞裡。
一走進山洞,我立刻察覺到裡面撲面而來的陰冷,我抱緊了自己的胳膊,喊前面的舒蕊:“這裡一點燈光都沒有,你走慢點,小心摔倒。”
“知道了,你真囉嗦。”舒蕊不耐煩的抱怨了一聲,然而幾秒鐘之後,她忽然發出一聲尖叫:“啊——”
我視線之內,完全看不到舒蕊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快步往前跑去,一邊焦急的喊她的名字。
就在這時,我的腳下似乎失去了支撐,猶如踏在虛空之上,沒等我回過神,我已經跌了下去。
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和舒蕊正呆在一個房間裡,而舒蕊早早的醒來了,見我清醒,她立刻鬆了一口氣:“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剛要說話,門便被人打開了,其中看守我們的人對另一個人恭敬的說:“這是最新的兩個人類,不知道尊上想要哪一個?”
我無視了那人話中怪異的‘人類’一詞,從他後半句話來看,我和舒蕊像是要被送去什麼有錢人的榻上一樣,我咬了咬脣,壓下心底的不舒服。
那人紅脣豔豔,目光來來回回的在我和舒蕊的身上打量着,像是難以抉擇。
他伸出手,食指指在我身上,我身體一僵。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又指向了舒蕊。
就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被人推了一把,我腳步不穩,踉蹌了一下還是跌倒在地上,這一下,讓我整個人都暴露在那兩人面前。
負責挑選的那個人似乎有點興致缺缺,隨意的指了指我:“就她吧,梳妝好送到尊上的宮殿去。”
接着,我被他們換上極爲暴露的衣衫,送上了那個所謂‘尊上’的牀榻。
那是我和蘇流景第一次見面。
他的目光中並沒有過分的情慾,卻不顧我的死活,一次次的要我,其中更夾雜着無數令我心悸的、殘暴的施虐手段。
那一夜,是我至今想起都爲之顫抖的噩夢。
我呼吸不穩的醒來,靠在牀邊,身子已經僵硬的連手指都沒法動一下了,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我現在還處於恐懼和震驚之中。
但如果當年的那人是蘇流景的話,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四合如意玉佩已經徹底的碎成幾塊了,碎片被我緊緊地捏在手中,我把玉佩碎片擺成原來的樣子。
小巧的玉佩立刻煥發出素白的光芒,一幕幕的場景在玉佩上方演示着。
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裡,一個纏綿病榻的女人苦苦的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我看向她腰間,正是那一枚四合如
意玉佩。
後來的事情發展如我所料,那個女人的心上人爲了妾室,親手害死了她,鮮血順着她的胸口一滴滴的滑落,沒入她腰間的四合如意玉佩裡。
在我看的出神的時候,那個瀕臨死亡的女人彷彿能看到我一般,擡頭看向我的方向,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接着,她的臉變成了我的臉,而那個負心人也變成了蘇流景。
我雖然知道那個女人是被困在四合如意裡的女鬼,當初也是她蠱惑我去殺了陸穎,但還是忍不住的心生怒火,一把將被子上的玉佩掃落在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擡起頭看向門邊,剛好與才進門的蕭祁月對視。
他大步走進來,將一張病歷甩到我臉上,伸手鉗制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冷聲道:“解釋。”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病歷上的名字,正是我,我沒什麼力氣,也沒想反抗蕭祁月,只是漫不經心的反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要解釋?”
這一句話讓蕭祁月怒火更甚,就當我以爲自己要被蕭祁月捏碎下巴的時候,病房門再一次被人打開,鄭思思看到裡面的場景,驚呼一聲,連忙走過來,爲難的看着蕭祁月:“蕭先生,董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你要是有什麼生氣的,衝我發火就好了……”
蕭祁月理都沒理鄭思思,大力的甩開我的下巴,只丟給了我一個眼神,就似笑非笑的離開了。
那個眼神中,嘲笑、譏諷、失望俱有,讓我呼吸一窒。
鄭思思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時候,低聲安慰我:“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你還年輕,千萬不能落下什麼病根。”
“我知道,辛苦你了。”看鄭思思憔悴的樣子就知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她應該花費了不少精力。
鄭思思應了一聲,叮囑我幾句,出去替我買飯。
我伸手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坦,似乎和懷孕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剛纔鄭思思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我的小腹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但因爲我的不期待、不珍視,他已經離我而去了。
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我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我神色怏怏的躺在病牀上,這麼一躺,就是半個多月。
再次回到宿舍的時候,似乎其他人並不知道我流產的事情,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鄭思思。
鄭思思用手機發給我一條短信,說學校裡沒人知道這件事,讓我放心。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依舊有些煩躁。
自從半個月前醒來,我就一直精神恍惚,耳邊總是出現一個嬰兒的聲音,他哭喊着跟我說話,問我爲什麼不要他,就連每夜做噩夢,畫面中也總是一個渾身帶血的嬰兒。
短短的半個月,我就瘦了十幾斤,我甚至覺得走路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飄。
從我那天在陸穎的宿舍流產,直到現在,我一次都沒見過蘇流景,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對於現在的我而言,這是毫無疑問的幸事。
三年前的一切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是噩夢一場,我無法接受自己的愛人曾經對我做過那樣的事,更無法原諒他親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