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緒還處於震驚生氣的狀態,她的本性和職能告訴自己,鬼王的做法是錯誤且絕對不可行的。
可是多年來偏向於懦弱羞怯的性格,讓她一時無法開口表達出自己強烈的心情。
這時,她注意到了莫一遊的靠近。
即便是抱有氣憤和不理解,但奈緒此時此刻的第一反應,還是後退一步閃到了鬼王的身後。
見狀,墨一陌也索性跟在自己的妹妹身後,生怕會出什麼意外的狀況。
槐安打個大大的哈欠,有些無奈的一隻手拎着許嘉的西裝領子,半拉半拖的帶着他一起往前移動。
“哎,我再玩一局就好。”許嘉表面上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可那雙渾濁的眸子卻暴露了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許先生,時間不早了。”槐安用空閒的另一隻手,將自己的和服衣領稍微扯緊了一些:“請稍等一會兒,我們會送您回酒店。”
許嘉的臉上浮現出不耐:“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他一邊這麼說着,一邊開始試圖掙扎開脖頸位置的鉗制。
槐安半耷拉着眼皮,低眸看了他一眼,微微的嘆了口氣,腳步加快追上了墨一陌:“大少爺?”
“嗯?”眼看莫一遊就要走到奈緒面前,墨一陌心不在焉應道:“怎麼?”
“許先生喝了些酒水,現在效用發作了。”槐安的力道比較大,單手製服許嘉還是沒問題的。
只不過在這個關鍵時候,分散注意力去處理這麼一件麻煩事,還是比較讓人不爽的。
墨一陌眯了眯眼,這才放緩了移動速度,微微側頭看了許嘉一眼:“劑量看起來不大,你帶着他先走,福伯在正門口等着。”
“大少爺,你這是打算……”槐安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同意他的吩咐:“自己帶着奈緒和那個人離開嗎?”
“許先生留在這裡,已經沒有用處了。”墨一陌看了看對賭桌無限眷戀的許嘉:“時間一久,反而會害了他。”
槐安擡手使勁揉了揉臉,他深吸了一口氣,拽着許嘉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我把他交給福伯,就馬上回來。”
墨一陌搖了搖頭:“不用,在門口等着,很快就好。”
“哦?”槐安有些意外:“您這麼確定大小姐會放人?”
“她只是想親自試試那個人的本事。”墨一陌從呢子大衣的口袋裡,快速摸出幾張黃色的草紙。
紙張看起來有些溼潤,似乎被水浸過還未乾透。
說話的功夫,莫一遊已經走到了奈緒和鬼王的面前。
可是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微笑着走過了兩個人的身邊。
鬼王垂眼看着莫一遊經過,他能感受到身後的奈緒,有多麼害怕這位大小姐,甚至不敢大膽的露出正臉與其對視。
短短數秒內,他用自己的靈力,一再的冒險試探莫一遊的身份,卻毫無所獲。
什麼都沒有!無論靈力還是感知,都無法從這位大小姐身上獲得。
她就在眼前,卻表現的根本不存在一樣。
所有用以對她施展的靈力,都如同投入空氣,得不到任何迴應。
莫一遊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走到那些凌亂的麻將前,輕輕地站穩腳跟。
所有暴動不安的鬼魂,一瞬間也都安靜下來。
麻將、女人的屍體,都安分的呆在原地,不再動彈。
四周圍觀的客人,看到這一幕都表現的有些訝異,但卻沒有再繼續觀看下去,而是轉身散開繼續去玩樂。
這種情況按常理來說,是個大事件。
畢竟過程詭異,還鬧出了人命。
可是莫一遊全然不在意,她也知道周圍羣衆也不會當回事。
畢竟這是天天都處於瘋狂狀態的星頂賭場。
而且能在這個娛樂室玩樂的人,除了身份高貴的老客戶,其餘的多是亡命賭博之徒。
賭桌上動輒出現賭命局,也早已成了常態。
那個因爲觸摸麻將而死去的女人,已然是個嶄新的女鬼。
她在看到地板上屬於自己的屍體後,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死掉。
在諸多立在原地不敢亂動的鬼魂之間,她橫衝直撞表達着內心的恐懼憤怒。
最後,她注意到了莫一遊。
這個方圓幾米內唯一一個生人,引起了她發泄怒氣的衝動。
她衝到莫一遊面前,擡手想要掐住其脖子,雙手卻被結界阻擋,一人一鬼之間只有半米的距離。
“真可憐,在我的賭場裡爲所欲爲……”莫一遊笑着說道,同時擡手撫摸上了女鬼的臉頰:“就要做好喪命的準備啊!”
話音落地,女鬼已經露出猙獰的鬼相,嘴巴張的巨大無比,想要將莫一遊一口吞下。
在場能看到鬼魂的人,算上星頂的總管,數量一共不超過五個。
面對如此驚心動魄的畫面,他們表現的卻是一個比一個淡定。
最無法安心觀看的人,只有奈緒自個兒。
她縮在鬼王身後,悄悄地露出一隻眼,看到那女鬼想要吞掉莫一遊,於是忍不住驚呼出聲:“不要!你會魂飛魄散的!”
至於女鬼有沒有聽到她的叫聲,那就不得而知。
在場的人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喊完這句話之後,莫一遊微笑着把手收回。
而她面前散落一地的麻將向兩邊推開,就像是被人清掃出了一條道路。
女人的屍體在這條道路的盡頭,皮膚迅速乾枯皺巴,完全失去了水分。
墨一陌走到了鬼王身邊,他看不到那所謂的結界內都有什麼,也不知道莫一遊在剛剛做了什麼。
但是他看到那女人的乾屍後,心裡已經瞭然。
“大少爺。”這時,槐安湊到他的身後,低聲說道:“我去門口等您。”
墨一陌點點頭,感到身後的氣息消失,他微微側臉,用餘光已經找不到槐安和許嘉的身影。
“你以前爲星頂工作,不會就是做這種事吧?”鬼王對於看到的一切,不打算髮表任何言論,只是略微有些驚奇的詢問着奈緒。
“當然不是。”不等奈緒開口,墨一陌便已經給出回答:“我們的理念,與星頂完全不同。”
“唔。”鬼王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才分家的是嗎?”
直到對上墨一陌有些不滿的目光,他才一邊用手比劃着,一邊改口問道:“我的意
思是說,你是因爲這個離開這裡?”
墨一陌沒有開口,只默默地點了點頭,眉目之間有着毫不掩飾的不耐。
他看向不遠處的莫一遊,卻將手裡的黃色草紙遞給了鬼王:“拿着。”
“什麼?”鬼王對於這不到巴掌大小的紙片,顯得有些警惕。
“封鬼紙。”墨一陌懶得多解釋,擡手就想塞給鬼王。
在開玩笑嗎?把這種東西拿給他?
鬼王自然是躲避着不肯接觸:“拿回去!”
墨一陌瞥了他一眼,似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於是將封鬼紙轉交給奈緒:“你拿着。”
“大少爺,我需要封鬼嗎?”奈緒露出驚奇的表情:“可是……”
“若是一遊她還糾纏不清,甚至強硬留人。”墨一陌多看了鬼王兩眼,這才嘆了口氣:“你就把這紙,貼到許先生的腦門上。”
“……”鬼王和奈緒都有些沉默。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確認這種做法的可行性。
“我不知道你的正體到底是什麼。”墨一陌對鬼王說道:“這麼多年來,能和肉體高度契合的鬼魂,我還是第一次見。”
鬼王聳了聳肩,不認爲這是種誇獎:“所以?”
“這張紙貼在額頭上,可以把你強行封入肉身內。”墨一陌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以你與身體的契合度而言,到時就沒人能把你拉出。”
“你該不會是想……”鬼王大概猜測到了他的意思:“那位大小姐能同意?不會像陶叔一樣,把我強行留下?”
“許梓煜先生算是我的委託人。”墨一陌搖了搖頭:“她不會爲難我的委託人。”
這個關係有些複雜,好像一時之間捋不清楚。
鬼王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我只要求快些離開。”
時間過去太久,他不想繼續無意義的在這裡逗留。
剛纔若不是過於心急,他也不至於讓那個女人自尋死路。
再這樣下去,他很可能不顧一切的衝出這裡,哪怕會傷及無數無辜的性命。
程陌薰的身邊無人照應,那個叫阿曼的女人,不知道會不會再去惡作劇。
亦或者,有其他什麼東西找上門。
這個想法讓人極度的感到不安。
同一時間,酒店房間裡。
阮阮和布偶熊,耗盡了力氣才勉強將程陌薰拖入房間內。
小傢伙的臉上滿是汗珠,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不斷地活動着兩隻小手:“好累呀!爸爸,你在做什麼?”
被詢問的對象縮在布偶熊體內,此刻正在吃力的將房門關上。
“唔,爸爸,你不累嗎?”阮阮見狀,只能爬起身,走上前去幫忙。
布偶熊搖搖頭。
它的身體雖然軟弱無力,但是靈魂好歹還是個成年男子,單是移動一副肉體這種事,還是能夠做到的。
只是被星頂摧殘後,靈魂受損嚴重,在將程陌薰拖進門後,它就像是沒了力氣一樣。
“爸爸好厲害!啊……我們現在要做什麼?”阮阮眨巴着大眼睛,後知後覺的朝房間深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