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愣了一下。
鬼梳頭……
我記得嫿魂坐在硃紅牀上,拿着硃紅梳子梳頭的時候,宋晴就說過鬼梳頭。當時嫿魂還說要給硃紅一個教訓,我當時也沒太在意。
因爲我根本不知道硃紅什麼時候回寢室裡面住,也就不知道嫿魂什麼時候會報復硃紅。
沒想到這從外面回來,硃紅就回來住,還用了那把嫿魂梳過頭髮的頭梳。將頭梳上陰寒的鬼氣,全都吸進頭皮裡了。
寢室裡,那張小甜剛好不在。
就只有硃紅,加上站在門口直哆嗦的我和宋晴兩個人。
想到有可能是嫿魂,我拉着宋晴的手往空氣極度冰冷的寢室裡走進一步。輕輕的關上門。我嚥了口口水,問道:“嫿魂是你嗎?”
嫿魂沒回答我,空氣中一直傳來詭異的女人悽慘的笑聲。在黑暗的房間裡,就好像立體聲環繞的音效一樣,還在這悽楚的迴音。
突然,鏡子裡就伸出了一雙帶着黑色長指甲的女人的手,她捧住了硃紅的下巴。上半身一點一點的從鏡子裡鑽出來,我眯着眼睛看着,果然是嫿魂。
嫿魂沒有眼窩的頭顱轉過來對着我和宋晴看了一眼,又直勾勾的對着硃紅。
硃紅坐在鏡子前,身子抖得厲害,似乎根本沒察覺到我和宋晴進來了。她驚恐的看着鏡子裡嫿魂的臉,“救命……救命啊……”
“別怕……小姑娘,我會好好待你的。”嫿魂安慰了硃紅一句。
硃紅似乎被催眠了一樣,安靜的不說話了,她端坐在立起來的小鏡子前面。後腦勺上的長頭髮,一根一根的豎起來,嫿魂就飄在硃紅腦袋的正上方。
它抓起一根頭髮,塞進嘴裡,就跟喝飲料一樣的吮吸着。
我的個媽啊!
我和嫿魂認識,這個場景還是把我嚇得腿腳發軟,向後退了幾步。宋晴扶住我,目光深沉的看着,一字一頓的說着:“蘇馬桶,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梳頭。頭髮是人的精血所在,通往人的大腦。用過鬼梳過頭髮的頭梳梳頭,就會被鬼吸食走全身的精血,變成……變成乾屍!”
聽宋晴這麼一說,我就更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了,這是逼着我對頭梳也有心理陰影啊。
只是一個愣神的功夫,那個硃紅就好像一下子縮水了好多,皮膚吸附在骨骼之上。眼窩深陷,搞得就像是個活人骷髏一樣。
再這麼下去,那硃紅真的變成乾屍了。
我怕硃紅真的死於非命,忍不住出聲:“嫿魂,適可而止就好了,難道你真的要造了殺孽才滿意嗎?”
“我……我就是給她個教訓而已,她……沒那麼容易死……”嫿魂冷冷笑了一下,吐掉嘴裡的頭髮絲,飄到我身後,趴在我的背上,“老闆娘,做人不能像你這麼善良。不給點顏色瞧瞧,她還會陷害你的。”
我有點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我不打算給她點顏色瞧瞧,我還沒報復她,你就給我差點給人弄死了。”
嫿魂妖嬈的小臉一臉的無辜,她吐了吐舌頭,順便舔了一下我的側臉,“老闆娘,等明天早上,你就知道我的辦法多有效了。”
明天早上?
我看着癱坐在鏡子前面的,身體至少縮水一半,成功減肥的硃紅。就這個樣子,都不知道這個小妞能不能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
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點點氣。
就是鼻子裡呼出來的全是涼氣,伸手在她鼻子下面,就好像要被冰櫃裡的冷氣凍住了一樣。
開了燈,寢室裡的溫度正常多了。
掃視了一眼四周,嫿魂大概是已經離開了。我覺得凌翊向來聰明睿智,料事如神,但這一次把嫿魂留在我身邊,絕對是一個錯誤。
這小女鬼,差點就把硃紅弄死了。
我和宋晴晚上要睡覺,只能無視那個坐在椅子上,快要成了乾屍的硃紅,洗漱完就直接去睡覺了。晚上關燈以後,我有一段時間是睡不着了的,睜着眼睛有些懼怕的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硃紅。
我害怕,她就這麼坐着坐着,就嚥氣兒了。
可到了晚上一兩點的時候,我就完全hold不住了。我困啊,眼皮子打架之下,硃紅坐在椅子上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我不自覺就睡着了。
硃紅就這麼一直半死不活的坐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和宋晴早晨醒來以後,都不敢輕易去動她。
她要是自己坐着死的,死因可能是猝死。
我和宋晴動了她,哪怕只是放到牀上,保不齊都會留下證據,變成背黑鍋的殺人兇犯。就算不會被當做殺人犯,把警察叔叔惹來,審訊室我這輩子是不想進去第二趟了。
那個燈,實在太刺眼,心裡防備在那個時候變得無比脆弱和痛苦。
我和宋晴收拾乾淨,準備出門。
在椅子上坐了一宿的硃紅,突然就在我們的面前跪下了,臉上是眼淚鼻涕一起都下來了,“宋晴……蘇芒!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用巫術害你們了……”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一步,“硃紅……你在玩什麼花樣。”
“我求你們原諒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們……只要你說原諒我,我……我纔不會被鬼一直纏着。”硃紅說的聲淚俱下,整個身體都抖得更篩糠似的。
這個女人,腮幫子都凹陷下去了,醒來居然變得這麼反常。
我不清楚嫿魂對她做了什麼,更不知道要如何原諒她,她的巫蠱之術沒害死我,倒是害死了好幾個無辜的人。我只是伸手扶她起來,沒想到她嚇得整個人都蜷縮到了一起,縮在椅子旁邊瑟瑟發抖。
這個女人雖然可惡,可是如今這副乾屍樣,也是遭到報應了。
看這麼可憐的硃紅,我也是於心不忍。
只能試着把她給抱起來,老是跪在地上也不是個辦法。沒想到纔將她抱起身來,就發現這丫的太輕了,估計也就四十多斤吧,整個人都嚴重脫水了。
大腿幾乎是和小腿一樣粗細,今後要想站起來都難。
我把她抱到牀上,用被子把她蓋好了,只是說了一句:“你……你好好睡一覺吧,別想那些讓你害怕的事情了。巫術……巫術你以後不拿去害人,今後我和宋晴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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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她躺在牀上,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性格和從前大不相同。她變得有些怯生生的,比張小甜的膽子還小,“我……我不想死,那個鬼……那個鬼從我的頭髮裡吸我身上的血,我差點就死了……”
“你不行巫蠱,它以後肯定就……不會來了。”我幫硃紅掖好被子,牀上的硃紅連連點頭。
我看了一眼宋晴,眼神裡大概的意思就是該出發了,不要在這寢室裡多耗時間了。司馬倩說好的十天,本來可以提前完成的,卻無端耽擱了兩天。
今天明天,可是最後的兩天了。
宋晴搖了搖頭,“看來這個世界還真是個欺軟怕硬的世界,有時候真該多用用狠招。硃紅有了這次教訓,估計是再也不敢招惹我們了。”
世道就是如此,多加感嘆也沒什麼用。
看着牀上的硃紅,我只能無奈的笑笑,她這個樣子下半輩子恐怕過的不會舒服。
出了校門,我和宋晴是打車到殯儀館的。一般人死亡以後三天,就會送到殯儀館去火化。死後七天,則是頭七。
有些人在家裡辦,但有些人會選擇在墓地辦。
我不知道殯儀館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們這的殯儀館、火葬場和公募是連在一起的。還沒到地方,就在去殯儀館路上就漫天飄的都是冥幣燒完飄散的灰燼。
把視線弄的朦朦朧朧,時不時還能聽見親屬們嚎啕大哭的聲音。這可比我和宋晴晚上去醫院的時候,要吵鬧多了,一路上都是哭聲不斷。
人行道上全都是跪在一個用粉筆畫着小圓圈的外頭燒紙的死難者親屬,紙錢是一張一張的往火堆裡扔。
有的人堆裡,還有骨灰盒,以及帶來的一疊一疊的祭品。
也有的馬路牙子上,插了好多香的。
還好這裡是郊區,路過的行人和車輛都不多。車流量對多的時候,可能就是一分鐘會路過五六輛的靈車。
這些靈車,一路上還會撒真的人民幣。
不過這種專門給死人的真錢,我看是不會有人敢撿起來話。即便再窮,也不敢和鬼物搶錢啊。
地上好多被輪胎壓爛的真錢,愣是沒人撿起來。
看來都是一幫祭拜頭七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會選擇在殯儀館的路上。我和宋晴打的車沒法開過去,只能下車一路上穿過這些人,徒步到的殯儀館門口。
我和宋晴因爲學校裡的原因,偶爾會來殯儀館辦事,也和看門的老頭熟悉。
和老頭聊了幾句,才知道昨天和今天,讓人來認屍的特別多。
不過因爲人力物質資源和場地的限制,很多屍體在提取完dna之後,就從各大醫院和我們學校運去火葬場火化了。很多死難者家屬,拿到的就是一個破骨灰盒。
剛好現在又是頭七,這附近便是哀嚎遍野,想管也管不住。
“姐姐……我……我好像看到我爸爸媽媽了,我看到他們了。”玉佩裡的彤彤突然就往殯儀館的火葬飛,嬌小的身子鑽進灰燼漫天的空氣裡,一下就變得模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