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往下走。
鳳子煜在我身後道:“我送你出去。”
我停住腳步,卻沒回頭,嘲弄的笑了笑:“然後送去你南陰皇宮裡,在把我捆着,把我肚子裡的君凌給打掉嗎?”
身後,鳳子煜沒有在說話。
我收回嘲弄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當我走到第三步時,鳳子煜突然出聲叫我的名字,似乎不捨得我離去。
“小幽……”
我沒停下,也沒回答他。
“小幽,你停下聽我講個故事好嗎。”
他的語氣哀傷帶着懇求。
我想起上次他和夜雲中間,最終選擇了站在君無邪這邊,嘆了一口氣,還是停下來了。
我沒回頭,他跳躍到我面前,從寬大蝶袖中掏了一塊白帕子放在我身邊的臺階上。生怕我把裙子弄髒。
“坐下把,這個故事有點長。”
我看了他一眼,面對他俊逸滿是期盼的容顏,我還是坐下了。
就算坐下,我的目光依舊帶着防備。
他坐在我身邊:“好久沒有和你心平氣和的做在一起了。我記得第一次和你坐時,那是在冷宮的宮檐上,我們挨着一起看夕陽。”
他目光柔和,聲音滿是憧憬,陷入回憶中:“那時候,你說你嚮往自由,走遍大江南北,西域塞外。我說我將來要成爲天下霸主,讓你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國土……”
“我一直朝這個目標奮鬥,而你卻忘記了當年夕陽下的誓言。”
我冷着臉,一聲不吭。
顯然,他至今還沒弄明白,他說的那個人是凌幽,不是我龍小幽。
就算凌幽是我的前世,但是她始終不是我。
我們的性格,出生環境,成長背景,爲人處世,遇事處理……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好不。
我聽他細細訴說着前世兩人相處的一點一滴,鳳子煜的心情是愉悅的,開心的。
甚至我能安靜的聽他說這些,他整個人都程放鬆狀態,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凌幽當着他和君無邪面前跳下時,君無邪想都沒想就跟着往下跳。
當他撲到懸崖邊緣時,只看見君無邪的背影,沒有凌幽。
他發狂的懸崖邊上,想跟着跳,被身邊的侍衛攔下然後打暈了。
君無邪沒死,連夜送回陳國救治。
而站在懸崖邊上,不論將士們怎麼勸告讓他下山,他不聽。
直到將士們告訴他,在懸崖下面找到凌幽的屍體時,他恍惚的下了山。
他抱着凌幽的屍體,不吃不喝的過了三天三夜,整個人迅速消瘦,像入了魔障發了瘋般。
我問鳳子煜:“這個陵墓是你建造的?”67.356
他點頭道:“是。”
“耗費了多少年?”
“前後耗費了三年。連年戰爭加上建造陵墓,百姓對我哀聲怨道,我並不後悔。當年那夜,我抱着凌幽屍體時,有個仙人告訴我,有辦法能另她復生。”
我蹙眉道問道:“夜聖?那個仙人就是夜聖?”
他問道:“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當年他用同樣的方法,忽悠了君無邪。
算不上忽悠把,君無邪是心甘情願的。
我點點頭,對鳳子煜說:“陰陽輪迴鏡裡看見過,他告訴你的方法就是煉製成殭屍?”
“對,他說公主山底下有個天然靈氣的洞穴,很大,四季冰封,極低的溫度能把屍體凍住不會腐爛,但是凌幽的魂魄已經消逝,而且飛灰湮滅消失在六道內,生還沒有可能了,只能煉製成殭屍。”
“他教了你煉製殭屍的方法?”
鳳子煜目光頓時黯淡,述道:“是。他告訴我如何煉製凌幽,如何讓她復生,這個陵墓我親自設計,耗費了三年時間,他說需要集天地之穢氣,屍體復生,我把參與建築陵墓的犯人和敵軍俘虜,全部殺死活埋在地坑下面,就是爲了製造怨氣和穢氣。”
他平淡的說着,沒有細說如何殘忍殺害他們。
我問他:“成爲殭屍的過程,一定很痛苦把?”
他對我淡淡的笑了,眼眸中劃過一絲瑩亮,彷如我對他的關心,讓他很高興。
他說:“我不想死去關於你的記憶,我死後能成爲殭屍,但我不想這樣做。”
“那你是……”我微微驚訝道:“活人之體煉成殭屍?”
天啊,這得多痛苦。
我無法忘記第一次出逃時,在那個像兵馬俑的坑裡,看見無數個沒有手腳的屍體泡製在桶裡。
“對,很痛苦,那種痛苦你無法想像。死人煉成殭屍,因爲他們沒有靈魂,沒有感知,沒有喜怒哀樂……可活人不一樣。”
“我先是被泡製在特殊藥物的桶裡,每日每夜都受着萬蟲噬咬,換骨生筋的痛苦……”
我眼睛顛了顛:“多久?”
他風輕雲淡的笑道:“整整一百年……”
“一百年?”我驚訝道:“普通人一會都受不了,你居然受了一百年?”
“我不想沾染穢氣,因爲那樣會變成麻木不仁,殺戮成性,控制不住自己,我討厭那樣,因爲你會不喜歡……”
他說着,眼眸漸黯淡下來:“這一百年後,我原本可以出來,可那個夜聖居然還要我受什麼日曬火燎,又去了一百年。就連凌幽都甦醒了,我卻無法出來。”
“可我出來後,君無邪卻建立了什麼北冥,收復了很多冥界地盤。我去南陰,在衆多殭屍王裡,艱難的,戰勝一個個殭屍王,成爲最後南陰屍皇。又用了一百年時間。”
“成爲南陰屍皇,南陰最高統治者,我一點都不高興,雖然凌幽甦醒了,卻一點都不像以前溫柔似水的她,她殺心很重,暴虐,跋扈,佔有慾強,動不動就處死我的隨身侍女,哪怕和我多說一句話的路人女子,她下手殘忍將其分屍……”
“好幾次我想下手殺她,看見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最後卻忍住了。”
我低着頭,回想當初,君無邪面對她一模一樣的臉,好幾次也沒下手,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她是離間我們的。
鳳子煜轉頭,指着那個水晶玉棺道:“我把她封存在這裡,每年都會來看她,她一次次的保證,不在濫殺無辜,好好的學習琴棋書畫,當一個溫婉的凌幽。”
我冰冷的說:“可你還是把她放出來了,她還三番兩次的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