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鬱文景看不下去了,非要陪着我睡。即便是抱着鬱文景,依然不能平復自己的情緒,好像我已經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在鬱文景小聲的安慰中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夢半醒間覺得異常的寒冷,遲鈍的大腦琢磨着是不是鬱文景拽了我的被子。
身體的寒冷驅趕走了睡意,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卻發現我不在自己的宿舍!
藉着燈光,我瞬間就嚇傻了,現在的狀況就跟昨天晚上的狀況一樣,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池裡撈上來一樣,頭髮和衣服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殷紅的液體。
我摸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在公寓的走廊上,白熾燈滋滋啦啦的響着,好像隨時會爆掉。地磚上蜿蜒的都是血跡,我沒有立即跑掉,而是扶着牆朝着血跡的方向追尋而去,可是每走一步都膽顫心驚。
走了不過三四百米,就看到有一扇門半掩着,血跡消失在摺扇門後面,隱隱覺得摺扇門後面有着我不能接受的東西,可是卻控制不住手腳,推門走了進去。
客廳到處都是血,腥臭味撲鼻,衝的腦袋脹得疼。
哆哆嗦嗦的推開半掩的房門,看到裡面的景象,感覺整個人跌在冰窖裡再也出不來了。
房間裡一片狼藉,血浸溼了地上的地毯,人類的內臟飛的到處都是,最慘的兇殺案現場也不過如此了,我彎着腰一直嘔吐,吐的黃水都出來了……
蜷縮在客廳的角落瑟瑟發抖,腦袋裡一片空白。警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公寓小區,很多人涌進了這間屋子,很多聲音在耳邊嗡嗡的響,我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很快我就被帶進了派出所,警察一直輪流着來問話,可是我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麼爲自己辯解。因爲案件影響比較惡劣,我又被轉交到了刑偵大隊。
下午的時候鬱文景和趙琰來了,給我帶了衣服,沒有人知道我爲什麼會悄無聲息的避開了宿舍樓的攝像頭,離開了上了鎖的宿舍樓,出現在城北的高級公寓裡,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兇殺案的現場。
當天晚上我就被拘留在刑偵大隊,有夜班的警員看管,我蜷縮在牆壁的角落裡,一閉上眼就是兇殺案的現場,鮮血淋漓,嚇得我不敢閤眼。
因爲一夜沒有睡,整個人更加昏沉,在被警察問話的時候我才知道死的是杜莎莎和宋文。
突然意識到死的都是欺負過任梅的同學,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控制我的身體去殺了她們,難道是任梅?
吳意涵、杜莎莎、宋文都死了,那麼下一個究竟是誰?是陳述,是周正還是宋文?
任梅的怨氣沒有消散,還會有人要死,經過昨晚發現只要我保持清醒,身體就不會被控制,也不會發生兇殺案。心裡至少有了底,只要我不睡,那些東西就不能使用我的身體,也不會有人死。
兩起兇殺案的現場都沒有找到作案工具,除了第二兇殺現場的門上有我的指紋,其他的地方再也沒有找到我指紋。
警察也調出了學校的監控攝像,裡面根本就沒有我外出的記錄,路上的監控以及公寓裡的監控都沒有我的存在,好像我只是憑空出現在了兇殺現場。只有杜莎莎和宋文死的那天晚上,監控視頻上發現我是突然出現在了走廊上,那些血跡是從我出現後才緩緩的印在了地磚上,一切都詭異的很,讓人摸不着頭腦。
因爲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我是兇手,現場也找不到我作案的證據,以及作案動機,加上我之前根本就和這些人沒有交集,我從直接嫌疑人成爲了潛在的嫌疑人,不用一直被拘留在刑偵大隊,但要隨時被傳喚。
鬱文景來給我辦手續接我回學校,走在路上鬱文景才告訴我爲什麼刑偵大隊那麼快給我辦理手續,放我回來。昨天晚上陳述死在了自己的公司裡,現場和之前的兩起兇殺案異常相似,因爲發生兇殺案的時候我被看守在刑偵大隊,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機會,所以才能這麼快被放出來。
心裡一驚,昨晚我幾乎沒有睡,根本就沒有出去過,陳述究竟是怎麼死的?
“小景……”
鬱文景拉着我的手,眼神堅定,“小沫,你不會是兇手。”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亂的很,我找不到陸離,我現在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只能跟鬱文景吐槽一下。
“會不會是之前強佔你身體的樹靈搗的鬼?”鬱文景若有所思的問,“之前你從來沒有被鬼怪附身過,只有一隻樹靈佔據過你的身體,雖然你回來了,不代表它就已經走了。”
被鬱文景的推斷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細想確實有這個可能,低着頭看了看我的雙手,難道我的身體裡真的住了兩個靈魂?
“小沫,回家找姥姥吧,或許姥姥有什麼法子也說不定,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現在是兇殺案的嫌疑人,根本出不了這個市,只能讓姥姥來一趟。”
打電話回家,發現接電話的不是姥姥也不是我媽,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愣了好久纔想起來,那是我扔在家裡的狐狸妖——胡三!
“臭丫頭,你姥姥和你媽去別的地方救別人小命去了,你要是打電話回來求救的,估計沒戲!”那邊的胡三正在胡言亂語。
“胡三——”我沉聲說,“我出事了,現在找不到人幫我,你能來幫幫我嗎?”
即便我知道現在是病急亂求醫,但是我別無選擇,即便是要求一隻寵物,只要能解決事情,也沒有什麼。
“你在求我?”胡三詫異的問,我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你的老相好呢?”
我知道胡三說的是陸離,現在我根本就不知道陸離在哪裡,“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
“行,你等着,我儘快趕過去。現在你自己小心點,別把自己的小命給賣了!”胡三掛了電話,我只能看着手機直髮愣,鬱文景忙上來問,“姥姥和阿姨來不了?”
“我聯繫不上姥姥和我媽,只好打了家裡的座機,是胡三接的電話,他會趕過來。”
“是我家出現的那一隻妖怪?”鬱文景皺着眉問,我點了點頭,再三保證胡三不會害人,纔打消鬱文景的顧慮。
晚上我坐在牀上不敢睡,我怕醒來的時候滿身是血的出現在陌生的地方,而我出現的地方就會死人。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的已經讓我隱隱覺得自己就是死神,那些鮮活的生命在我手中斷送了。
李曉曼狐疑的看着我,最終也沒有問什麼,趙琰問過鬱文景關於我的狀況,鬱文景也大致的說了一下。晚上鬱文景爬到了我的牀上,小聲說,“你先眯一會兒,我看着你,一旦有什麼不對勁,我立即就叫醒你。”
我搖了搖頭,“不,我怕在我睡着的時候又會有人死。”
“即便你不睡就不會有人死了嗎,陳述死的時候你睡着了嗎?”鬱文景質問我,想了想我只能搖了搖頭,陳述死的時候我一直強迫自己沒有睡,那麼是誰殺了陳述?
“小景,我得去一趟宿舍樓後面……”
鬱文景一把拉住我,神情嚴肅的說,“要是今晚再出現命案,宿舍的監控攝像錄下你出去的影像,你到時候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一切都是樹靈引起的,要是它沒有走,就一定還在榕樹上。如果找不到樹靈,事情就永遠不會解決,兇殺案會一直髮生,誰也阻止不了。”我幾乎要哭了,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而我剛巧碰上而已,我躲不了避不開,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我立即爬下牀穿衣服,趙琰坐在牀上問,“顧小沫,你要去哪裡?”
我朝着她笑了笑,“陸離來接我,我有些事情要同他商量,不用給我留門,我去陸離家住。”
李曉曼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她的眼神讓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鬱文景也立即爬下來,說,“小沫,我陪你一起去。”
“小景,你別像跟屁蟲一樣跟着顧小沫,人家是去找未婚夫,帶着你這個發光發熱的電燈泡要做什麼?”趙琰真的相信我去找陸離,就想阻止鬱文景去做電燈泡。
我拍了拍鬱文景的肩膀,小聲說,“我沒事,你早點睡吧,明早回來一起吃早飯。”
拿了手機就匆匆離開了宿舍,再過十分鐘一樓就要鎖大門了,我必須在鎖門之前溜出去。
趁着有同學找宿管阿姨說話的時候,我貓着腰從後門溜了出去,徑直就朝着宿舍樓後面跑去。越接近榕樹就越覺得奇怪,走了幾步終於意識到哪裡奇怪。
通往榕樹方向的兩盞路燈同時壞掉了,就是當初陳雯她們埋任梅屍體的時候,陳述弄壞的兩盞燈。
摸出手機,調出手電筒,路上沒有同學,也沒有聽到蟲鳴鳥叫。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可是我卻不得不朝着榕樹的方向走去。
夜色下的榕樹散發着陰森森的氣息,就像是恐怖片裡鬼怪出現時候的場景一樣,讓人毛骨悚然。耳邊突然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個聲音我異常的熟悉,那是榕樹的根鬚在顫動。
“樹靈,我知道你沒有死,你不就想要我的身體嗎,你滾出來啊!”我舉着手機朝着榕樹大喊,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感覺有很多的爬行動物一起出動了。
“你這麼藏着掖着有什麼意思?要殺人你就殺,爲什麼要封住我的意識?你這個膽小鬼!”
腳下突然被纏住了什麼,突然那個東西一使勁,我立即摔到在地上,它拽着我的腳踝不住的往榕樹根部拖去,我的身體在地上拖行,背部在地上被硌的生疼,我拼盡全力的掙扎,卻只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