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在血泊裡的紅色高跟鞋更加的紅了,還有一隻被王婷婷緊緊的握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發現不斷有血從王婷婷的頭頂流下來,很多頭髮混在血泊裡。似乎有人用高跟鞋細細的跟使勁的敲打着她的腦袋,才讓她一命嗚呼。
就在我和那些孩子相顧無言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我轉頭看過去,進來的是那些很多工具的李響,他臉色很黑,眼睛裡的紅色還沒有褪下去。他站在門口死死的盯着王靜,隨即緩緩的走上來,將手裡的東西丟來一邊。他提起王婷婷的腿,將王婷婷拖到了洗手間,地上到處都是血跡。
七個孩子年紀大小不一,他們連爬帶跑都跟着李響鑽進了洗手間,我也跟了上去。他們不哭不鬧,似乎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樣,我心裡隱隱明白,這些孩子都是已經死去的孩子。
王婷婷曾說她打掉了六個孩子,這些孩子死了以後根本就沒有離開她,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只是她看不到。李響不要的那個孩子,在王婷婷肚子裡死了以後,現在也加入了這羣孩子中。那個最小的孩子正咬着手指頭,在血泊裡爬來爬去。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被人殺死,現在又繼續看着母親即將被分屍。
李響很冷靜,他把客廳的電視打開了,耳朵裡充斥了超級大的噪音,他開始清洗地上的血跡。他趴在地上,仔細的用自己的衣服擦着地上的血,不斷的在放滿水的浴缸裡洗掉那些血跡。直到地上的血跡擦乾淨,李響才爬起來,他很有耐性的觀察着房間裡所有的一切。彎着腰將地上一雙雙高跟鞋都撿了起來,在鞋架上擺的整整齊齊,唯獨將那雙紅色的高跟鞋扔到了浴缸裡。
做完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房間裡,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婷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坨死豬肉,充滿了嫌棄和厭惡,他甚至上前踢了幾腳。他脫了身上的衣服,打着赤膊蹲在王婷婷屍體跟前,取出了尖銳的刀子,仔仔細細的將王婷婷身上的肉一點一點的片了下來,就跟飯店師傅片烤鴨一樣。
他不斷的將片下來的肉扔到了浴缸裡,仔細的用刀在王婷婷身上游走,甚至避免了刀跟堅硬骨頭正面相碰的機會。他將王婷婷的腦袋割了下來,放進了高壓鍋裡,放上了水開始燉,隨即又回到洗手間裡繼續肢解屍體。
七個孩子或坐或站,有咬着手指頭的,有努力把腳趾頭往嘴裡送的,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睛終於找到了焦距。他們貪婪的看着不斷流出的鮮血,渴望的看着那一片片被削下來的肉,似乎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大吃一頓。
廚房裡很快就傳出來一種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種奇怪的肉香味,讓我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聞過這種味道,但是究竟在什麼時候聞到過,我仔細的去想卻又想不起來了。
我趴在一邊吐的昏天暗地,腦袋裡突然又出現了一些細碎的片段。開的妖豔的花以及一個大鐵桶一直在腦袋裡晃盪來晃盪去,耳邊的嘈雜聲變成了蜜蜂嗡嗡的叫聲,似乎一瞬間我就置身在有很多蜜蜂的花叢中似的。睜開眼,眼前還是李響在淡定的給王婷婷分屍,不斷的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他的神情專注,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他的專注。
那些孩子已經開始向浴缸爬過去,滿浴缸都是鮮紅的血水,那些孩子爭先恐後的跳進浴缸裡。天真無邪的臉上滿是貪婪,小小的手不住的從浴缸底下撈起肉片往嘴裡送……
看到這一幕,我死死的抱住門框,腦子裡不斷有些貓貓狗狗在分食什麼東西,那些東西散發出來很誘人的香味。誘人的香味跟廚房裡傳出來的味道一樣,都是人肉的味道……
抱着疼痛的腦袋,意識有些模糊,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沒有看到李響,也沒有聞到奇異的香味。我茫然四顧,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到處都是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我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在什麼地方。
“醒了?出來吃飯吧。”門突然被打開,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陸離!
我腦子發懵,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茫然的跟出去,發現這裡似乎是陸離的家,餐廳的桌子上放着各種精緻的炒菜,還有一大鍋砂鍋湯,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身上帶着圍裙的陸離對着我招了招手,“過來吃飯吧?”
“這是什麼情況啊?”我心裡很不安,對這個房子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我好像都看過,但是卻沒有關於它的絲毫記憶。
“你在教室昏倒了,我就把你帶回來了。”
“莫桑就坐在我旁邊,就算莫桑不願意幫忙你也可以通知我的室友,把我送醫院也行,爲什麼把我帶到你家來?”我心裡有氣,不能因爲我昏迷了就把我弄回自己家裡來啊,你要是對我心懷不軌,對我做出點什麼怎麼辦?
“你曾住在這裡,你看看還記得嗎?”他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
從這裡醒來的那一刻我就明白,這裡我曾來過,只是不記得而已。
他過來拉我的手,將我帶到餐桌前,我呆愣愣的坐下來,他將盤子裡的菜一個勁的往我碗裡夾,“這都是你愛吃的,你嚐嚐看。”
滿桌子的菜都是我愛吃的,如果不瞭解我,根本就不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看到一桌子我喜歡吃的菜,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但是對他的恐懼之心並沒有減少絲毫。
“教授,我真的不記得關於你的事情。”我邊琢磨邊說,“可能我之前跟你有過什麼,但我都不記得了,我可能會花很長的時間去回想被我遺忘的記憶。”
“不論你需要花多久的時間回想起來,我都會陪着你。”
“我怕你。”我的視線和他的視線對上了,絲毫沒有隱瞞我對他的感覺,“因爲對你心懷恐懼,所以不論你說我們之前曾經有過什麼,甚至說我們之間有個孩子,我都覺得你在說謊。如果我們曾經相愛過,哪怕是曾經我單戀過你,也不會出現害怕你的現象。”
“我傷害過你,感情上我辜負過你。”他的表情嚴肅,就連嘴角的那抹笑容都消失了。他伸手過來,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大概是看他眼中的背上太濃郁,我沒有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曾經不確定自己的心,在瓔珞和你之間搖擺不定,這傷害了你。”
“啥?瓔珞不是死了嗎,我之前……看到過。”
陸離點了點頭,“我知道,三千年前她就已經死在祭壇上,因爲術士的邪術讓瓔珞再也不能入輪迴。我心懷愧疚,所以將她封存在妖界的雪山洞中。”
“你……即便現在你依然愛着她?”
陸離輕輕搖了搖頭,沉聲說,“小沫,我愛的只有你。對瓔珞是愧疚,她是我害死的,我一直想要彌補。知道你失去了記憶,我才明白,我愛你,真心實意的愛你。我對你的感情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情緒,沒有愧疚,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好好照顧你。”
“那個……教授,我並不愛你啊。”
“我知道,我會等你,會給你時間慢慢來。我知道我曾傷害過你,罪該萬死,但是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辜負你。”他的眼神深沉,說的認真,讓我沒有辦法忽視。
“*呢?那個我們的孩子,她現在在哪裡?”
陸離的手一抖,垂着眼睛愣了半晌才道,“小沫,往後你自然會知道。”
看着他的樣子,我點了點頭。匆匆吃完飯以後,趕緊洗漱睡覺了,畢竟這個時候回學校,宿舍的門早已經關了。
我睡在客房,陸離站在門口侷促的說,“我就睡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我衝着他擺擺手,他才戀戀不捨的關上了房間的門。直到我一個人在這個房間裡的時候,我翻了翻衣櫥,裡頭掛着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各個品牌比較流行的服裝。我瞅了瞅這些衣服的型號,發現大部分都是我的型號,有部分的型號不是小了就是大了。
我站在衣櫥門口,總覺得以前也曾站在這個位置,這樣看着衣櫥裡的東西。鼻尖一陣酸澀,也不知道這股酸楚究竟是因爲什麼。
從閉上眼開始,我似乎就看到了很多片段。
能感覺到房間在變冷,我看到自己躺在牀上似乎是睡着了,可是我明明是在這裡,牀上爲什麼還躺着一個‘我’?溫度越來越低,突然有東西飄了進來,騎在‘我’的身上,伸手掐着‘我’的脖子。
我大聲呵斥,“你在幹什麼!”
正在忙着掐‘我’脖子的女人突然回過頭來看我,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掐‘我’脖子的女人正是在祭壇上失去性命的瓔珞!
她朝着我露出了陰森森的笑意,隨即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使勁的掐着‘我’的脖子。
有寒氣衝進了我的脊椎,迅速的在我身體裡蔓延,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大,壓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我掙扎着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還能感覺到陸離的氣息。我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打開燈環顧整個房間,並沒有覺得異樣,但是那種恐懼、無力掙扎的感覺還在心裡揮之不去。
隱隱明白,剛纔看到我應該是被我遺忘的記憶,我曾在這個房子裡受到了瓔珞的攻擊。但是王新宇曾說瓔珞被送到妖界的雪山洞中後,身體被其他的東西佔據了,也就是說掐我脖子的很有可能已經不是陸離摯愛的那個瓔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