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趙的話,老陳的臉色有點不好,小趙似乎也看出來老陳不高興了,立即補充道,“蛇是在工地上發現的,哪裡還能收陳老闆的錢呢。都已經商量好了,晚上在食堂燒一鍋,大家夥兒嚐嚐鮮。而且兄弟們都打了招呼,要是蛇給陳老闆您提走了,我也沒辦法向兄弟們交代啊!”
老陳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隨即拍了拍小趙的肩膀,笑呵呵的說,“行,讓食堂的大師傅燒的好吃點,我晚上帶個人過來一起嚐嚐。”
“那是,那是!”小趙連連應答,趕緊將老陳送走了。
食堂裡大鍋裡的熱水不斷的翻騰着,白蛇被掛了起來,一直在不停的掙扎。磨刀的師傅並不是廚師,而是工地上做小工的工人,廚師在一旁看着白蛇不住的勸着,“白蛇是不容易看到的,哪裡能吃呢,還是放生吧。”
廚師被人一把推開,“哎,師傅你要是看不下去就一邊去,別影響我們打牙祭啊!”
說這句話的人我也認識,工地上幾個出意外喪命的,其中就有他。
“我說你們真別貪一時的口腹之慾,工地上遇到這些東西都是要恭恭敬敬送走的,哪有端到餐盤裡的。有的東西是不能吃的,你看這條白蛇這麼大,肯定不是凡物,這要是吃了會遭報應的。”廚師繼續勸着,有幾個小年輕立即將廚師給推了出來,“師傅,您沒這個口福也別攔着我們!你這是封建迷信思想,今天我還就吃這條大白蛇了,我看它能這麼報應我?”
廚師隻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白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眼睜睜的看着白蛇被幾個年輕人開膛剖肚。大概是現場太血腥,大廚扭頭就走了,邊走邊搖頭,“這是要出事啊,要出大事啊!”
廚師不燒這些蛇肉,工人們中還是有會做飯的,一個年長的工人擼起袖子把清洗好的蛇剁吧剁吧,蔥薑蒜一點都不少的準備好。
開火,起油鍋,蛇肉下過立即冒起了一股白煙。沒有人注意那股白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鍋裡的美食,等着填肚子。
那十幾條蛇足足燒了一大鍋,盛在了大的不鏽鋼盆裡,端到了食堂的餐廳,我似乎還能聞到不鏽鋼盆子裡飄出來的蛇肉的香味。
數十個工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將那一大鍋的蛇肉分食了,老陳也帶着小三小林過來吃了一頓,每個人都吃的油光滿面。我看到蛇肉下鍋之時冒出來的白煙漸漸的凝聚成了白蛇的樣子,就在白蛇靈體凝聚的瞬間,遊蕩在這個城市裡的動物靈體都聚集了過來。
吃完蛇肉後,工程一直都沒有出問題,還極其順利。有人就戳了戳廚師笑着揶揄,“不是說吃了白蛇的肉會遭報應嗎,你說的報應在哪裡呢?”
廚師無奈的嘆了嘆,“老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好好的看着吧。”
建築如期完工,但是人們不知道的是這棟建築裡遊蕩着無數被人類殘害的靈魂,它們在這裡飄蕩着,蟄伏着,在等待一個復仇的機會。
胸腹上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眼前的畫面越來越血腥,那是白蛇在向人類復仇。想要釋放手腕上的鎮魂鈴,但是鬱文景就睡在我旁邊,一旦釋放鎮魂鈴,鈴聲響起就會傷害鬱文景的魂魄。想到這裡,我立即就放棄了釋放鎮魂鈴。
正在努力讓身體動起來,突然間感覺到小腹有一股熱流涌了上來,胸腹部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了。我立即坐了起來,卻在窗戶邊上看到了陸離的身影,看樣子他是要出去的,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會坐起來這麼快,他的身形僵了一下。
“你沒事吧?”他轉過身正對着我關心的問,卻沒有走過來。
我沒有回答,是不知道該回答有事,還是沒事。
“工地的怨靈跟着你回來了,我纔將工地的那些怨靈收拾完,就趕着來收拾跟在你身邊的這隻。”
“嗯,多謝。”
“小沫……這些日子你還好嗎?”陸離猶豫着問,似乎是怕我拒絕,又往身後退了兩步。
“不用揣測你留在我身邊的意圖,這些日子我活的挺輕鬆的。”
陸離沉默了很久,低聲說,“小沫,不論你信不信,但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重要到可以讓你放棄瓔珞?”我沒有給自己任何迴避的機會,也沒有給他欺騙我的機會。我經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那些謊言,我受夠了。
“瓔珞和你不一樣。”
“所以你依舊需要我腹中的骨肉來複活瓔珞。”
“小沫,我們之間不要這麼劍拔弩張好嗎?有些事不是你那麼想當然的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但是你卻可以輕易的放棄我,放棄我們的孩子,只爲了一個千年前的女鬼。”
陸離長嘆一聲,終究消失在窗外,我坐在牀上聽着鬱文景平靜的呼吸聲發愣,不知道剛纔做的究竟是對是錯。我掐斷了自己的後路,也掐斷了自己的念想,即便陸離示好我也會不斷提醒自己,他是帶着目的,最終受傷的只有我而已。
早上醒來的時候,鬱文景看起來特別累,我忙問,“小景,昨晚睡得不好嗎?”
鬱文景搖了搖頭,“挺好的,昨晚夢到景重了,在夢裡做了很多事情,所以覺得有點累。”
“夢到黑蛇妖?”我心裡警鈴大作,抓着她的手問,“以前夢到過嗎?”
鬱文景茫然的搖了搖頭,“就昨天晚上做夢夢到景重了。”
“你們在夢裡做什麼了?”
鬱文景臉上一紅,隨即小聲的道,“就是……就是有顏色的夢。”
心突然沉到了谷底,小心翼翼的問,“除了累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腰痠背痛的,感覺跟人打了一架似的,特別疲憊。”
夢裡的絕對不是黑蛇妖,究竟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在纏着鬱文景?
將前兩天看現場的工程圖紙看了一下,鬱文景幫助我做了一下初步報價,我將做好的資料發給了邱總,邱總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因爲黑蛇妖一直遲遲不回來,看着鬱文景的樣子,我心焦如焚。天黑透的時候黑蛇妖纔回來,看到黑蛇妖就跟看到救星一樣,就差沒有衝上去抱着哭一頓了。
將鬱文景送回房的時候,我抓着黑蛇妖在門口問,“最近你能不能不去山上修行?”
黑蛇妖一臉不解的看着我,我嘆了一口氣說,“昨天晚上有東西幻化成你潛入到小景夢裡了,小景或許是太想念你了,根本就分辨不出夢裡幻化成你樣子的東西是鬼怪。潛入到小景夢裡的東西是在吸她的精氣,如果你不能一直守着她,就想個法子救救小景。”
黑蛇妖一下子慌了神,忙抓着我的手就問,“昨天晚上開始的,還是之前就開始了?”
我的手腕被黑蛇妖抓的生疼,立即回道,“昨天晚上,應該就是趁着你不在,所以趁虛而入了。我昨天被一羣怨鬼拖入了夢境中,沒有及時發現,是早上的時候我看到小景特別疲累,順嘴問出來的。”
“你哪裡有沒有什麼法器可以暫時遏制一下?”
“鬱文景身上應該有個野桃木製的吊墜,那些東西在我手上可能沒有什麼用處,但在小景的身上一定會有用處。”
黑蛇妖的神色暗淡了下去,愣了很久才說,“她發現我開始衰弱的時候,她揹着我將身上的護身符和桃木掛墜都丟掉了,生怕傷害到我。最近我發現她知道了我晚上幻化出原型,擔心她害怕,所以儘量躲着,沒想到……”黑蛇妖的手狠狠的捶着牆,滿臉的怒火。
“你也彆着急上火,我去房間裡找找還有沒有有用的東西。但是你得告訴小景,你已經不能無時無刻保護她,她必須要自己保護自己。你是知道的,小景愛你,對你不利的事情她不會做。”
他點了點頭,低聲說,“我知道。
黑蛇妖立即跟着我去了房間,翻了半天也只翻出了幾張符籙和一把桃木劍,以及一串我媽送給我的紅石手串。準備交到黑蛇妖手上的時候,卻又擔心起來。索性自己拿給了鬱文景,鬱文景驚訝的看着我手上的東西,不解的問,“小沫,你做什麼?”
“給你辟邪!”
鬱文景連忙搖了搖頭,“景重會保護我的,我不需要這些東西。”說着就走到了黑蛇妖身邊,挽着黑蛇妖的手臂。
黑蛇妖嘆了一口氣,雙手扶住了鬱文景的肩膀,與她面對面,“小景,想必你已經感覺到了,我已經不是當初你認識的那個景重了。”
“我不在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景重。”鬱文景說話的語速很快,幾乎是脫口而出,生怕說慢了,黑蛇妖就不見了。
“我知道。”黑蛇妖不住的點着頭,他將額頭抵在鬱文景的額頭上,低聲說,“小景,我已經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死丫頭的那些法器會保護你。鬼怪陰險狡詐,你甚至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潛伏到你身邊來傷害你。那些符籙、桃木之類的東西根本就傷害不了我,畢竟我是有幾千年道行的妖。”
“景重,你真的……沒事嗎?”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只是最近有點累罷了。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要擔心。”
鬱文景半信半疑的收下了符籙和紅石手串等,我臨出門的時候還聽到鬱文景在問,“真的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嗎?”
十點多的時候邱總對報價的修改方案就出來了,讓我把報價再太高一點,既然是領導發話,我自然是要聽的。價格調整好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匆匆忙忙洗了個澡,爬到牀上補覺。剛躺下的時候隱約聞到了一股中藥味,雖然心裡疑惑,但實在是太困了,頭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總覺得冷的慌,將被子全部裹在身上還是覺得寒冷,被凍醒的時候發現房間裡亮着燈,而我也不是在酒店的房間裡。這裡像極了陸離的家,這間客房是我一直住的。
穿着拖鞋下了牀,打開門,陸離穿着家居服正在廚房做飯,見我出來朝着我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他出聲叫道,“小沫,快點過來,我做了你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