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花房的事情,我和莫桑很有默契的沒有告訴趙琰和鬱文景。
或許莫桑跟我一樣,不願意將趙琰拉進這個波雲詭譎的鬼怪世界,更不願意趙琰和鬱文景涉險。
雖然莫桑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早已經將趙琰和鬱文景當做朋友,劃入了自己保護的範圍內。
我和莫桑就跟當初的邱澤一樣,開始了跟蹤王大爺的生活。我們每天不僅要認真做畢業設計,還要在鬱文景和趙琰不懷疑的情況下脫身進行跟蹤的任務。
幾天跟下來,我們發現王大爺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讓人沒辦法生疑。
每天早早的到學校,繞着學校走一圈,看看植物的長勢,接下來大部分時間就泡在花房裡。到時間就回家做飯,提着大桶去公園給流浪的小動物投食,每天在投喂流浪小動物之後,他都會仔細的洗刷着那隻裝食物的大桶。
每隔兩三天,他都要去郵局匯款,我和莫桑查過,是偏遠地方的山區地址。每隔上一週,他就去各個小批發市場,買一些書包、文具之類的,都寄往不同的偏遠山區。
那些地址,我和莫桑在網上查過,基本都是扶貧助學的地址。
就連郵局的工作人員都認識王大爺,據說十幾年前就開始在做這樣的事情。
我一直記得工作人員滿臉笑容的說,“真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堅持做十幾年這樣善事的,眼看大爺就老了,可是還在堅持着。也因爲大爺的這種行爲,感動了我們很多的同事,現在就連我們每個月都會寄一些書本去山區給那些可憐的孩子。”
在跟蹤的時候,我們發現王大爺家附近也有肥大的蜜蜂,我和莫桑懷疑這些肥大的蜜蜂出現並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王大爺養的。
陸離正在收拾我吃完的便當盒,趙琰在旁邊掩嘴輕笑,“看到你們倆和好我就放心了,之前一直擔心我乾女兒以後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得多可憐啊。”
我看了看陸離,只見他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嘴角隱隱有了些笑意,“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孩子的父親。”
“陸離,我們家小沫人挺好的,就是有點笨。你們倆要是鬧矛盾,你就多哄哄她。”趙琰繼續沒話找話,隨即看了一眼陸離收拾的便當盒,頗爲惋惜的說,“每天看小沫吃的挺香的,看得我都想嚐嚐。”
我給了趙琰一個大白眼,難怪這貨一直在我吃飯的時候瞅着我,原來是想嚐嚐我吃的是啥!
“趙琰,這是孕婦專享,吃了對肚子裡的寶寶有好處。你確定也想嚐嚐?”莫桑打趣。
“那就算了,我又沒有寶寶,可不能吃孕婦專享的食物。”趙琰手撐着臉,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陸離問,“陸離,看不出來你這個高富帥竟然還會下廚啊。”
陸離扯了扯嘴角,並沒有回答趙琰的話,而是將視線落在我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陸離目光深沉,讓我心裡開始不安,總讓我覺得他似乎在謀劃着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黑蛇妖在旁邊嘿嘿的笑,笑的我心裡更加發毛。反正跟鬱文景沒有關係的事情,黑蛇妖是不可能插手管的。即便知道有什麼對我不利,也絕對不可能主動提醒我一聲。
我將視線挪到了莫桑身上,可是莫桑只跟趙琰打趣,絲毫沒有朝這邊看一眼。
關於花房的事情,我和莫桑完全沒有進展,從而決定偷偷摸摸潛入王大爺家看看。得知這件事情的陸離卻堅持要陪着我們一起,讓我琢磨不透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在別人的眼中,王大爺是個十幾年如一日做善事的大善人,可是在我和莫桑眼裡,王大爺是一個用屍油灌溉植物的……變態!
這種反差,任是誰都不會接受的,唯獨只有用事實說話。
趁着王大爺去投喂流浪的小動物,我們三個摸進了王大爺家。打開門,只覺異香撲鼻,可是屋子裡卻擁擠不堪,極其昏暗。
陸離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電燈的開關,倒是莫桑突然說,“別找了,這裡沒有電燈,你們過來看看這裡。”
我和陸離湊了上去,只見桌子上擺放着頗有年代感的煤油燈,還有幾支蠟燭。莫桑繼續說,“他沒有通電,而是一直維持着這種簡單的照明。”
莫桑拿了小半支蠟燭點燃,藉着昏暗的光線,我們才發現王大爺家裡堆積了各種各樣的……廢品。
有成堆的紙箱、破爛的衣服,這些破爛的衣服裡有男裝有女裝,還有一些破銅爛鐵。在這些破爛的衣服的角落裡,支着一張單人牀,上面鋪的更爲破舊。棉被、墊被好像都有了年代感,看起來絲毫不能保暖。
小小的房間因爲這些雜物顯得更爲逼仄,壓抑。
就在我們研究這間屋子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嗡嗡聲,那是屬於蜜蜂的聲音。
聽着聲音,我琢磨着至少有十來只蜜蜂在這個房間裡。突然間陸離的身形飛快的在房間裡穿梭,隨着他的動作慢下來,蜜蜂嗡嗡叫的聲音也停止了。陸離鬆開手心,只見好幾只肥大的蜜蜂躺在陸離的掌心。
陸離的臉色很黑,低語道,“有屍毒?”
“什麼?”我茫然的問,莫桑卻給我解釋道,“這些蜜蜂體內有屍毒,你被蟄咬的那天我就發現了,只是沒有告訴你。”
我心裡一驚,難怪那天莫桑的反應是那樣的。莫桑見我沒有說話,又端着蠟燭四處的查看起來。
“殿下、顧小沫,這裡還有一間屋子!”莫桑輕聲叫着,房間的角落裡有一扇看起來很厚重的門。
陸離將莫桑和我護在身後,立即伸手去推門,沉重的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門將開未開之時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莫桑手中的蠟燭火苗忽閃了了幾下,幾乎要熄滅。
陸離看了我們倆一眼,隨即說,“我先進去,你們待會再進來。”
我和莫桑還沒有表態呢,陸離就鑽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陸離才說,“這裡是屍體,你們考慮一下要不要進來。”
“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着。”莫桑自顧自的給我做了決定,我立即拉住她,“我和你一起進。”
莫桑的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我連忙搖頭,“沒事,不是一般的嬰兒。”
連中了屍毒都沒事的小崽子,不會因爲看到一具屍體就嚇得不行了。
推門進去後,血腥氣倒是淡了很多,莫桑護着蠟燭光,才發現這個屋子根本就沒有窗戶。窗戶被水泥封死了,裡頭黢黑黢黑的,活脫脫一個小黑屋。
莫桑端着蠟燭四處走了走,發現屋子的角落裡建造着一個連着屋頂的烤爐,黃土裡不知道摻雜了什麼建築材料建造而成。裡頭倒掛着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圓滾滾的肚子上已經滲出一層油脂,正往屍體肥胖的腦袋下方放着的不鏽鋼容器裡滴着液體。
莫桑一下子捂住了我的眼睛,低聲說,“別看了。”
扭過頭以後莫桑纔將手從我的眼睛上收回去,藉着莫桑手上的蠟燭光,才發現水泥地上沒有血。到處都是溼噠噠的,應該是水洗過。烤爐旁邊有一個土竈,在血腥味中散發着一股奇異的香味。
陸離走過去揭開鍋蓋,肉香味撲鼻,我經不住誘惑,踮着腳往裡頭看了一眼。昏暗的蠟燭光下,並沒有看清鍋裡是什麼,倒是陸離一陣呵斥,“別過來!”
我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莫桑過去瞅了一眼,隨即端着蠟燭去了別處查看。
整個小黑屋裡,除了土竈和這個倒掛着屍體往下流油脂的烤爐,還有靠在牆邊上的一張長桌,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刀。烤爐旁邊有個木質的架子,上面放着各種瓶瓶罐罐,不知道里頭裝着什麼。
“不是妖,也不是鬼怪,而是人類自己貪慾作祟。”陸離冷靜的說,“外面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出去吧。”
我們三急匆匆的撤離了王大爺的家,才離開垃圾站就看到王大爺提着那隻大鐵桶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聯想到屋子裡那具屍體,和那些各種各樣的刀,突然就明白陸離不讓我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也明白了王大爺給那些流浪小動物投喂的食物究竟是什麼原料。
人肉!那是人肉做的肉湯!
想到這裡,只覺得一陣惡寒,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似乎只要一張嘴就能把晚上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陸離半扶半抱着我,關心的問,“難受的很?”
“還好。”
“這件事情你管不了,報警吧。”
聽到陸離的話,莫桑開始沉默,我看了一眼莫桑,小聲的說,“我們報警,王大爺家裡的屍體不可能立即運走,也不能馬上銷燬。這已經不是冥界和妖界的事情,而是人類自己的事情,也必須由人類自己解決。”
“顧小沫,很多事情並不像是你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爲什麼別人眼中的好人是用屍油澆灌植物的變態,爲什麼十幾年如一日行善的老人家的家裡會有一具來歷不明的屍體,這些你有想過嗎?”
莫桑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我的心上,讓我不得不正視起來,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莫桑,我還是覺得報警比較合適。”
“那就報警吧。”莫桑似乎是無奈的妥協了,她看着我的眼裡有掩飾不去的失望。
是陸離報的警,一個小時後警車停在了王大爺家門口,沒一會兒王大爺就被警察帶了出來。隨即有屍體被擡出來,旁邊住的鄰居都爭相出來觀看,王大爺被捕的消息在人羣中炸開了鍋。